魏国华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望着楼下花园里正在悠闲修剪花枝的李婉茹。她的动作优雅从容,仿佛真的只是来上海度假散心的贵妇人。但魏国华的心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他知道,这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汹涌。
他转身,对着垂手立在身后的齐助理低声吩咐,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阿齐,太太这次回来,我总觉得她心事重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时间也太长了。我担心她身体是不是有什么不适,又不想让我担心。”
齐助理微微抬眼,看着魏国华凝重的脸色,立刻领会了更深层的意思。“先生的意思是……”
“想办法,在她房间里,不起眼的地方,安上点东西。”魏国华的手指在窗框上轻轻敲击着,“要最小的,最隐蔽的。我得知道她独自一人的时候,到底在做什么,是不是真的不舒服。”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吴妈年纪也大了,跟着婉茹奔波,我看她这两天脚步都有些蹒跚。厨房地滑,万一摔着了,可不是小事。你想个稳妥的办法,让吴妈‘意外’地休息一段时间,最好能住院观察。换个手脚更利索、背景也更干净的年轻些的人来伺候,我也放心些。”
齐助理这次完全明白了。魏国华这是要彻底清除李婉茹身边的屏障,并安插进自己的眼睛。他心中一凛,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必须做得天衣无缝。“明白了,先生。设备我会用最新型的,安装位置会精心选择。吴妈那边……我会安排一个‘意外’,确保她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不会引起任何怀疑。新的人选,我会从绝对可靠的渠道物色,背景会反复核查。”
魏国华点了点头,对齐助理的领悟能力和执行力,他是放心的。“去吧,做得干净点,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齐助理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
…
与此同时,在距离上海千里之外的一个北方工业小城,“山鹰”小组的负责人老陈将马老三的详细情况汇报给了周志远。周志远在启航集团的密室内,听着加密线路里传来的信息,眼神冰冷而专注。
“远哥,马老三现在的情况基本摸清了。生活困顿,为儿子婚房的首付愁得要命。根据观察和侧面了解,他对二十多年前那场车祸的记忆似乎很痛苦,也很恐惧,平时绝口不提。我们判断,他很可能确实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当年应该只是通过一个中间人接的头。”
周志远沉吟片刻,声音低沉而清晰。“你的判断大概率是对的。像李家那样谨慎的势力,不可能直接接触马老三这种层面的执行者。那个消失的中间人,才是关键。”
他顿了顿,下达了新的指令。“调整调查方向。马老三本人是线索,但不是最终目标。我们的首要任务,是通过他,找到当年那个介绍人。马老三现在最缺的是钱,这是他最大的弱点,也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老陈在电话那头应道。“明白。您的意思是,想办法接触他,用钱作为交换,让他回忆并提供关于那个介绍人的一切信息。”
“不错。”周志远肯定道,“但要极其小心。第一,接触方式必须绝对安全,不能引起任何怀疑,尤其要防备可能也在暗中监视他的人。第二,不能直接给钱,要用他无法拒绝,但又看似合理的方式,比如,帮他解决儿子首付的难题,但前提是他必须提供有价值的‘信息’——我们可以编造一个合理的借口,比如说是帮某个想了解当年旧事的人打听。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必须向他承诺,并且切实做到,保障他和他家人的安全。一旦他开始回忆,就等于重新踏进了危险区域。”
周志远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思维缜密。“马老三可能只知道介绍人的绰号、长相、口音、常出现的地点等碎片信息。但这些对我们来说,可能就是找到那个关键中间人的唯一希望。只要找到中间人,就不怕撬不开他的嘴,一步步接近真相。”
“是,远哥。我们会制定周密的接触方案,确保万无一失。”老陈领命。
周志远最后叮嘱。“记住,耐心比什么都重要。宁愿慢,绝不能出错。马老三是我们目前找到的唯一活着的、与车祸直接相关的人,绝不能让他这根线也断了。”
结束通话,周志远走到窗边,俯瞰着上海的繁华夜景。找到中间人,是揭开所有谜团的关键一步。这步棋,必须走得稳、准、狠。而远在北方小城的马老三,依旧在为儿子的婚房发愁,浑然不知自己二十多年前犯下的罪孽,即将再次将他卷入一场致命的旋涡。
上海这边,齐助理的行动也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着。一个极其微小的摄像头被巧妙地隐藏在了李婉茹卧室的一幅装饰画框内侧。而两天后,吴妈在厨房“意外”滑倒,扭伤了脚踝,虽然不算严重,但医生建议静养数周。魏国华顺势提出,从自己信任的一个家政公司调派一名“经验丰富、手脚麻利”的保姆临时接替吴妈的工作。
李婉茹对此并未表现出过多异议,只是叮嘱新来的保姆要细心些,仿佛这一切都只是寻常的意外和安排。
新的保姆,名叫阿芳,三十五六岁年纪,相貌普通,态度恭顺,做事勤快。她很快便接手了吴妈的工作,细致地照料着李婉茹的起居。没有人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的保姆,是齐助理精心挑选并受过短暂特殊训练的眼线。
一双新的眼睛,已经安插到了李婉茹的身边。而寻找车祸介绍人的行动,也即将在马老三身边展开。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更加湍急,一张指向真相核心的网,正在缓缓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