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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稠的黑暗,带着水牢特有的、深入骨髓的阴冷和浓重的腐臭,如同冰冷的裹尸布,死死缠绕着云知微。冰冷的铁链锁着她的手腕脚踝,将她悬吊在齐腰深的、散发着恶臭的污水中。水面漂浮着不明的秽物和死去的虫豸,每一次微弱的晃动都带来一阵令人作呕的粘腻触感。刺骨的寒气从污水中钻入骨髓,混合着铁链传来的冰冷金属触感,让她如同坠入冰窟,身体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牙齿磕碰的声音在死寂的水牢中格外清晰。

她紧紧闭着眼睛,试图将意识沉入那片麻木的寒冷,以逃避眼前这令人窒息的绝望。然而,手中紧攥着的那一小片薄纸,却如同烧红的烙铁,无时无刻不在灼烫着她的掌心,也灼烫着她混乱不堪的灵魂。

那张从兄长绝笔信蜡封下剥离出来的纸片。那上面只有两个力透纸背的字——“护你”,以及那个让她灵魂都在战栗的落款——“砚”。

护你?沈砚?他护她?用通敌叛国害死她父兄?用流放苦役?用昨夜那可能操控狼群、引发营啸、让她背负“妖女”之名的骨哨?用这冰冷刺骨、污秽不堪的水牢?!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被反复愚弄的屈辱感,如同两条淬毒的巨蟒,在她心中疯狂撕咬、绞缠!恨意如同沸腾的岩浆,几乎要冲破她冰冷的躯壳!可那两个字,那熟悉的笔迹,又像一根无形的丝线,死死勒住她狂跳的心脏,带来一种无法言喻的、尖锐的刺痛!

“吱呀——”

一声令人牙酸的、沉重铁门开启的噪音,猛地撕裂了水牢的死寂。

刺眼的火把光芒如同灼热的烙铁,瞬间刺入云知微紧闭的眼帘,让她下意识地偏过头。沉重的脚步声踏在湿滑的石阶上,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步步逼近。

“云知微,”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是敌营里负责刑讯的副将,“将军的死,你认是不认?”

云知微缓缓睁开眼,适应着刺目的光线。火光映照下,副将那张如同刀削斧凿般冷硬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一丝残忍的审视。他没有等待回答,似乎也不需要回答。

“不认也无妨。”副将的声音平淡得像是在陈述天气,“将军尸骨未寒,总得有人……给兄弟们一个交代。”他微微侧身,让开视线。

两个身形魁梧、赤裸着上身的刽子手,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抬着一个沉重的、布满暗红锈迹和深褐色污渍的木架走了进来。木架上,赫然固定着几根粗如儿臂、顶端带着狰狞倒钩的生铁刑钩!那铁钩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幽暗的死亡光泽,钩尖的倒刺如同野兽的獠牙,残留着不知多少受刑者干涸发黑的血肉碎屑!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铁锈、血腥和腐烂气息的恶臭扑面而来!云知微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停止了呼吸!他们要用这个……对付她?!

刽子手将沉重的刑架“哐当”一声砸在靠近水牢边缘的湿滑石地上,溅起污浊的水花。冰冷的铁钩碰撞,发出令人心胆俱裂的金属摩擦声。

副将冰冷的目光扫过云知微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带着一种冷酷的满意。“琵琶弦断喉,好手段。就是不知道,你这身细皮嫩肉,经不经得起这‘透骨钩’的问候?”他慢条斯理地说着,如同在谈论一件寻常物件,“这钩子,最喜欢的就是琵琶骨……穿过去,勾住,吊起来……”他伸出手指,虚虚地点了点云知微单薄囚衣下那凸起的肩胛位置。“琵琶骨一碎,任你武功盖世,也成了没爪子的病猫。更何况……你这双弹琴的手?”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狠狠扎进云知微的耳膜,刺入她的骨髓!琵琶骨!他们要钩穿她的琵琶骨?!毁了她的手?!让她彻底变成一个连自尽都无力的废人?!

“不……不要……”恐惧终于冲破了喉咙的封锁,嘶哑破碎的哀求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冲口而出。身体在本能地挣扎,冰冷的铁链发出哗啦啦的绝望声响,搅动着身下污浊的水面。那冰冷的铁钩,那狰狞的倒刺,仿佛已经穿透了她的皮肉,勾住了她的骨头,将她悬吊在无边的痛苦深渊!

副将对她的哀求置若罔闻,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

两个刽子手面无表情地拿起两根最粗、锈迹最重的铁钩,钩尖在火把下闪烁着幽冷的寒光。他们迈开沉重的步伐,踏入齐膝深的污水中,浑浊的水花四溅。冰冷刺骨的污水瞬间浸透了他们的裤腿,但他们毫不在意,如同没有知觉的杀戮机器,一步步朝着悬吊在水中的云知微逼近!

那狰狞的铁钩,带着浓重的死亡阴影和刺鼻的腥锈味,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云知微能清晰地看到钩尖上干涸发黑的血块,甚至能闻到那上面附着的、无数亡魂的绝望气息!

巨大的恐惧如同实质的巨石,狠狠压在她的胸口,让她无法呼吸!她想后退,想蜷缩,可冰冷的铁链将她死死禁锢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索命的铁钩,如同毒蛇的信子,朝着她脆弱的肩胛噬咬而来!

“啊——!!!”极致的恐惧终于冲垮了最后一丝理智,她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撕心裂肺、足以摧毁一切的剧痛降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一种撕裂喉咙的沙哑和无法形容的暴怒,猛地从水牢入口处传来!那声音穿透了污浊的空气和水波的噪音,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瞬间震住了所有人!

云知微猛地睁开眼!

只见入口处昏暗的光线下,一个身影如同失控的疯兽,猛地撞开挡路的守卫,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是沈砚!

他浑身湿透,单薄的囚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嶙峋的骨架和背上那大片大片深色的、尚未完全干涸的血渍!那是矿洞塌方时留下的、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他的脸色灰败得如同死人,嘴唇干裂发紫,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那双曾经深邃锐利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燃烧的、不顾一切的疯狂!

他显然是从废矿坑那冰冷污秽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每一步都踉跄不稳,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却凭借着一种令人心颤的意志力,硬生生冲到了水牢边缘!冰冷污浊的水瞬间浸没了他破烂的靴子,他却浑然不觉,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盯住那两个手持铁钩、正欲行刑的刽子手,以及悬吊在水中、脸色惨白如纸的云知微!

“放……开……她……”沈砚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碎裂的肺腑里挤出来的血沫,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一种濒临崩溃的虚弱,却又蕴含着一种令人胆寒的、不容置疑的决绝!

水牢里一片死寂。只有污水滴落的嘀嗒声,和沈砚粗重破碎的喘息。

副将那双冰冷的眼睛微微眯起,上下打量着这个突然闯入、气息奄奄却气势惊人的男人。一丝极其隐晦的、混合着忌惮和阴冷的算计,在他眼底一闪而逝。

“沈砚?”副将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玩味,“命挺硬?废矿坑都埋不死你?怎么,想英雄救美?”他目光扫过沈砚背上那仍在微微渗血的恐怖伤口,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就凭你这副……风吹就倒的架子?”

沈砚没有理会他的嘲讽。他的身体在冰冷的污水中微微摇晃,背上的剧痛让他额角的青筋都在突突跳动,冷汗混着污水从额角滑落。他死死咬着牙,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布满血丝的眼睛只看着云知微,那眼神复杂得如同深渊,有痛楚,有焦灼,还有一种云知微看不懂的、近乎绝望的执拗。

“她……是我的人……”沈砚的声音更加嘶哑,仿佛喉咙被滚烫的炭火灼烧过,“动她……先……杀我……”

“你的人?”副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刺耳的嗤笑,“沈将军,醒醒吧!你现在算个什么东西?一条被拔了牙、打断脊梁的丧家之犬!自身难保,还想保别人?”他猛地收敛笑容,脸上只剩下冰冷的杀意,“既然你这么想替她出头,那好!”

他猛地抬手,指向那两个手持铁钩、正因沈砚的出现而有些迟疑的刽子手,厉声喝道:“换人!钩他!就现在!当着她的面!给我钩穿他的琵琶骨!我倒要看看,沈将军的骨头,是不是比他的嘴还硬!”

命令如同丧钟!

两个刽子手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调转方向,手持着那冰冷、狰狞、带着倒刺的生锈铁钩,如同盯上猎物的鬣狗,朝着水中摇摇欲坠的沈砚一步步逼近!浑浊的污水被他们沉重的脚步搅动,荡开一圈圈死亡的涟漪!

“不——!!!”云知微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叫猛地撕裂了她的喉咙!

是他?!他们要钩他?!钩穿他的琵琶骨?!当着她的面?!

巨大的冲击让她脑中一片空白!恨意、恐惧、混乱、还有那纸片上“护你”二字带来的尖锐刺痛……所有情绪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彻底淹没!她拼命挣扎,冰冷的铁链勒进皮肉也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瞪着那两个逼近沈砚的刽子手,如同濒死的困兽!

沈砚的身体在刽子手逼近的阴影下显得更加单薄脆弱。他背对着云知微,面对着那索命的铁钩,身体因剧痛和寒冷而微微佝偻着。他没有回头,只是死死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手背上青筋虬结。他似乎在用尽最后的力量,挺直那早已不堪重负的脊梁。

“动手!”副将冷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宣判。

一个刽子手猛地举起手中沉重的铁钩!那锈迹斑斑、带着狰狞倒刺的钩尖,在昏黄摇曳的火光下,划出一道冰冷的死亡弧线,带着令人窒息的破风声,朝着沈砚裸露在囚衣外、因寒冷和紧张而微微凸起的左边肩胛骨,狠狠贯下!

噗嗤——!!!

一声沉闷到令人灵魂颤栗的、血肉骨骼被强行撕裂贯穿的恐怖声响,猛地在水牢中炸开!那声音如此清晰,如此残忍,仿佛直接凿穿了耳膜,狠狠砸在心脏上!

云知微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她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因极致的惊恐和无法置信而瞬间放大!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火光下,那根粗如儿臂、布满暗红锈迹和污秽的生铁刑钩,带着巨大的、蛮横的力量,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沈砚单薄的囚衣,深深楔入了他左边肩胛骨下的皮肉之中!钩尖那狰狞的倒刺,瞬间撕裂了皮肤、肌肉,然后……狠狠地、精准地……勾住了肩胛骨下方的缝隙!

“呃啊——!!!”

一声无法压抑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惨嚎,猛地从沈砚紧咬的牙关中爆发出来!那声音短促、破碎、充满了无法想象的剧痛,瞬间撕裂了水牢的寂静!他整个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剧烈地、不受控制地痉挛、绷紧!背上的肌肉块块贲起,那原本就恐怖的伤口在剧烈的抽搐下,瞬间迸裂!温热的、暗红的鲜血如同失控的泉眼,猛地从撕裂的伤口和肩胛处那被铁钩贯穿的破口处汹涌喷溅而出!

炽热的血点,如同滚烫的雨点,猛地溅落在冰冷浑浊的污水里,也溅到了几步外云知微惨白如纸的脸上!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沈砚的身体在巨大的冲击和无法忍受的剧痛下,猛地向前扑倒!整个人重重地砸进齐腰深的污水中!冰冷的污水瞬间将他淹没!

“哗啦——!”

水花四溅!

云知微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捏碎!她眼睁睁看着沈砚被那巨大的铁钩贯穿肩胛,看着他在剧痛中惨嚎,看着他如同断线的木偶般扑倒在污浊的血水里!那飞溅的滚烫血点落在她脸上,带来一种诡异的灼烧感,也灼烧着她早已崩溃的神经!

“拉起来!”副将冷酷的命令声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残忍的快意。

另一个刽子手立刻上前,抓住那根贯穿沈砚肩胛骨、深深嵌入血肉的铁钩末端!他狞笑着,双臂猛地发力,用尽全身力气向后狠狠一拽!

“呃——!!!”

一声更加凄厉、更加短促、仿佛灵魂都被硬生生扯碎的痛哼,从污水中闷闷地传来!

哗啦——!

沈砚的身体被那根冰冷残酷的铁钩,硬生生从污水中拖拽了出来!

他浑身湿透,泥污和血水混在一起,顺着破烂的囚衣不断滴落。左边肩胛处,那根生锈的铁钩如同毒蛇的獠牙,深深嵌入他的皮肉和骨骼,钩尖的倒刺死死勾住了肩胛骨的下缘!伤口周围的皮肉被巨大的力量撕扯得向外翻卷,露出里面森白的、被钩尖刮擦出深痕的骨头!暗红的鲜血如同小溪般,顺着钩身、他的手臂、身体,汩汩地流淌下来,滴落在浑浊的水面上,晕开一圈圈刺目的红!

他的头无力地垂着,湿透的黑发黏在惨白如纸的脸上,遮住了他的表情。只有那剧烈起伏、如同破风箱般艰难喘息的胸膛,和那无法抑制的、因为剧痛而产生的细微颤抖,证明他还活着。

刽子手粗暴地拖拽着铁钩末端的锁链,将沈砚沉重的身体拖向水牢中央那具沉重的刑架!铁钩在他肩胛的伤口里摩擦、搅动,每一次拖拽都带出更多的鲜血和无法想象的痛苦!沈砚的身体随着拖拽无力地晃动着,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呜咽,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碎裂。

“挂上去!”副将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

锁链哗啦啦作响。刽子手将铁钩末端的锁链猛地挂在刑架顶端的铁环上!然后,他们松开了手!

沈砚的身体瞬间失去了支撑!全身的重量,全部压在了那根深深贯穿他左边肩胛骨的生锈铁钩之上!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短促到几乎听不见的闷哼!

他的身体猛地向下一坠!随即被那根冰冷的铁钩硬生生吊住!肩胛处的伤口在全身重量的撕扯下,瞬间迸裂得更加恐怖!皮肉如同破布般撕裂,森白的肩胛骨被铁钩死死勾住、向下拉扯,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不堪重负的细微摩擦声!暗红的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从撕裂的伤口处疯狂涌出,瞬间染红了他半边身体,也染红了那冰冷的铁钩和刑架!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悬垂的双腿,如同断线的血珠,滴滴答答,沉重地砸落在身下的污水中!

他像一只被钉死在刑架上的残破蝴蝶,无声地承受着这凌迟般的酷刑。头无力地垂着,湿发遮面,只有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带着血腥味的喘息,证明着这具残躯里还残存着一丝气息。

整个水牢死寂得如同坟墓。只有鲜血滴落水面的嘀嗒声,单调而残忍地敲打着。

云知微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悬吊在冰冷的水中,僵硬地、死死地瞪着几步外那个被铁钩贯穿肩胛、吊在刑架上无声淌血的身影。脸上溅落的血点早已冰冷粘稠。巨大的冲击让她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恨意、所有的疑惑、所有的痛苦,都在这一刻被眼前这极致残酷的画面彻底冻结、粉碎!

他……他替她受了这穿骨之刑?!

为什么?!

“护你”……那两个字……难道……

混乱的思绪被刑架上一点极其微弱的反光猛地打断。

就在沈砚被铁钩贯穿、吊起的瞬间,随着他身体的剧烈晃动和鲜血的浸染,在他右边肩胛骨下方,靠近那根冰冷铁钩锁链根部的位置——一个极其微小、被血污和泥水覆盖了大半的金属物件,在昏黄摇曳的火光下,极其偶然地反射出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冰冷的金属光泽!

那物件似乎被一根同样染血的细绳系着,原本可能藏在衣内,却在刚才粗暴的拖拽和贯穿中被扯了出来,此刻正随着沈砚微弱痛苦的喘息,在那恐怖的伤口边缘微微晃动着。

云知微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她所有的注意力瞬间被那一点微弱的反光攫住!

那是什么?!

她的心脏狂跳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借着刑架上跳跃的火光,她死死地、艰难地聚焦视线,试图穿透那粘稠的血污和晃动的阴影,看清那点反光下的真容。

那似乎……是半枚铃铛?

一枚极其古旧、造型奇特的……青铜铃铛?!

只有半枚!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从中间硬生生劈开!断裂的边缘参差不齐,残留着暗沉的血锈和绿色的铜锈!铃身布满了密密麻麻、无法辨认的古老纹路,在血污下若隐若现。铃铛内部似乎中空,却没有铃舌,只有一片死寂。

这半枚染血的、断裂的青铜铃铛,此刻正悬挂在贯穿沈砚肩胛骨的冰冷铁钩旁边,随着他每一次微弱的、痛苦的喘息而轻轻晃动,如同一个无声的、来自地狱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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