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府密室之门轰然开启,成蟜缓步而出。此刻的他,气息与闭关前截然不同,虽依旧能感受到道基尚未完全复原的虚弱,但周身却萦绕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韵味,仿佛与整个秦地的山河、众生、乃至冥冥中流淌的人道气运紧密相连。他的眼眸深处,有无数细微的法则丝线与文明光影明灭不定,正是初步构筑成功的人道法网在他心神中的映照。
玄诚子、瑶池仙子、李斯等人早已等候在外,见他出关,皆是精神一振,立刻将当前危局——四国联军猛攻、函谷关告急、巫族现身与盟约条件——迅速禀明。
成蟜静听完毕,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闭关推演法网,他对外界气运变化、杀劫涌动已有模糊感知。
“王兄伤势未愈,函谷关乃关中门户,不容有失,此战必须速胜,以定人心。”成蟜目光锐利,瞬间做出决断,“不周山之事关乎巫族盟约与地道大局,亦至关重要,但需待函谷关之围解除后再行谋划。”
他抬头望向咸阳上空那常人无法看见、却与他心神相依的法网虚影,沉声道:“正好,借此一战,一试我仙秦‘人道法网’之锋芒!”
说罢,他一步踏出,身形已融入那无形的法网之中。下一刻,他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咸阳城头,而后再次闪烁,沿着法网覆盖的节点,以远超寻常遁法的速度,直奔函谷关而去!这法网,不仅是他推演的规则集合,更成了他瞬息千里的特殊通道!
函谷关外,战云密布,杀声震天。
四国联军,尤其是楚魏主力,在太白金星化身亲自督战下,攻势如潮。无数士卒如同蚁附,疯狂冲击着关墙。更令人心悸的是,联军阵中,不时有仙官打扮者腾空而起,施展各种低阶仙法——或引动巨石陨落,或掀起狂风烈焰,或洒下腐蚀毒雨,对关墙守军造成大量杀伤。
秦军虽倚仗灵能弩阵奋力还击,弩箭如雨,将许多试图攀城的敌军射落,也击伤了几名低阶仙官,但对那些高阶仙术,尤其是由太白金星亲自引动的庚金仙雷,却显得力不从心。
“轰咔!”
一道粗如儿臂、闪耀着刺目白光的庚金神雷自云层劈落,狠狠砸在函谷关的护城光幕之上!那由众多秦军修士与阵法维持的光幕剧烈荡漾,明灭不定,已然出现了细密的裂纹!关墙之上,不少守军被雷霆余波震得东倒西歪,口吐鲜血。
王翦身先士卒,持剑立于关头,甲胄染血,虎目圆睁,怒吼着指挥防御,但眉宇间已带上了一丝疲惫与凝重。若护城大阵被破,面对敌军仙凡混合的猛攻,函谷关失守恐怕只是时间问题。
太白金星化身立于云端祥云之上,俯瞰着摇摇欲坠的关城,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负隅顽抗,徒增伤亡。今日,便让这函谷关,成为仙秦覆灭之始!”
他再次抬起手,更加磅礴的仙力开始汇聚,准备施展更强力的仙术,一举轰破关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无形却浩瀚的波动,以函谷关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天空之中,一张由无数细微金光符文、信念丝线、山河地脉之气交织而成的巨大网络虚影,如同天罗地网,瞬间显现,将整个函谷关战场笼罩其中!
正是成蟜借助初步成型的人道法网,将自身力量与整个秦地的人道气运短暂融合,投射于此!
这法网虚影出现的刹那,战场上的所有人,无论是秦军还是联军,都感到心神一凛,仿佛自身的命运与某种宏大的存在连接在了一起。
而更显着的变化,发生在那些施展仙法的仙官身上!
一名正准备释放火鸦术的仙官,突然感觉周遭的天地灵气变得“滞涩”而“排外”,原本如臂指使的火行灵气竟难以调动,凝聚成形的火鸦也变得虚幻不定,威力大减!
另一名试图施展迷魂幻音的仙官,则感到自己的法术波动如同泥牛入海,被那无处不在的法网迅速吸收、分解,难以对秦军士兵产生有效影响!
就连云端之上的太白金星,也惊愕地发现,自己凝聚的庚金仙雷,其引动的星辰庚金之力,竟被那法网强行干扰、分流,威力凭空削弱了三成不止!
人道法网,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基于崆峒印权能、融汇百家智慧与混沌推演,构建的一种区域性“规则领域”!在此领域内,一切非人道认可、或带有“天道”强制印记的超凡力量,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压制与排斥!而对秦军自身加持的灵能、气血之力,则有微弱的增幅效果!
此消彼长之下,联军依仗的仙术优势,瞬间被大幅度削弱!
“怎么回事?!”“我的法术失灵了?!”“是秦军的妖法!”联军阵中,一片惊慌。
而关墙之上的秦军,则感到压力一轻,原本肆虐的仙术威胁大减,士气顿时大振!
“是帝师!帝师来了!”王翦感受到那熟悉的混沌气息与笼罩战场的奇异力量,激动得须发皆张,“将士们!帝师来援,随我杀敌!”
“成蟜!是你搞的鬼!”太白金星又惊又怒,目光锁定突然出现在关墙之上的成蟜。他没想到对方出关如此之快,更没想到这所谓的“人道法网”竟有如此奇效。
成蟜并不答话,他深知法网初成,覆盖范围与压制力尚有极限,持续时间也不能过长,必须速战速决。他目光锁定云端太白金星,以及其身后那若隐若现、接引周天星力的阵法节点。
“星力?在此地,亦需遵从人道理法!”
成蟜低喝一声,识海中混沌钟碎片再次发出微鸣,虽未完全复苏,但其蕴含的“时空定序”本质,与人道法网中“确立人道秩序”的规则完美契合!他并指如剑,引动法网之力,结合混沌钟碎片的波动,朝着那星力节点遥遥一点!
“定!”
言出法随!那原本流畅运转、为太白金星提供力量的星力通道,如同被无形枷锁束缚,骤然凝滞、紊乱!太白金星周身仙光一暗,气息都出现了瞬间的跌落!
“混沌钟?!你竟能运用到此等地步?!”太白金星骇然失色。失去了稳定星力支持,又被法网压制,他此刻能发挥的实力已不足七成。
而成蟜要的,就是这个机会!他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混沌流光,直扑太白金星!他要擒贼先擒王,若能拿下或重创这天庭使者,联军不战自溃!
然而,就在成蟜即将接近太白金星之时,异变再生!
下方联军大营深处,一股隐蔽却极其阴冷、污秽的气息骤然爆发!一道漆黑的、缠绕着无数怨魂哀嚎的锁链,如同毒蛇出洞,悄无声息地破开空间,并非射向成蟜,而是直刺函谷关的核心阵法枢纽!其时机把握之精准,角度之刁钻,分明是蓄谋已久!
这气息……与之前在归墟、在东海遭遇的深渊神殿力量同源!他们竟然混入了联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