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大法师的密信,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太上老君亲赴昆仑玉虚宫,与元始天尊会面!“封神旧事重提”这七个字,更是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冲散了巫秦盟约带来的短暂喜悦。
章台宫深处,烛火摇曳。成蟜虚幻的能量身躯坐在嬴政对面,神色凝重。嬴政指节敲击着案几,发出沉闷的声响,眼中寒光闪烁。
“封神之劫……”成蟜缓缓开口,梳理着来自通天教主传授以及系统推演的相关信息,“乃道祖鸿钧为补全天庭神位、消弭天地煞气、亦为平衡玄门三教而推动。彼时,根行深者成其仙道,根行浅者成其神道,根行薄者成其人道,皆入封神榜,受天庭驱使。看似给予神位,实则为天道傀儡,失去自由,修为再难寸进。”
他看向嬴政,语气沉重:“若他们欲故技重施,目标绝非寻常兵卒,必是王兄你这人皇,是我这帝师,是王翦、蒙恬等大将,是学宫精英,是工坊魁首……是要将我仙秦脊梁,尽数抽走,化作他天庭维系统治的砖石!”
嬴政冷哼一声,帝威凛然:“妄想!寡人乃人皇,非天子,岂会屈居昊天之下,做那牵线木偶!”
“明刀明枪,自然不惧。”成蟜摇头,“然封神榜乃天道异宝,由圣人执掌,其运作玄妙非凡。或可于冥冥中牵引因果,或可借天机蒙蔽心智,或可假劫数之名强征……防不胜防。且一旦名登榜上,除非榜碎或量劫结束,否则难逃束缚。”
他回想起之前系统提示的“天道恶意度”与“鸿钧关注度”,心中愈发不安。道祖默许崆峒印易主,是否也存了借此引出“变数”,再行“收割”之念?
危机迫在眉睫,必须立刻行动。
成蟜强撑着尚未稳固的虚幻灵体,再次投入到人道法网的完善与深化之中。此次目标,并非对外征战,而是对内防护!
他结合对封神榜运作机制的推演(主要来自通天教主的零碎信息与系统模拟),开始为法网添加全新的“模块”。
“其一,因果遮蔽。以崆峒印为源,混淆天机,模糊法网核心成员(嬴政、重臣、精英等)的命格轨迹,增加封神榜锁定的难度。”
“其二,信念锚定。强化法网与核心成员的精神连接,以纯粹的人道信念与自强意志,构筑心灵防线,抵御可能存在的蛊惑与牵引。”
“其三,气运警示。一旦有法网成员气运出现异常波动,或被未知力量标记,法网需能第一时间示警,甚至尝试干扰、切断这种联系。”
这是一项极其精细且耗神的工作,远比对敌厮杀更为复杂。成蟜几乎是不眠不休,将自身对混沌、对法则的理解催发到极致,一点点地将这些防护理念,化作具体的符文、规则,烙印进那覆盖秦地的无形大网之中。
与此同时,嬴政也颁布了一系列旨在凝聚人心、强化认同的政令。宣扬仙秦理念,表彰有功之臣,普及基础教育,使“人定胜天”、“自强不息”的思想更加深入人心。他要让每一个仙秦子民,尤其是那些可能被盯上的精英,从内心深处抗拒所谓“天命”与“神位”的诱惑。
蓝田工坊与各地灵械工坊,在玄诚子等人的主持下,开始尝试将灵芯技术与法网节点进一步结合,研发能够放大信念力量、干扰能量探测的新型装置。
整个仙秦,如同一台精密而高效的机器,在帝师与皇帝的引领下,为了应对那看不见摸不着、却可能致命的天道杀机,全力运转起来。
就在成蟜与嬴政紧锣密鼓地布置防御之时,三十三天外,紫霄宫中,一场关乎洪荒未来格局的密议,正在悄然进行。
鸿钧道祖高坐云床,身影模糊,仿佛与大道相合,无悲无喜。下方,四道散发着无穷伟力的身影肃立。
太上老君面无表情,淡然开口:“仙秦逆天,人道僭越,已扰天道运行。当效封神旧例,立榜定名,拨乱反正。”
元始天尊微微颔首,语气带着一贯的傲慢与对“秩序”的维护:“老师,通天放纵弟子,乃至酿成今日之祸。仙秦一众,不服教化,不尊天命,合该上榜,以全天数。昆仑门下,愿助大师兄,主持封神事宜。”他显然对通天的“截教余孽”以及成蟜这个“异数”耿耿于怀。
接引道人面露悲苦之色,唱了声佛号:“阿弥陀佛。红尘纷扰,因果纠缠。仙秦之行,确与天道有悖。然强行封神,恐伤及无辜,徒增业力。我西方教,愿以慈悲度化,引其向善,或可消弭劫数。”看似慈悲,实则意图在混乱中渡走有缘(有潜力者),壮大西方。
准提道人则眼珠微转,附和道:“师兄所言极是。然天庭神位空缺亦是事实。不若先行立榜,再观其后效,若仙秦愿皈依正道,自是皆大欢喜;若冥顽不灵,再行收录,亦不失天道仁德。”他打着左右逢源,伺机而动的算盘。
通天教主立于一旁,脸色冰冷,嘴角带着讥讽的弧度,并未出声。他知道,在此地,他的反对毫无意义。道祖心意,才是关键。
鸿钧道祖的目光缓缓扫过四位圣人,最终,那淡漠的道音在宫中回荡:
“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仙秦变数,确需规制。”
“然,封神非小劫,不可轻启。尔等可先行筹备,立‘候选神榜’,观测气运,标记因果。待时机成熟,再行定夺。”
“通天。”
“弟子在。”通天教主上前一步。
“汝既护持变数,便需约束其行,莫使劫数失控,殃及洪荒根本。”
“弟子明白。”通天应道,心中却是冷笑,约束?怕是正要借此变数,捅破这天!
道祖法旨,虽未立刻启动封神,却默许了“候选神榜”的建立!这如同悬在仙秦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紫霄宫议定的消息,虽未公开,但其影响却迅速显现。
数日之后,便有零星消息传来:有隐居山野的散修,莫名感到心神不宁,仿佛被冥冥中的目光注视;有刚在战场上立下功劳的秦军将领,夜间偶见星光异动,缠绕其身;甚至人道学宫中,一位在格物学上刚刚有所创见的年轻学子,竟在睡梦中呓语,提及“天门”、“接引”等词……
更明显的是,一些原本态度暧昧的小仙门、修真家族,开始明确疏远仙秦,甚至暗中与天庭派下的巡天星官接触。这些星官手持玉册、宝镜,行走于洪荒大地,看似巡查天地,实则正是在执行“观测气运,标记因果”的使命,为那“候选神榜”搜集信息!
一张无形的大网,正以一种更加隐蔽、更加诡异的方式,向着仙秦笼罩而来。
咸阳城中,成蟜猛地睁开双眼,他通过人道法网,清晰地感知到了那来自九天之上的、冰冷的、充满审视意味的窥探目光,落在了咸阳,落在了章台宫,落在了他的身上!
“开始了……”他低声自语,虚幻的手掌握紧。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正感受到这天道层面的压迫时,依旧让人心悸。
然而,就在他准备进一步加固法网防御时,怀中那枚一直安静温养的崆峒印,突然再次传来异动!这一次,并非指向北方,而是指向了西方!并且传递出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几分熟悉与焦急的意念波动——那感觉,竟与焰灵姬沉睡前的气息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