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槎护卫艇拖着浓烟与烈焰,如同陨星般坠落在咸阳城外的专用起降场,砸出一个巨大的焦坑。嬴政手持崆峒印,与伤痕累累的焰灵姬、玄诚子、瑶池仙子及百名黑龙卫踉跄而出。早已等候在此的李斯、王翦、蒙武等人立刻迎上,看到众人惨状与嬴政手中那光芒内敛却气息迥异的玄黄古印,皆是心头一沉,又带着一丝绝处逢生的激动。
“陛下!”
“巫尊!”
“道长!仙子!”
嬴政摆了摆手,阻止了众人的关切,他的脸色因龙气和心神损耗而略显苍白,但眼神却如同淬火的精钢,锐利而坚定。“朕无碍。艾雯仙子情况如何?”
随行医官快速汇报:“艾雯仙子力竭昏迷,星槎核心彻底损毁,已无修复可能。”
嬴政沉默点头,目光扫过焦黑的星槎残骸,又望向天空中那即便在白日也隐隐透出邪异绿芒的星骸,以及远方流沙之海方向那愈发浓郁、几乎要染红半边天的深渊秽气。
“三日……”他低声重复着艾雯昏迷前的最后警示,这个词如同沉重的枷锁,套在了每一个知情者的心头。
咸阳城,这座仙秦的心脏,已然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战时状态。所有的工坊都在全速运转,信念灵芯如同流水般产出,又被迅速分发到各处防线。街道上不再是往日的繁华,取而代之的是一队队神色肃穆、甲胄染尘的兵士匆匆调动,以及大量携家带口、在官府组织下向内陆或预设避难所转移的百姓。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灵能符文过载的焦糊味,以及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沉默。
没有人喧哗,没有人哭泣,一种与城共存亡的悲壮信念,在沉默中凝聚、传递。城墙之上,新架设的、融合了基础净化符文与信念灵芯供能的弩炮闪烁着寒光,指向天空。
章台宫深处,原本的薪火祭坛已被改造。崆峒印被置于祭坛最中央,取代了原先的薪火之种。嬴政、焰灵姬、李斯、玄诚子、瑶池仙子等核心人物齐聚于此。
“崆峒印已归位,然其力量与人道法网完全融合,尚需时间。”玄诚子观察着印身与覆盖秦地的金色法网之间逐渐增强的能量流转,沉声道,“强行催动,恐损及国本。”
“我们没有时间慢慢温养了。”嬴政的声音不容置疑,“必须以最快速度,让人道之力覆盖全境,至少……要能抵挡住第一波冲击。”
他看向焰灵姬:“巫尊,混沌之力可能助其加速?”
焰灵姬眉心的光尘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她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混沌星云已融入印中,我仅能感应到成蟜的意识在深处沉寂,无法主动引动。此刻的融合,更多是崆峒印自身灵性与人道法网的本能吸引。”
她走上前,将手轻轻按在崆峒印上,闭目感应:“不过……印灵告诉我,它需要更多的‘认同’与‘信念’。不仅仅是秦地的信念,而是……属于全体人族,对‘自立自强’之路的渴望与决心。”
嬴政眼中精光一闪:“朕明白了。”他转向李斯,“拟诏:昭告天下,崆峒印已归人族,天道枷锁已断!自今日起,人族命运,由人族自决!凡我人族子民,无论身处何地,无论仙凡,当凝聚一心,共抗外侮,开辟属于我人族的永恒之路!”
诏书的内容以最快的速度,通过残存的信念灵芯网络、飞舟传讯、乃至最原始的快马,向着仙秦疆域乃至更远的方向扩散出去。与此同时,嬴政以自身人皇位格为引,手持崆峒印,全力沟通、疏导着那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越来越磅礴浩大的人道信念洪流,将其灌入崆峒印与覆盖秦地的人道法网之中。
肉眼可见的,咸阳上空的法网金光变得更加凝实、厚重,范围也在缓缓扩张,将那高悬星骸投下的阴影都驱散了几分。一股虽稚嫩,却充满生机与不屈意志的人道领域,正在加速成形!
然而,敌人的脚步并未停歇。
艾雯带来的探测器残骸中恢复的部分数据显示,“收割者”主力舰队并非盲目进军,而是以一种高效而冷酷的方式,沿途“修剪”着星路上的所有“枝丫”——那些可能存在生命或资源的较小星体,皆被先行抵达的先锋单位以分解射线彻底化为宇宙尘埃,其能量与物质被舰队后方巨大的“母舰”吞噬,以战养战。
更令人不安的是,流沙之海的深渊裂缝,在沉寂了短暂时间后,再次发生了异变。裂缝不再仅仅是涌出魔影与血污,其周围的空间开始发生诡异的晶化,大片大片的沙漠被转化为一种暗红色的、散发着不祥波动的深渊结晶。这些结晶如同活物般缓慢生长,并不断向外辐射着放大负面情绪的精神污染。一些靠近侦查的仙秦修士,即便有信念灵芯护体,也险些心神失守,被迫退回。
玄诚子与瑶池仙子联手施展水镜之术,远观流沙之海,只见那裂缝深处,那双属于“寂灭魔瞳”的眸子,似乎更加清晰了几分,其冰冷的注视,甚至透过水镜,让施法的二人都感到一阵神魂刺痛。
“它在改造环境,建立属于深渊的‘地上神国’!”瑶池仙子语气凝重,“一旦让其完成,那片区域将彻底化为死地,并成为深渊力量持续入侵洪荒的桥头堡!”
王翦与蒙武也从边境传来急报:部分区域的低语魔影开始与零星的小股魔物融合,形成了一种更加难缠的实体魔怪,它们不仅拥有魔影的精神侵蚀能力,更具备强大的物理破坏力,边防压力骤增。
星海与深渊,一者宏观碾压,一者微观侵蚀,都在争分夺秒地压缩着仙秦的生存空间。
面对这步步紧逼的双重绝杀,嬴政站在章台宫顶,手持光芒逐渐炽盛的崆峒印,感受着脚下大地深处那因人道之力勃发而隐隐激荡的龙脉,以及远方那沉寂万古的洪荒脊梁传来的微弱悸动。
他的目光投向了北方,那是北境玄冥巫域的方向,也是平心娘娘身化轮回之地。
“传讯给平心娘娘,”嬴政对玄诚子道,“告知她,崆峒印已归位,人道已觉醒。然强敌环伺,时间紧迫。朕欲行‘不周山’计划,以洪荒脊梁之力,重定地水火风,扭转乾坤!此举需地道之力相助,亦需……十二祖巫之力,梳理大地,稳固根基!”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决然:“请问娘娘,复活祖巫之仪,可否……再提前?”
玄诚子凛然领命,他知道,这是要将最后的底牌,也一并押上赌桌!复活祖巫,涉及盘古殿、地道权柄以及散落各处的祖巫精血,本是极为漫长且凶险的过程,强行提前,后果难料。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感应着崆峒印的焰灵姬,忽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她体内的巫族血脉,在崆峒印人道之光的照耀与远方深渊污秽之气的刺激下,竟前所未有地活跃起来,与印深处那沉寂的混沌意识,产生了某种更深层次的共鸣。
她似乎听到了一声极其微弱、仿佛来自亘古之前的……心跳?那心跳声,并非来自成蟜,而是更加苍茫、更加厚重,源自大地,源自血脉,源自……盘古!
“陛下,”焰灵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震颤,“我好像……感应到了……盘古殿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