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我一直心神不宁。早上起来就给妈打了个电话,问弟弟的情况。妈说弟弟恢复得挺好,就是还在跟护士闹脾气,嫌饭菜不好吃。我听了只能叹气,让她多看着点弟弟,别再惹事。
挂了电话,阿伟已经做好了早餐。他把煎蛋放在我盘子里,说:“别想那么多了,今天我们去趟我爸妈家,之前订婚的时候说好的,要跟他们商量婚礼的细节。”我点点头,心里却有点慌——我妈昨天刚要走五万块,现在又要去见阿伟爸妈,真怕他们提起彩礼的事,我不好交代。
吃完早餐,我们收拾了一下,买了些水果,就往阿伟爸妈家去。阿伟家在城郊的老小区,房子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他爸妈都是老实人,之前对我一直很好,还总说让我别受委屈。
刚进门,阿伟妈妈就笑着迎上来,接过我手里的水果:“小敏来了,快坐,我刚炖了鸡汤,马上就能喝。”阿伟爸爸也从沙发上站起来,给我倒了杯茶:“路上累了吧?先歇会儿。”
我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杯子,紧张得手心冒汗。阿伟看我这样,赶紧打圆场:“妈,我们今天来,是想跟你们说一下婚礼的事,还有婚房的问题。”
阿伟妈妈刚要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声音还挺大。阿伟皱了皱眉:“这个点谁会来啊?”他走过去开门,门刚打开,我就听见了妈的声音:“阿伟,我找你爸妈有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站起来。妈竟然找到阿伟爸妈家来了!她手里还提着一个布袋子,走进来就往客厅中间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阿伟爸妈。
阿伟爸妈都愣住了,阿伟妈妈赶紧说:“大姐,你怎么来了?快坐,有话慢慢说。”妈却不坐,把布袋子往茶几上一放,声音一下子就提高了:“我不坐!我今天来,是想让你们评评理!”
周围的邻居好像听到了动静,有人扒着门缝往里面看。我脸一下子就红了,赶紧走过去想拉妈:“妈,你别这样,有话我们回家说。”妈却甩开我的手,指着我对阿伟爸妈说:“你们看看你们的好儿媳!我儿子住院要做手术,要五万块押金,她手里拿着十八万彩礼,却不肯拿出来!我儿子可是她亲弟弟啊,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阿伟爸爸皱着眉,语气还算平和:“大姐,这件事我们知道,阿伟昨天跟我们说了。小敏和阿伟已经拿了一万块出来,剩下的钱他们也有难处,婚房还没着落呢。”
“难处?他们能有什么难处!”妈一下子就激动了,拍着茶几说,“他们有十八万彩礼!拿五万给我儿子怎么了?那彩礼本来就该是我们家的钱,是给我儿子娶媳妇用的!现在我儿子住院了,她却不肯拿出来,这不是不孝是什么!”
阿伟忍不住了,走过来挡在我前面:“阿姨,话不能这么说。彩礼是小敏的,她愿意怎么用就怎么用。我们已经尽力帮忙了,你不能这么不讲理。”
“我不讲理?”妈指着阿伟的鼻子,“我看是你们不讲理!你们要是真心想娶小敏,就该帮我们家解决困难!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
阿伟妈妈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大姐,我们家阿伟和小敏是真心想过日子,彩礼的事我们也是按照规矩来的。你这样闹,让小敏以后怎么在我们家立足,怎么在这个小区做人?”
“她能不能立足跟我没关系!”妈越说越激动,竟然开始哭了起来,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养了个不孝的女儿,嫁出去就忘了娘!我儿子要是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
邻居们看得更起劲了,还有人在旁边议论:“这是怎么了?好像是亲家母来闹彩礼的吧?”“这姑娘也太可怜了,夹在中间不好做啊。”
我听着这些议论,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我赶紧蹲下去拉妈:“妈,你别闹了,我求你了,我们现在就去银行取钱,给弟交押金行不行?你快起来,别让别人看笑话了。”
妈听到这话,才慢慢停下来,抬头看着我:“你说的是真的?现在就去取钱?”我点了点头,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我知道,这次妥协了,以后肯定还有更过分的。
阿伟拉了拉我的手,眼神里满是失望:“小敏,你别答应她,我们不能再惯着她了。”我却摇了摇头,现在这种情况,我不答应也不行了。
妈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对阿伟爸妈说:“你们看看,这不是能解决吗?非要我闹一场才肯松口!”她又转头对我说:“走,现在就去银行取钱,别耽误我儿子做手术。”
我跟着妈往门外走,阿伟也赶紧跟了上来。阿伟爸妈送我们到门口,阿伟妈妈拉着我的手,小声说:“小敏,别委屈自己,有什么事跟我们说。”我点了点头,眼泪掉得更凶了。
出了小区,妈走得很快,我和阿伟跟在后面。路上的行人都看着我们,我把头埋得很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到了银行,我拿出银行卡,手一直在抖。阿伟站在我旁边,小声说:“小敏,再想想,别后悔。”我深吸一口气,对银行柜员说:“取五万块。”
柜员把钱递给我的时候,我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妈一把抢过钱,数了数,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才对嘛,你早这样,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她拿着钱,转身就往医院的方向走,连句再见都没跟我说。我站在银行门口,看着她的背影,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阿伟走过来,把我搂进怀里:“别难过了,钱没了可以再赚,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我靠在阿伟怀里,哭着说:“阿伟,对不起,我又让你失望了。我真的不知道,我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阿伟拍着我的背,安慰我说:“没事,我理解你。以后我们多攒点钱,早点把婚房定下来,日子会好起来的。”
我们在银行门口站了一会儿,我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阿伟说:“我们先回我爸妈家,跟他们说一声,别让他们担心。”我点了点头,跟着他往回走。
回到阿伟爸妈家,他们还在客厅里坐着,脸色都不太好。阿伟妈妈看到我,赶紧走过来:“小敏,没事吧?你妈没为难你吧?”我摇了摇头,坐在沙发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伟爸爸叹了口气,说:“小敏,不是我们说你,你太软弱了。这次你妈拿了五万,下次她肯定还会要更多。你要是一直这样妥协,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我知道他们说得对,可我真的没办法。妈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不管她。我低着头,小声说:“我知道,可我真的不忍心看着我弟出事。”
阿伟妈妈坐在我旁边,拍了拍我的手:“我们知道你善良,可善良也要有底线。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你跟我们说,我们帮你想办法,不能再让你一个人扛着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暖暖的。虽然妈让我受了委屈,但阿伟和他爸妈一直站在我这边,这让我稍微好受了一点。
又坐了一会儿,我们就准备走了。阿伟爸妈送我们到门口,阿伟妈妈还塞给我一个红包:“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拿着,别跟你妈说。”我推辞了半天,最后还是收下了。
坐在回出租屋的车上,我看着窗外,心里乱糟糟的。我真的不知道,妈下次还会做出什么事来。我只希望,弟弟的病能快点好,妈能早点醒悟,别再这么逼我了。
回到出租屋,我把阿伟妈妈给的红包拿出来,里面有两千块钱。我递给阿伟:“这钱你拿着,我们攒起来买婚房。”阿伟却推了回来:“你拿着吧,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别总委屈自己。”
我看着阿伟,心里满是感激。这辈子能遇到他,是我最大的幸运。我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变得坚强一点,不能再让阿伟受委屈,也不能再让妈这么欺负我们了。我们的日子,要靠我们自己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