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门口的台阶下，记者的相机快门声像密集的雨点般响起。孙凯举着一叠泛黄的纸，脸涨得通红，对着镜头嘶吼：“大家看！这是苏晚的设计草稿！她故意把核心筒的安全系数从1.5降到1.2，还改了钢筋用量计算式，就是为了后期以‘设计优化’为名追加工程款！我当时劝她，她还把我开除了！”
苏晚拨开围上来的记者，走到孙凯面前，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草稿”上——纸页边缘有明显的裁剪痕迹，上面的字迹有两处颜色深浅不一，尤其是“安全系数1.2”那几个字，墨水发亮，跟周围半干的字迹格格不入。“孙凯，你手里的草稿，根本不是我最终的设计底稿。”她的声音冷静得像淬了冰，“我所有的设计草稿都有时间戳和版本号，存在工作室的云端服务器里，每个版本都有技术组的同步记录——你敢把你的‘草稿’跟云端的V2.3版对比吗？”
孙凯的眼神瞬间慌乱，手里的纸页抖了一下：“我、我这就是从你电脑里拷出来的！你肯定是后来改了云端记录！”
“云端记录有区块链备份，改不了。”技术组的小杨挤过来，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是工作室的云端文件库，“大家看，这是苏工2024年3月15日保存的V2.3版草稿，核心筒安全系数明确写着1.5，钢筋用量计算式是‘As=（m\/(γsfyh0)）’，跟孙凯手里的‘As=（m\/(γsfyh)）’少了个‘0’——他把有效高度h0改成了总高度h，故意算错用量！”小杨把平板举到记者面前，屏幕上的文件属性里，“修改时间”和“操作人”都清晰显示为“苏晚 2024-03-15 09:23:45”，没有任何后期修改痕迹。
顾沉舟适时上前，拿出一份第三方审核报告，递到最前排的记者手里：“这是市建筑设计研究院出具的正式审核意见，明确写着‘苏晚工作室提交的核心筒设计方案，安全系数1.5，符合Gb -2010《建筑抗震设计规范》要求，钢筋用量计算准确’——如果苏晚真的留了漏洞，第三方审核第一步就会驳回方案，根本到不了施工阶段。”
孙凯看着平板上的云端记录和审核报告，脸色从红变白，又从白变青。他突然想把手里的草稿揉成团，却被苏晚一把抓住手腕：“你还没说，这张被篡改的草稿，是从哪里来的？还有，你被开除的原因，是因为你把核心筒的管线坐标标错，导致施工队差点挖断市政电缆，不是因为‘劝我改设计’。”苏晚拿出手机，调出2024年4月的开除通知书，上面有孙凯的签字确认，“当时我还留了你的情面，没把你的失职上报行业协会，你现在却拿着假草稿造谣，良心过得去吗？”
周围的记者开始窃窃私语，有人已经收起了相机——显然，孙凯的话漏洞太多，苏晚的证据却链完整。就在这时，两辆印着“税务”字样的车停在路边，真正的税务稽查人员拿着工作证和通知书走下来，看到被保安拦住的假稽查，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们是谁？竟敢伪造税务人员证件！”
假稽查人员吓得腿一软，当场承认：“我们是林浩雇来的！他给了我们五千块，让我们假装查账，逼苏晚拿出财务记录……”
记者们的镜头瞬间转向假稽查，刚才围着孙凯的人群也散了大半。孙凯看着这阵仗，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是林浩！他找到我，说给我两万块，让我把这张改好的草稿拿给记者，还说只要能搞垮苏晚，就能帮我找新工作……我一时糊涂，才犯了错！”
周明拿着一份转账记录跑过来，递给税务人员和记者：“这是孙凯的银行流水，2024年6月20日，林浩给他转了两万块，备注是‘咨询费’——跟之前买通张涛、高磊的手法一模一样。”
真相大白，记者们纷纷收起设备，有的还上前对苏晚道歉：“苏工，对不起，我们没核实情况就过来了，回去会发澄清报道。”
税务人员带走了假稽查和孙凯，工作室门口终于恢复了平静。苏晚看着地上散落的纸页，弯腰捡起来——那是她当初废弃的草稿，被孙凯裁剪篡改后，竟成了攻击她的武器。顾沉舟走过来，轻轻拍掉她肩上的灰尘：“别往心里去，这种人不值得你生气。”
“我不是生气，是后怕。”苏晚把草稿放进包里，“如果今天没提前准备好云端记录和审核报告，或者小杨没及时拿出平板，说不定真会被他们造谣成功——林浩太了解怎么利用信息差误导别人了。”
顾沉舟点头，拿出手机给周明打电话：“孙凯和假稽查已经被带走了，你现在重点查林浩的下落，他肯定还在本市，很可能躲在之前那个老机床厂附近。另外，联系警方，申请对林浩的通缉，避免他跑出去再搞事。”
挂了电话，他看向苏晚：“工作室这边暂时安全了，要不要去工地看看？核心筒的燃气管周边开挖应该快结束了，赵总刚才发消息说，没发现管道损伤。”
苏晚点头，跟着顾沉舟上车。车子驶离园区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工作室的窗户，心里忽然生出一股疲惫——从竞标会到现在，林浩的破坏从未停止，从供应商、政策、施工队，到财务、设计草稿，他几乎把能利用的漏洞都试了一遍。
“别太累了。”顾沉舟注意到她的脸色，放慢了车速，“等抓到林浩，我们就能真正安心推进项目了。绿色建筑补贴下个月到账，星火钢构的钢构件也在按时生产，核心筒的基坑开挖顺利的话，下个月就能开始绑扎钢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苏晚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心里的疲惫渐渐消散。她拿出手机，点开小杨发来的云端文件备份截图：“技术组已经把所有设计文件都做了三重备份，还加了数字签名，以后就算有人想篡改，也会留下痕迹。另外，财务那边也把匿名注资的协议和资金流向整理成了报告，附上了投资机构的资质证明，林浩再想造谣‘利益输送’，也没机会了。”
车子抵达工地时，已经是下午三点。核心筒基坑东侧，工人正在用铁锹小心地清理燃气管周边的土壤，蓝色的pE管露出一小段，表面没有任何损伤。赵总看到他们，立刻迎上来：“顾总，苏工，燃气管周边的土已经挖完了，管道没受损，接下来可以按原计划开挖核心筒的基坑了。”
苏晚走到基坑边缘，往下看——基坑深度已经达到5米，符合设计要求，侧壁的支护结构也很稳定，监测仪上的沉降数据始终保持在0.5mm以内。“很好。”她拿出平板，在施工日志上记录下“2024年6月25日 15:30 燃气管周边开挖完成，管道无损伤”，然后递给赵总签字。
顾沉舟走到监测仪旁，看着屏幕上的实时数据，对监理工程师说：“接下来每天的沉降监测要增加到四次，早晚各两次，一旦超过1mm，立刻停工处理。另外，钢筋进场前，必须再做一次抽样检测，确保没有不合格材料。”
“放心，顾总，我们都按要求来。”监理工程师递过一份监测记录表，“这是今天上午的两次监测数据，都在允许范围内，您可以看一下。”
苏晚和顾沉舟沿着基坑边缘慢慢走，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她忽然想起第一次来工地考察的场景，当时她还在担心顾氏会不会干涉设计，现在却能和他并肩讨论施工细节，这种转变，连她自己都觉得意外。
“对了，星火钢构那边传来消息，第一批钢构件已经做好了隐蔽标记，下周就能运到工地。”顾沉舟忽然开口，“我跟陈总说好了，运到后我们一起去验收，确保标记没被破坏。另外，我让财务给你工作室转了一笔‘设计进度款’，按合同约定的30%支付，缓解一下你那边的资金压力——不是额外的注资，是你应得的。”
苏晚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记得合同里的进度款条款——当时签合同时，她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按设计进度分三期付款”，没想到他一直记着。“谢谢你。”苏晚看着他，心里泛起一股暖流，“有了这笔进度款，工作室的资金周转就没问题了，不用再担心垫资的问题。”
顾沉舟笑着点头，指向远处的光伏幕墙样品：“技术组昨天把光伏幕墙的样品运来了，放在材料堆放区，我们去看看？你之前调整的角度，样品已经按新角度做出来了，测试的发电量比之前提升了3%。”
两人走到材料堆放区，一块2米宽的光伏幕墙样品立在那里，银色的面板在阳光下泛着柔光。苏晚拿出激光测距仪，测量样品的倾斜角度：“23度，刚好符合调整后的设计要求。”她按下测距仪的“发电测试”键，屏幕上立刻显示出“实时发电量：280w\/㎡”，比之前的272w\/㎡确实提升了3%。“太好了！”苏晚的眼睛亮了起来，“按这个数据，整个南立面的光伏幕墙，年发电量能达到12万度，完全能满足总部大楼18%的用电需求，超过了绿色建筑的标准。”
顾沉舟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上扬——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她第一次露出这么轻松的笑容，没有被谣言困扰，没有被危机焦虑，只有对设计成果的喜悦。他拿出手机，对着光伏幕墙样品和苏晚拍了张照片，照片里，苏晚正专注地看着测距仪，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像镀了一层金边。
就在这时，顾沉舟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周明打来的，语气带着一丝凝重：“顾总，不好了！我们查到林浩昨天联系了市质检站的一个副站长，叫王斌，两人在一家茶馆见了面，林浩给了他一个文件袋，好像是关于我们项目的‘问题材料’举报信——王斌今天上午已经带人去了星火钢构，说是要‘突击检查’钢构件质量！”
苏晚手里的测距仪瞬间掉在地上，屏幕磕出一道裂痕。“突击检查？”她捡起测距仪，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星火钢构的钢构件都是合格的，但王斌如果被林浩买通，很可能会故意挑毛病，说构件不合格，耽误交货期！”
顾沉舟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立刻拿出手机给星火钢构的陈总打电话：“陈总，市质检站的人是不是去你们厂里检查了？不管他们说什么，都别签字，我现在就过去——另外，把我们之前做的第三方检测报告准备好，还有钢构件的生产记录，证明构件合格。”
挂了电话，顾沉舟看向苏晚，眼神坚定：“我们现在就去星火钢构，不能让王斌故意找茬。林浩想通过质检站卡我们的钢构件，我们就用证据证明构件合格，让他的计划再次落空。”
苏晚点头，立刻拿起平板，调出星火钢构的钢构件检测报告：“我把所有检测数据都存在平板里了，王斌如果挑毛病，我们就一条一条反驳——钢构件的材质、尺寸、焊缝质量，都符合国家标准，他没理由说不合格。”
两人快步走向车子，工地的阳光依旧明媚，却没人有心情欣赏。顾沉舟发动车子，朝着星火钢构的方向驶去，苏晚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管林浩再联合谁，不管遇到多少阻碍，她和顾沉舟都会一起面对，绝不会让这个项目停摆，更不会让他们的心血白费。
而此时的星火钢构厂区，王斌正拿着一份“检测记录”，对着陈总发脾气：“你们这批次的钢构件，焊缝探伤合格率只有95%，不符合98%的标准！必须全部返工，否则不准出厂！”
陈总手里拿着第三方检测报告，据理力争：“王站长，我们的焊缝探伤合格率是99%，第三方机构的报告上写得清清楚楚！您手里的记录，根本不是我们厂的检测结果，是假的！”
王斌脸色一变，刚想发作，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顾沉舟和苏晚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平板和检测报告，目光冷冷地落在王斌身上。一场新的较量，在星火钢构的办公室里，正式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