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手心从出门前就没干过。
她坐在副驾上,指尖反复摩挲着帆布包的带子——包里装着给爸妈的降压茶、给爷爷的老款象棋,还有顾沉舟昨天特意去老字号订的桂花糕,都是她前一晚列了三遍清单才备齐的。
“别紧张。”顾沉舟腾出一只手,轻轻覆在她手背上,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你爸妈不是早就盼着见我了吗?上次视频通话,阿姨还问我爱吃什么,特意说要给我做糖醋排骨。”
苏晚抬眼,看着他专注开车的侧脸。顾沉舟今天没穿平时的西装,换了件浅灰色针织衫,袖口挽到小臂,少了几分商场上的疏离,多了些家常的温和。可她还是忍不住慌:“那不一样!视频是视频,见面是见面,我妈肯定要问你对未来的规划,我爸要查你‘底细’,我爷爷……他要是跟你下棋输了,说不定还会故意‘刁难’你。”
顾沉舟笑了,眼底漾着柔光:“输了更好,爷爷开心,咱们也省心。再说,就算爷爷‘刁难’,我也有办法让他满意。”
车子拐进老城区的巷子,青砖灰瓦的老房子渐渐映入眼帘。苏晚家在巷子深处,门口挂着两串红灯笼,是妈妈上周特意挂的,说“家里来贵客,得热闹点”。
刚停稳车,院门就被推开了。苏妈妈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脸上笑开了花:“沉舟来啦!快进来,外面风大!”
顾沉舟赶紧拎起后备箱的礼物,笑着迎上去:“阿姨,麻烦您了,还让您特意准备。”
“不麻烦不麻烦!”苏妈妈拉着他的胳膊往院里带,眼睛止不住地打量他,越看越满意,“早就听晚晚说你稳重,今天一看,比说的还精神!”
苏晚跟在后面,看着妈妈拉着顾沉舟热络的样子,心里的慌劲儿先散了一半。进了屋,苏爸爸正坐在客厅的藤椅上看报纸,看到顾沉舟,放下报纸站起身,语气比妈妈严肃些,却也带着笑意:“沉舟是吧?坐,晚晚,给沉舟倒杯茶。”
“叔叔好。”顾沉舟递过给苏爸爸的降压茶,“听晚晚说您血压有点高,这是我托朋友从老家找的野生降压茶,比普通的效果好点,您试试。”
苏爸爸接过茶,眼神软了些:“有心了。坐吧,别站着。”
正说着,里屋传来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苏爷爷端着个紫砂壶走出来,头发花白,精神却矍铄,眼神落在顾沉舟身上,带着点审视:“你就是顾沉舟?会下棋不?”
苏晚心里一紧,刚想替顾沉舟解围,就见顾沉舟站起身,笑着点头:“爷爷,会一点,您要是有空,咱们一会儿可以下两盘,我正好向您请教。”
“哦?还会下棋?”苏爷爷眼睛亮了点,把紫砂壶放在桌上,“行,等吃完饭,咱们杀两盘,看看你的棋艺怎么样。”
午饭的菜很快端上桌,糖醋排骨、松鼠鳜鱼、清炒时蔬,满满一桌子,都是苏晚爱吃的,也有顾沉舟之前提过爱吃的清蒸虾。苏妈妈不停给顾沉舟夹菜:“沉舟,多吃点,这排骨是我早上五点去菜场买的新鲜肋排,炖了三个小时,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顾沉舟尝了一口,认真点头:“阿姨,您做的比我吃过的任何一家饭店都好吃,晚晚平时有口福了。”
苏妈妈笑得更开心了:“喜欢就好,以后常来,阿姨给你做。对了,沉舟,你跟晚晚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啊?”
苏晚的脸瞬间红了,刚想打断妈妈,顾沉舟却放下筷子,看向苏爸爸和苏妈妈,语气认真:“叔叔阿姨,我跟晚晚已经在一起快两年了,我对她的心意,你们应该能看出来。我已经准备好,等忙完长安古城的项目,就跟晚晚求婚,之后的婚礼,也会尊重晚晚和你们的想法,怎么安排都听你们的。”
苏爸爸的眼神彻底软了,他端起茶杯,跟顾沉舟碰了一下:“沉舟,我们不求你多有钱,只求你对晚晚好,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跟她好好商量,别让她受委屈。”
“您放心,我绝不会让晚晚受委屈。”顾沉舟语气坚定,还悄悄握了握苏晚放在桌下的手。
苏晚看着眼前的场景,眼眶有点发热。她之前担心的“查底细”“提要求”都没有,爸妈和爷爷在意的,从来不是顾沉舟的家世,而是他对自己的心意。
饭后,顾沉舟果然陪苏爷爷下了棋。苏晚和妈妈坐在旁边看,苏爷爷一开始还摆着长辈的架子,下到后来,越下越投入,时不时跟顾沉舟讨论棋路,嘴里还念叨:“你这步走得好,比晚晚那丫头强多了,她每次都只会跟我硬拼。”
苏晚不服气:“爷爷,我那是让着您!”
顾沉舟笑着帮腔:“爷爷,晚晚是故意让您的,她棋艺其实很好,上次跟我下棋,还赢了我呢。”
苏爷爷哼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傍晚送顾沉舟离开时,苏妈妈拉着顾沉舟的手,塞给他一袋子自家做的酱菜:“沉舟,这是阿姨自己腌的,你带回去尝尝,以后常来啊,晚晚要是欺负你,你就跟阿姨说。”
顾沉舟笑着答应:“谢谢阿姨,我一定常来。”
车子开出巷子,苏晚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红灯笼,心里满是暖意。顾沉舟握住她的手:“看,我说你爸妈会喜欢我吧?”
“是你太会讨他们开心了。”苏晚哼了一声,嘴角却扬得老高。
“那当然,”顾沉舟侧头看她,眼里满是温柔,“讨未来岳父岳母开心,是我该做的。再说,我是真心想让他们放心,把你交给我。”
苏晚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像被温水浸过一样软。她知道,这场初见,不仅让家人认可了顾沉舟,更让她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能陪她走过余生的人。老院的烟火气还在鼻尖萦绕,而属于他们的未来,正带着这份温暖,慢慢铺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