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灯的暖光漫过婴儿房的地板，像一层揉碎的星光，轻轻裹住角落里的两道身影。顾沉舟半跪在软垫上，手机架在婴儿床栏杆上，屏幕里正播放着“新生儿被动操教学”视频，他跟着画面里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捏着顾念安的小胳膊，指尖轻轻发力，却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怀里的小家伙——生怕力气没控制好，弄疼这个软乎乎的团子。
“慢慢来，别着急。”苏晚靠在门框上，身上裹着顾沉舟刚给她拿的薄毯。剖腹产的伤口还带着隐隐的牵扯感，她没敢靠太近，只睁着眼，看着丈夫笨拙却认真的模样。手机屏幕的光映在顾沉舟脸上，把他紧蹙的眉头、专注的眼神照得格外清晰，连衬衫领口沾着的奶渍都成了温柔的印记——那是晚上给安安喂奶时不小心蹭到的，他没换，反而像是戴着枚专属的“奶爸勋章”。
顾沉舟听到声音，动作顿了顿，回头冲她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让你在卧室歇着吗？”他说着，轻轻把安安的胳膊放回小被子里，起身走到苏晚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热，才又放心地扶着她往客厅走，“夜风吹着容易着凉，我哄安安做完操就回去陪你。”
苏晚没反驳，只是任由他扶着，目光落在他手机屏幕上——教学视频已经暂停在“腿部伸展”的步骤，下面的评论区里，顾沉舟还留了条留言：“宝宝刚满月，腿有点弯，做这个操要注意什么？”后面跟着三个小心翼翼的表情，和他平时在商业论坛上留下的“项目执行方案需细化”的干练留言判若两人。
“什么时候开始学这个的？”苏晚轻声问，想起昨天晚上，他还在书房里翻着《0-3个月婴儿护理指南》，书页上“被动操能促进宝宝骨骼发育”那行字，被他用荧光笔标成了亮黄色，旁边还写着“每天睡前做5分钟，避开饭后半小时”。
“昨天看育儿群里说的，说满月后做被动操对安安好。”顾沉舟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又把暖手宝塞进她手里，“我特意找了三个不同的教学视频，对比着看，还问了张阿姨，她说这个动作最安全，不会伤到宝宝的关节。”他说着，又想起什么，转身去书房拿了个笔记本——里面记满了他的“育儿笔记”，其中一页画着简单的小人图，标注着“胳膊伸展：15度角，3秒一次”“腿部弯曲：轻压膝盖，不超过90度”，字迹工整得像从前给项目组画的执行流程图。
苏晚接过笔记本，指尖划过那些稚嫩的小人图，忍不住笑了：“以前你连自己的工作流程图都要助理画，现在倒会给安安画操谱了。”
顾沉舟也笑了，坐在她旁边，伸手帮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不一样，安安的事不能马虎。”他顿了顿，低头看着笔记本上的字，又补充道，“下午助理打电话说，有个深夜跨国会议要开，我推了。他们说可以录屏给我看，我想着晚上要给安安做操，还要陪你，录屏也没时间看——工作能推，你们的事推不得。”
苏晚心里一暖，抬头看向他。月光透过窗户落在顾沉舟脸上，把他眼底的疲惫、却又满是温柔的神色照得格外清楚。她忽然想起婚礼前，他为了陪她产检，推掉了去欧洲的重要谈判；孕期时，为了给她做孕吐餐，把厨房弄得一团糟，却捧着一碗小米粥笑得像个孩子；剖腹产那天，他握着她的手，声音发颤地说“别怕，我在”。这个曾经在商场上雷厉风行、连表情都很少变的男人，如今把所有的耐心和温柔，都给了她和安安。
“安安醒了，我去看看。”顾沉舟忽然听到婴儿房里传来细细的哼唧声，立刻起身走过去。苏晚靠在沙发上，听着婴儿房里传来的轻响——有他轻声哄孩子的声音，有玩具拨浪鼓的“咚咚”声，还有他跟着手机视频哼歌的声音，调子偶尔走偏，却格外动听。
没一会儿，顾沉舟抱着安安走了出来。小家伙穿着米白色的连体衣，小脑袋靠在他的胸口，眼睛半睁半闭，小拳头攥着他的衬衫纽扣，像是抓着救命稻草。“刚才做了两组胳膊操，她没闹，还笑了。”顾沉舟的语气里带着点小骄傲，像是完成了一个重要的项目，“张阿姨说，安安很乖，比别的宝宝配合多了。”
苏晚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安安的小脸蛋，软乎乎的，带着点温热。小家伙像是感觉到了妈妈的触碰，小嘴巴动了动，发出“咿呀”的轻响。顾沉舟见状，立刻把安安递到她怀里，却还不忘托着宝宝的腰，生怕苏晚伤口用力：“别抱太久，累了就给我，我还能再抱会儿。”
“没事，我小心点。”苏晚抱着安安，靠在沙发上，看着她慢慢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变得均匀。顾沉舟坐在旁边，拿出手机，对着她们母女俩拍了张照片——月光落在她们身上，把画面衬得格外温馨。他把照片设成手机壁纸，又点开朋友圈，发了条动态：“今日份育儿课：被动操get√，小老师顾念安同学很配合。”配的图就是刚才拍的照片，没有屏蔽任何人，连公司的高管和合作方都能看到。
“不怕别人笑话你啊？”苏晚看着他的操作，忍不住问。以前的顾沉舟，朋友圈里全是工作动态，要么是项目签约的照片，要么是行业论坛的发言，从不会发这些“私人琐事”。
“笑话什么？”顾沉舟把手机放下，伸手帮她把毯子往上拉了拉，盖住膝盖，“能陪着你们，比签任何合同都值得炫耀。”他顿了顿，又想起下午和助理的对话，“助理刚才还说，合作方看到我推了会议，说我现在‘家庭为重’，还说以后要向我学习。”
苏晚笑了，靠在他的肩上。顾沉舟轻轻揽着她，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安安的小脚丫，动作轻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珍宝。月光落在他们身上，把一家三口的身影拉得很长，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安安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声，格外祥和。
“对了，妈刚才打电话，说下周末要过来，还带了她亲手做的辅食，说等安安再大一点就能吃了。”苏晚想起傍晚的电话，轻声说，“妈还问，要不要她带本育儿书过来，说她上次在书店看到一本，讲宝宝辅食的，很实用。”
“好啊，让妈多带几本，我正好学学。”顾沉舟眼睛亮了亮，“昨天看育儿群里说，宝宝四个月就能加辅食了，我得提前准备，别到时候手忙脚乱的。”他说着，又拿起笔记本，在上面写下“周末向妈请教辅食做法”，还画了个小小的星星标记，像是在重点标注项目节点。
苏晚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忽然无比踏实。她知道，未来的日子里，或许还会有很多像“学被动操”这样的小事，或许还会有兼顾工作和家庭的难题，但只要身边有顾沉舟，有这个愿意为她和安安放下所有身段、把家庭放在第一位的男人，就没什么好怕的。
“有点晚了，我们回房间睡吧，你明天还要早起处理工作。”苏晚轻轻把安安递给顾沉舟，示意他该休息了。顾沉舟点点头，抱着安安，扶着苏晚往卧室走。夜灯的光落在他们身后，把地板上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一幅永远不会褪色的画。
回到卧室，顾沉舟小心翼翼地把安安放进婴儿床，又给她盖好小被子，才走到床边坐下。苏晚靠在床头，看着他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又帮她把靠枕调整到舒服的位置，动作熟稔得像是练过千百遍。“今天累不累？”他轻声问，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伤口处，“要是疼得厉害，晚上别硬撑，叫我起来给你拿药。”
“不累，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苏晚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他掌心的温度，暖得能融进心里。顾沉舟反握住她的手，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睡吧，我守着你们。”
苏晚闭上眼睛，听着身边顾沉舟轻轻的呼吸声，听着婴儿床里安安均匀的呼吸声，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翘着。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温柔得不像话。
顾沉舟靠在床头，没有立刻睡着。他拿起手机，又点开了那个被动操教学视频，把刚才没学会的“腿部伸展”步骤重新看了一遍，还在笔记本上补充了“做腿部操时要先按摩宝宝膝盖”的细节。他知道，他的“育儿课”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很多要学的东西——要学做辅食，要学给宝宝剪指甲，要学怎么应对她的哭闹，要学怎么陪她长大。
但他一点也不害怕。因为他的课堂里，有最爱的妻子，有最可爱的女儿，这份由新生命带来的紧密情感，会像这夜灯的暖光一样，永远照亮他们的未来。他轻轻碰了碰苏晚的头发，又看了眼婴儿床里的安安，心里满是幸福。
原来，真正的成功从来不是拥有多少财富、多少权力，而是能陪着最爱的人，走过每一个平凡却温馨的日夜——是深夜里的一堂育儿课，是怀里软乎乎的小团子，是身边人温暖的呼吸，是从“总裁”到“奶爸”的每一个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