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脸上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厌恶的表情,像是看到了脏东西。他并未有任何大动作,只是袖袍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仿佛弹走了什么灰尘。
下一刻,那丛灌木似乎轻轻晃动了一下,那股阴冷感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山里虫豸多,跟紧些。”爷爷淡淡说了一句,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前行。但林?却看到,爷爷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微微收紧了些。
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爷爷在一片爬满古藤的石壁前停下。这石壁看起来与周围别无二致,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爷爷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即,他伸出手,枯瘦的指尖在几块看似随意凸起的岩石上,以一种奇特复杂的顺序和力道,或轻或重地敲击了几下。
咔哒。
一声极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机括响动从石壁内部传来。旁边一块半人高的巨石竟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尺许,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混合着陈旧尘埃、干燥草药和某种冷冽金属气息的味道从中弥漫出来。
林?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看着这隐秘的入口。
爷爷回头,目光极其严肃地看向他,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也不要碰任何东西。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动静,都站在原地,别出声。”
那眼神不再是平日里浑浊带笑的模样,而是深不见底,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说完,爷爷侧身,敏捷地钻入了洞口,身影瞬间被黑暗吞没。那块巨石在他进入后,又缓缓地、无声地滑回原位,严丝合缝,仿佛从未打开过。
林?被独自留在洞外。
突如其来的死寂包裹了他。山林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声音,连风都停了。那种无形的压抑感变得更重,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他心口那点微弱的暖流不安地躁动着,让他莫名地心慌气短。
时间一点点流逝,洞里没有任何声息传出,静得让人心头发毛。
就在林?等得几乎要窒息时,他眼角余光猛地瞥见侧前方的密林深处——大约几十步外的一棵歪脖子老树后,阴影似乎扭曲了一下!
他霍然转头,全身紧绷,死死盯住那个方向。
不是错觉!!
一道模糊的、几乎与深色树干融为一体的黑影,静静地站在那里!
它没有具体的五官轮廓,更像是一团凝聚不散的人形阴影,悄无声息,仿佛已经站在那里凝视了千年万年。一种冰冷、探究、不带丝毫活气的恶意,隔空弥漫开来,针一样刺向林?。
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血液都快要冻僵了!他想喊,喉咙却像被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像被一条无形绳索紧紧束缚住,一动都动不了!那黑影明明没有眼睛,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被锁定了,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瞬间席卷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