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滑开的缝隙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一张噬人的巨口。那股阴冷陈腐、夹杂着淡淡药味的气息更加浓郁，扑面而来，让林小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脑海中，系统那刺耳的警报和血红界面依旧在疯狂刷屏，但指向性的共鸣却死死锚定在那片黑暗深处。
“我……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林小满下意识地抓紧了赵奕的胳膊，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黑暗，而是因为那警报声和脑海里隐约浮现的、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遥远彼岸的啜泣和呼唤。
“帮帮我……另一个……宿主……”
那声音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丝……绝望中的期盼。是幻觉吗？还是因为两个系统过于接近，产生的意识层面的短暂交汇？
赵奕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和身体的微颤，眉头紧锁。他无法听到那所谓的“呼唤”，但他能感受到林小满此刻承受的巨大压力和源自本能的恐惧。他反手握紧她的手，沉稳有力的温度透过掌心传递过去。
“跟紧我。”他低声道，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随即对守在门外的护卫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警戒外围，然后从怀中取出火折子，晃亮。
微弱跳跃的火光驱散了门口的一小片黑暗，映出脚下是向下延伸的、粗糙的石阶。石阶上布满湿滑的青苔，空气潮湿得能拧出水来。
“这地方……比老板的冷库还冷。”林小满小声吐槽了一句，试图用惯常的方式驱散心头的寒意。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迈开步子，紧跟着赵奕，踏入了那片未知的黑暗。
石阶不长，往下走了约莫十几级便到了底。眼前是一个不算太大、借助赵奕手中火光勉强能看清轮廓的地下密室。密室里空空荡荡，只有角落里铺着一层干草，而干草上——
蜷缩着一个身影。
一个极其瘦弱、几乎看不出起伏的身影。
她背对着入口，穿着一身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单薄而破旧的衣裙，长长的、缺乏打理的黑发如同枯萎的水草般铺散在干草上。她蜷缩的姿势是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自我保护，仿佛要将自己彻底藏匿起来。
林小满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骤然收缩！
那就是……苏清月？
那个在传闻中“言出法随”、神秘莫测的“原书女主”？那个她推测中可能风华绝代、光环加身的“真命天女”？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似乎是被火光惊扰，又或者是感受到了同源系统的靠近，那个蜷缩的身影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抽气声。
赵奕持着火折子，警惕地站在原地，没有贸然上前。
林小满却按捺不住，她松开赵奕的手，小心翼翼地、一步一顿地朝着那个身影靠近。每靠近一步，脑海中系统的警报声似乎就尖锐一分，但那无形的共鸣却也强烈一分，仿佛两个残缺的零件正在拼命相互吸引。
“苏……苏清月？”她试探着，用自己都觉得干涩的声音轻轻呼唤。
那身影猛地一僵，随即，极其缓慢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般，转过了头。
火光跳跃着，映亮了一张脸。
一张苍白到近乎透明、瘦削得颧骨突出的脸。眼眶深陷，下面是不健康的、浓重的青黑色。嘴唇干裂，没有一丝血色。但最让人心惊的，是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美丽的、本该顾盼生辉的杏眼，但此刻，里面却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疲惫、恐惧，以及一种……仿佛灵魂正在被什么东西缓慢抽离的空洞感。唯有在目光触及林小满的瞬间，那空洞的深处，似乎点燃了一簇极其微弱的、名为“希望”的火星。
她看着林小满，嘴唇翕动了几下，发出一个气若游丝、却清晰无比的声音：
“你……终于……来了……”
这句话，与她残留在笔记上的期盼，与她可能发出的意识呼唤，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林小满瞬间确定了！就是她！苏清月！
看着对方那副油尽灯枯、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的模样，林小满只觉得鼻子一酸，之前所有的吐槽、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关于“身份互换卡”的挣扎，在此刻都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种强烈的、物伤其类的悲悯和“必须救她”的决心！
这哪里是什么需要竞争上岗的“同事”？这分明是个快要被无良老板（系统）活活逼死的“难友”啊！
“啊……来了来了！”林小满连忙应道，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带着点手忙脚乱的安抚意味，“你别怕！我是林小满！就是……就是那个‘另一极’！专门来给你做……技术支持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苏清月身边，蹲下身，想碰触她又不敢，生怕自己一碰，这个看起来像琉璃娃娃一样脆弱的人儿就碎了。
苏清月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但那动作牵动了她枯瘦的面颊，只显得更加凄楚。她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林小满身上，那簇微弱的希望之火似乎稳定了一些。
“系统……故障……”她断断续续地，用尽力气说道，“能量……流失……我……快撑不住了……”
随着她的话语，林小满脑海中那刺耳的警报声仿佛又被调高了一个音量！血红的界面上甚至开始闪现乱码！
“我知道！我知道！”林小满赶紧点头如捣蒜，感觉自己像个面对濒危设备的维修工，急得额头冒汗，“你别急！别说话！保存体力！我们想办法！一定有办法的！”
她回头看向赵奕，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求助：“老赵！快！看看有没有办法先给她补充点能量？吃的？水？或者……我的功德值能不能直接传给她试试？”
赵奕快步上前，检查了一下苏清月的状态，眉头紧锁。他迅速解下腰间的水囊，递到苏清月唇边，小心地喂她喝了几口温水。又拿出随身携带的、易于入口的干粮，但苏清月只是虚弱地摇了摇头，连吞咽的力气似乎都很勉强。
物理上的补充，显然效果甚微。问题的根源，在于那个正在疯狂抽取她生命力的破损系统！
林小满看着苏清月喝下水后依旧苍白如纸的脸色，心急如焚。她尝试着在脑海里疯狂呼唤系统：“系统！系统爸爸！快！救人啊！有没有紧急修复方案？功德值我有很多！随便扣！先给她奶一口（治疗一下）啊！”
【目标系统受损严重，能量结构与本系统不兼容，无法直接进行能量传输或修复。警告！目标宿主生命体征持续下降！】系统的回应冰冷而残酷，像是一盆冰水浇在她头上。
不兼容？无法直接传输？
林小满的心沉了下去。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清月……？
不！绝对不行！
她猛地看向苏清月，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抓住了她冰凉枯瘦的手（触手一片硌人的骨头感，让她心里更难受了）。
“苏清月！听着！”她的语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不知道具体该怎么修，但既然我们是‘另一极’，是太极的两面，那就一定有办法！”
“你坚持住！我，林小满，以我还没花完的五万功德值发誓，”她几乎是吼出来的，“绝对不会让你就这么‘下线’的！咱们俩的‘投诉信’（找系统算账）还没写呢！不能就这么算了！”
或许是她的语气太过笃定，或许是她手中传来的、那属于“另一极”的、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共鸣感带来了某种安抚，苏清月空洞的眼神里，那点希望之火，似乎又顽强地燃烧起来一点。她极其轻微地，回握了一下林小满的手。
那力道轻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让林小满瞬间红了眼眶。
她知道，这场与死神（系统bUG）赛跑的救援行动，从现在起，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