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砚霜远远看着,一股羞愤莫名而生。
重活一世,旁观这一迷局,才惊觉与吴承禄不谋而合。
陈知微额头上赤裸裸的刻着两个大字:虚伪!
此情此景,若还是上一世,在她眼里只会看到陈知微亲民爱民,大公无私的一面。
深吸一口气,徐砚霜款款上前,风姿摇曳。
一时间,在场信徒香客们都看傻了眼。
直到徐砚霜走到近前,陈知微躬身一礼,朗声道:“臣弟拜见皇后娘娘。”
众人才猛地回过神来,呼啦啦跪倒一大片。
激动之余,放声高呼:“参见皇后娘娘!”
能得见贤王一面,已是万幸。
所有人都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得见徐氏嫡女,当朝皇后。
在坊间,徐砚霜的名声比可陈夙宵好太多了。
只因为她是定国公徐寅的孙女!
况且,年纪轻轻她就去过拒北城历练。
“免礼,都起来吧。”
“谢娘娘!”
众人陆续起身,却再无一人敢直视盛世美颜。
“这件事本宫都看在眼里,实在与锦衣卫没什么干系。诸位都是我陈国遵纪守法的百姓,所以,诸位也不想背上对抗朝廷的罪名吧。”
“呃,这...”
众人顿时迟疑起来。
锦衣卫声名鹊起,两桩大案办下来,朝野皆震。
先前众人就觉得吴承禄一行,衣着与寻常官差不一样,现在方知原来就是传说中的锦衣卫。
顿时便又怯了半分。
陈知微见状,心知已然不可能再逼迫吴承禄,暗骂了一句晦气。
只不过,再看徐砚霜时,眼里多了几分冷意。
自从废后风波之后,徐砚霜便开始刻意疏远他,让陈知微心里很不是滋味。
更想不明白,这一切的缘由。
似乎就是从那时候起,一切与他的预想都背道而驰。
不仅徐砚霜变了,陈夙宵也好似换了个人似的。
每一次想搞臭陈夙宵的名声,却都能让他莫名其妙的掰回来。
北狄讨要岁供如此,江南大涝,西北大旱亦如此。
非但没让他名声扫地,反而让他赚了个盆满钵满。
大手一挥,赈灾搞的如火如荼。
两地百姓,对朝廷可谓是感恩戴德。
徐寅身死,虎符旁落,谣言四起时,本来就是说给定北军听的。
结果他跑去扶灵,还亲自送入佛塔地宫。
轻松便将此事化解于无形。
反而让他借机铲除异己,两件大案下来,朝堂上空出好些实权要职。
只等他朱笔一勾,提拔一批自己的心腹,朝堂局势顷刻间便能天翻地覆。
搞个刺杀,结果弄了个全军覆没。
演个谶语预言,结果满朝文武被收拾的没脾气。
陈知微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现在倒好,锦衣卫找上了大觉寺。
这一连串的动作,不得不让他警惕起来。
“都散了吧,此事本宫会亲自与陛下说。大觉寺究竟如何,自有陛下定夺。”徐砚霜淡然道。
恩威并施,信徒香客们顿时便歇了满腔怒火,再看吴承禄一行,才觉个个杀气腾腾,哪是那么好惹的。
不由的大部分人汗流浃背。
吴承禄眼睛微眯,心念电转,猛地跪倒在地,膝行十几步到了徐砚霜身前,“咚咚”的磕起头来。
“老奴拜见皇后娘娘,求娘娘大发慈悲,救救我锦衣卫的兄弟吧!”
徐砚霜一脸惊诧:“在场的锦衣卫不都好好的吗,吴指挥使何出此言。”
“咚”!
吴承禄又磕了一个头,泣不成声:“禀皇后娘娘,老奴带着兄弟们来时,藏经阁就塌了一半。老奴怕有危险,所以差了十个弟兄下去探明情况。结果......”
“呜...啊~~结果,您也看到了,他们全都被埋在下面,一个都没能出来啊。”
“求娘娘开恩,允五卫上山,协同大觉寺的高僧们挖掘抢救。”
话说的冠冕堂皇,信徒香客们纷纷侧目。
哦,原来我们误会他了。
慧明一听,却是急了,回头朝陈知微看去,绝不能让五卫营的人上山。
吴承禄挤出两滴眼泪,又爬到陈知微跟前:
“王爷,您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陈知微一口老血涌至喉头,脸憋的通红。
不得不说,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不比谁高贵。
一个个都把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而旁观的信徒香客们便成了见证者与被愚弄者。
徐砚霜长出一口气,吴承禄真不愧是跟过两代帝王的老人。
你贤王不是要名声吗,现在,你就说救还是不救吧!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陈知微一咬牙,道:“救,当然要救!”
“王爷不可!”
慧明大急,还救个屁啊,下面的人只怕早就死了。
吴承禄抬头看向慧明,道:“大师慈悲为怀,怎可这般说话。难道说,这藏经阁下真有见不得的光的东西。”
“阿弥陀佛,施主休要妄言。”
慧明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吴承禄,老狐狸,实在可恨。
“那大师为何要阻止五卫上山。”
“施主误会了,此地乃是我佛门众僧与信众清修之地。藏经阁中所收藏的经文,大多都是孤本。”
慧明作一副悲天悯人之相,长叹一声,才接着说道:“贫僧实不愿坏了本寺清静,更不想人多手杂,把诸多珍贵的经文毁于一旦。”
“所以,还请施主节哀!”
吴承禄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喃喃问道:
“大师,您修的慈悲呢,难不成十条人命也换不来您慈悲心肠?”
慧明被气的须发皆张,整个人气势勃发,厉声喝道:“施主,莫要混淆视听。贫僧没有计较尔等擅自闯进来,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大师。”吴承禄针锋相对:“您说咱家混淆视听,但您又何尝不是在强词夺理。”
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恨不得把对方按到地上摩擦。
“阿弥陀佛,此乃我佛门清净地。施主若执意如此,那贫僧不是得请施即刻离开,否则...”
“否则怎样?”吴承禄长身而起,身上气势骇人。
“贫僧便只有强行请诸位施离开了。”
都是要脸的人,结果慧明来一招不要脸,把吴承禄整的有些懵逼。
“你,你说什么?”
“来人!”
慧明轻喝一声,顿时,四周的僧人便围了上来。
“这是我大觉寺的事,容不得朝廷插手,送他们下山!”
吴承禄心知,绝不能离开,一旦下了山,想再回来,可就难了。
“放肆,咱家倒要看看,谁敢动!”
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双方剑拔弩张,随时准备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