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枝的车刚停在颜家大宅门口,一道沉黑的车影便撞入眼帘。
那是辆线条凌厉的进口轿车,并非家中常客所有,她眉梢微挑,心底掠过一丝疑惑。
看样子这是来了客人?
保姆早已候在玄关,双手递上柔软的丝绒拖鞋。
颜枝换下鞋,她抬步踏入客厅,目光骤然一凝,她好像看见1和3的组合了。
邵帧见她进来,立刻从沙发上起身,一身私服显得他身形挺拔,只是眼底深处藏着几分不耐,脸上却端着无懈可击的礼貌:
“颜小姐,贸然登门,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他刻意放缓了语调,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打磨,却掩不住那份迫于压力的敷衍。
颜枝在对面沙发坐下,指尖轻轻摩挲着真皮扶手,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邵先生突然出现在我家,就已经非常打扰了。”
话语里的疏离像一层薄冰,清晰地划开两人间的距离。
邵帧的脸色丝毫未变,仿佛没听出她话里的讥讽,依旧维持着得体的姿态:
“颜小姐,上次鄂山赛车场的事情,真的很抱歉。都是我手下那群人办事不力,连句吩咐都能听错,误将您请去,让颜小姐白白受了惊吓。”
他说这话时,语气诚恳得仿佛真的在为下属的失误自责,却绝口不提自己。
颜枝心中冷笑,这说辞她早有预料。
颜枝对邵帧的解释是意料之中又感同身受,出了问题就是下属蠢猪,追究责任就是已经开除,没人比这些资本更会处理问题。
她面上不动声色,只静静听着,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邵帧见她不接话,便俯身将面前的檀木箱子打开,箱盖掀开的瞬间,细碎的金光争先恐后地溢出。
满满一箱金条整齐码放,在水晶灯的映照下,光芒耀眼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他指尖在箱沿轻轻敲了敲,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低下:
“听闻颜小姐十分喜爱黄金,这箱薄礼虽算不得贵重,却也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颜小姐能收下,权当我为上次的事赔罪。”
颜枝的身体瞬间坐直,目光死死盯在那些金条上,瞳孔微微收缩。
方才还带着疏离的眼神,此刻只剩下毫不掩饰的炽热。
若是被人在赛车上溜一圈,就能换来这么一箱金条,别说再来几圈,就算多来几次,她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看着已经投降的颜枝,恨铁不成钢:
“宿主,你怎么这么轻易就妥协了,你做人的底气和尊严呢!”
颜枝理直气壮地在心里反驳:
“石榴,你不懂,人总不可能为了尊严连钱都不要了吧?”
:……
颜枝继续开口:
“石榴,这么多金子,给你做一个大大的金镯子怎么样?”
沉默了片刻,语气突然软了下来,带着几分纠结:
“我看彳亍。”
但凡它犹豫一秒,都觉得是对“大大金镯子”的不尊重。
颜枝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淡淡的模样,语气里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试探: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嘛,我与邵先生素不相识,怎么会突然被人盯上,闹出那样的事。”
“之前我还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在想,是不是我平日里无意之间,得罪了邵先生的红颜知己,才引来这般‘关照’。”
邵帧的眼神微不可察地闪了一下,但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颜小姐说笑了。都是我没能管好下属,才给颜小姐添了这么多麻烦。如今误会解开,礼物也送到了,我便不打扰颜小姐休息了。”
他说着便合上箱盖,起身准备告辞,显然不想再过多纠缠。
颜枝立刻站起身,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假笑,对着不远处的保姆吩咐:
“张妈,替我送送邵先生。”
“不必了。”
邵帧抬手拒绝,语气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颜小姐留步即可,我自己走就好。”
说完,他便带着助理转身,步履匆匆地离开了客厅,仿佛多待一秒都是负担。
直到邵帧的车消失在庭院门口,颜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嫌恶。
她伸手将桌上的檀木箱子推给保姆,语气随意得像是在吩咐一件小事:
“张妈,把这箱子拿下去。另外,联系一下首饰匠,先把这点金子融了,做一把柚子叶出来,剩下的再打成首饰。”
至于邵帧来道歉,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邵帧今日肯低头道歉,不过是迫于谢润钦的压力,若非如此,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不继续找机会刁难她已是万幸,又怎会主动上门赔罪?
颜枝倚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扶手,心底再次生出感叹:权力可真是个好东西。
无论是在张瑶那件事情上,还是自己自己这件事情上,都完全彰显着权势的魅力。
她甚至忍不住设想,若不是完成任务后需要更换身份,她还真想看看自己能不能爬到上层。
而非像现在这样,只能短暂地借着谢润钦的威势“狐假虎威”。
越听越不对劲,它宿主这个智商怎么还想到上层呢。
“小石榴,你绑定人的时候不看资料吗?选牛马刚开始还要看简介啊。”
发现刚刚自己将心里话说出来了,有些不好意思:
“嘿嘿嘿,我刚开始匹配,你就嘎了,咱俩的匹配时间完全不超过三秒。”
颜枝:……
她一个孤儿能从九年义务结束到985大学成功毕业再到大城市进公司,当然靠的不仅仅是运气,还有脑子。
颜枝忽然开口唤道:
“石榴,能查到谢润钦现在的位置吗?”
精准搜索:
“谢润钦目前在夙音会馆,看来他今晚有一场饭局,宿主此刻过去,应当还能赶上。”
颜枝却没有立刻起身。
夙音会馆一听就是逼格拉满的饭店,肯定要预约。
此刻贸然赶去,多半会被拦在楼下,反而浪费了时间。
她略一思索,又问道:
“石榴,能查到夙音会馆属于哪家产业吗?”
的声音顿了顿,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卡顿,其实它最多起到一个导航作用:
“宿主,我……我暂时查不到。不过原文小说里提过,这里是主角们聚餐的固定地点。”
为什么呢?
大概是作者懒得再构思新的店名吧?
翻一翻原文……
找到了!
“夙音会馆是叶家的产业。”
“叶家?”
颜枝眉梢微蹙,一时竟想不起这叶家是哪个叶家。
立刻善解人意地补充提示:
“宿主,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叶雅雅吗?”
“叶雅雅?”
这三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颜枝的记忆。
她怎么会不记得?
她那个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死对头啊。
意识到这一点,颜枝眼底瞬间掠过一丝狡黠的笑意,还有什么事,比占死对头家的便宜更让人畅快的?
念头既定,颜枝不再迟疑,起身快步往楼上走去。
深秋的风带着凉意从窗外掠过,她打开衣柜,挑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连衣裙,外面罩了件浅驼色的短款羊绒大衣,既衬得身姿纤细,又透着几分温顺柔和。
坐在梳妆台前,她细细描摹妆容,浅杏色的眼影晕开柔和的弧度,眼线只在眼尾轻轻带过,唇上涂了层豆沙色的唇釉。
最后又在眼下扫了点淡淡的粉色腮红,衬得脸颊透着几分易碎的苍白,恰好勾勒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见了便忍不住心生怜惜。
啧,头一次走柔弱风,不知道谢润钦吃不吃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