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枝猜不透贺清仁的心思,他脸上的神情诡异难辨,让她莫名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些许距离。
一个两个都跟神经病一样,这会不会传染?
“我会毫发无伤地出去,就不劳贺主任费心了。”
贺清仁似早料到她会拒绝,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语气却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纵容:
“好吧,那就祝颜小姐好运。不过,我先前说的话始终作数,若你日后反悔,随时可以来找我。”
颜枝心不在焉地点头,语气带着几分敷衍的疏离:
“行行行,没别的事我就不留你了。毕竟只是一顿便饭,总不好让你站在这儿看着我吃。”
贺清仁没再多言,转身时衣摆轻轻扫过地面,留下一道沉静的背影,步履平稳地离开了房间。
他刚走没多久,谢家的佣人便前来引路,将颜枝带往客厅。
刚踏入厅门,几道目光便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
厅内只坐了寥寥数人,皆是年过半百的模样,鬓边虽染霜华,却个个气度沉凝,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男女皆有,其中就有谢氏的重要人物,谢振国与余英,其余几位也约莫是谢家的长辈,眼神锐利,似要将她从头打量到脚。
这般直白的审视让颜枝浑身不自在,她不就一个脑袋,两个胳膊两条腿,虽然她承认自己长的确实有亿点点好看,但也不必如此。
看着墙上的摆钟,颜枝忍不住思忖,今天已经是周二了,也不知道谢城睿现在在哪?
与此同时,老宅门外,谢城睿猛地打了个喷嚏,眉宇间的烦躁瞬间被怒火点燃,眼底翻涌着暴戾的红丝,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滚开!好大的胆子,连我都敢拦?”
拦在他身前的士兵手持枪械,面容冷峻无波,语气却依旧保持着恭敬:
“二少爷,余老有令,请您稍作等候,稍后再入内面见诸位长辈。”
萧允连忙上前半步,伸手轻按在谢城睿的胳膊上,温声劝导:
“阿睿,稍安勿躁,余奶奶素来明事理,定然不会为难枝枝的。”
谢城睿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一想到自己事先安排在老宅里的人,全被爷爷奶奶扣了下来,便抑制不住心头的躁火。
还有那些旁支的老家伙,平日里就只会倚老卖老,如今为了谢润钦昏迷这件事情,不去责怪他大哥无能,反倒将矛头对准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实在荒谬。
谢锦韫一言不发地立在一旁,神色沉郁。
这几日,他同样被拦在老宅门外,相较于谢城睿在军中的地位,他在家族中并无足够的话语权,即便想在老宅安插人手,也是有心无力。
客厅内,沉默在空气中弥漫了许久,终于有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率先开口,声音沉稳:
“颜家的小姑娘,你与沈家究竟是什么关系?”
颜枝眼神澄澈,一脸无辜地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坦然:
“并无关系,我并不认识沈家的人。”
坐在这位老者身旁,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老人却面色不悦,语气远无先前平和,带着几分质问:
“胡说!若不认识,你怎会与贺清仁、沈一凑在一起交谈?”
他抬眼看向颜枝,目光锐利如刀,透着几分狠厉:
“小姑娘,奉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把你知道的事情老老实实交代出来,免得自讨苦吃。”
颜枝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被这戴眼镜的老头这般无礼地质问,顿时来了火气。
她那双猫眼瞪得圆圆的,语气毫不客气:
“哎我这暴脾气~老登,别以为你年纪大,我就不敢骂你!”
这话一出,不仅戴眼镜的老者愣住了,客厅里其余几位长辈也纷纷面露错愕。
颜枝生得娇俏柔弱,方才一直沉默顺从,谁也没料到她会突然说出这般泼辣的话,与她的外表反差极大。
倒是一旁的余英,忽然低低地笑了出来。
她看谢伟这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早已不爽,颜枝这番直白的反击,倒让她觉得这小姑娘着实有趣得紧。
颜枝循着笑声望去,只见余英端坐于沙发中央,一身素雅的外套衬得她气质温婉,眉眼间虽有岁月的痕迹,却依旧精致优雅,眼神中带着几分温和的慈祥,并无半分长辈的压迫感。
谢伟见发笑的是余英,顿时没了方才的气焰,欺软怕硬的本性暴露无遗,语气讪讪地问道:
“大嫂,何事这般开怀?”
余英淡淡抬眼,语气平静无波:
“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好笑罢了。”
一句话堵得谢伟哑口无言,只得悻悻地闭了嘴。
颜枝反倒觉得这位优雅的女士似乎格外好相处,忍不住悄悄抬眼,又偷看了她好几眼。
谢振国将颜枝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连忙往余英身边挪了挪,不动声色地挡在两人中间,瞪了颜枝一眼。
看什么看,你自己没有老婆吗?
颜枝察觉到他的目光,连忙收回视线,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可不巧了,她还真没有。
这时,坐在沙发另一侧的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士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探究:
“小姑娘,既然你与沈家无关,那你与贺清仁之间,究竟有什么交易?为何他会往你的卡里打入两千万?”
颜枝算是知道贺清仁这是打算把她往死里整啊,真给她打了两千万!
颜枝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没了底气,眼神有些闪躲,语气含糊:
“可能……他是在精准扶贫?”
那位女士闻言一噎,脸上却依旧维持着优雅的神色,只是语气多了几分无奈:
“小姑娘,你这是在同我说笑吗?”
“够了。”
余英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这件事情,等阿钦醒来,让他自己处理便是,我们几个老家伙,就不必过多插手年轻人的事情了,免得落得个倚老卖老的名声。”
谢振国开团就跟,连连点头:
“对对对,我也是这个意思!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争执声,伴随着士兵的劝阻:
“二少爷,谢老与余老正在里面议事,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下一秒,谢城睿暴戾的声音便穿透门板,传入客厅,带着雷霆万钧的威慑力,与在颜枝面前的温柔截然不同:
“让开!谁敢拦我,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