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间的铁门在外部狂暴的撞击下不断呻吟、震颤，门板上那个清晰的凹痕仿佛随时会被彻底破开。
门内，陈默、强哥、赵姐、小周、王磊五人用身体死死抵住门板，每一次沉重的撞击都通过冰冷的金属传递到他们身上，震得内脏发麻，手臂酸软。
空气中弥漫着汗味、血味、以及一种名为绝望的气息。
老孙被安置在角落，依旧昏迷不醒，呼吸微弱，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门外，“裂喉者”和它的金属同伴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混合声响——金属刮擦、裂口呼吸、尖锐嘶嘶以及疯狂的撞击——无休无止，如同永不停歇的死亡交响乐，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
“妈的……这破门……撑不了多久了！”强哥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的背后，之前被划开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迹。
陈默没有回答，只是更加用力地顶住门。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这间狭小的工具间。
这里似乎是写字楼后勤人员存放杂物的地方，靠墙立着几个高大的金属货架，上面堆放着一些清洁用品、备用灯具、损坏的办公椅零件，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角落里还放着几个拧紧盖子的塑料桶，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希望渺茫，但不能放弃。
“小周，赵姐，看看这里面有没有能用的东西！任何能当武器，或者能堵门的东西！”陈默嘶哑地下令，声音因用力而颤抖。
小周和赵姐闻言，立刻强忍着恐惧，松开抵门的手（少了两人，门板的震动立刻加剧，强哥和陈默闷哼一声，压力陡增），开始在布满灰尘的货架上快速翻找。
王磊依旧有些失神地靠着门，身体随着撞击微微发抖，但眼神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焦点，至少能下意识地用力顶住门。
“这……这里有几根长的金属杆！像是拆下来的窗框或者晾衣杆！”小周很快有了发现，从货架底层拖出几根长约一米五、锈迹斑斑但看起来很结实的金属杆。
“好！拿过来！必要时当长矛用！”陈默喊道。
赵姐则发现了一个工具箱！“工具箱！里面有扳手、锤子、螺丝刀！”她费力地将其拖出来，打开，里面是各种规格的工具，虽然算不上神兵利器，但总好过赤手空拳。
“把大的扳手和锤子分一下！”强哥吼道。
就在这时，赵姐又有了更重要的发现！她挪开几个空纸箱，在后面看到了几个箱子，上面印着字——“压缩干粮”、“应急饮用水”！
“食物！水！”赵姐的声音因激动而变调，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众人精神猛地一振！就连强哥和陈默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是几箱尚未开封的应急物资！可能是大厦为应对突发情况准备的，一直存放在这里，未被之前的混乱波及！
小周和赵姐手忙脚乱地打开箱子，里面果然是真空包装的压缩干粮和瓶装水！虽然数量不算非常多，但足以让他们支撑好几天！
“天无绝人之路……”小周喃喃道，几乎要喜极而泣。
他们迅速将几瓶水和一些干粮塞进随身还能装东西的口袋。
更重要的是，这些物资的出现，像一针强心剂，暂时驱散了部分绝望，给了他们继续挣扎下去的力气。
“还有这些！”小周又在货架最顶层发现了意外之喜——几罐工业用的强力喷漆和一小桶未开封的机械润滑油。“也许……也许能用这些制造点麻烦？”他不太确定地说。
“试试看！总比没有好！”陈默立刻同意。强哥也点了点头。
有了简单的武器和食物，众人的心态稍微稳定了一些。他们重新调整位置，用找到的金属杆斜顶在门后，增加了一道防线，虽然依旧岌岌可危，但至少多了一重保障。
门外的撞击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频率似乎稍微降低了一点，但力量依旧恐怖。那两个变异体仿佛不知疲倦。
逼得陈默等人最后不得不将一些武器拿来卡在门把手和放在各种门板关键节点。
“不能一直困在这里……”陈默喘着气说，“等它们力气耗尽或者被别的东西吸引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必须想办法主动脱身。”
“怎么脱？开门就是送死！”强哥反驳，但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绝对。
就在他们苦苦思索对策时，一阵新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从窗外传来！
那不再是丧尸的嘶吼或变异体的噪音，而是……引擎的轰鸣声？而且越来越近！
所有人都愣住了，竖起了耳朵。
没错！是汽车引擎的声音！而且听起来不止一辆！声音粗犷，似乎经过了改装！
“有人？！”小周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
“小心！不一定是朋友！”强哥立刻泼冷水，眼神变得更加警惕。末日的经验告诉他，活人有时候比丧尸更危险。
引擎声在楼下街道上停了下来。接着，传来几声清脆的枪响！然后是短暂的、激烈的交火声，似乎来人在清理楼下的丧尸！
工具间内的五人面面相觑，心情复杂。希望与疑虑交织。
几分钟后，交火声停止。街道上恢复了短暂的寂静，只有引擎未熄火的低沉轰鸣。
然后，一个通过扩音器放大、显得有些失真的男声从楼下传了上来，穿透了玻璃窗：
“楼里的朋友！听到请回答！我们没有恶意！听到刚才的动静，过来看看有没有活人！”
声音粗犷，带着一种干脆利落的味道。
工具间内一片寂静。众人用眼神飞快交流。
“怎么办？”小周压低声音问，看向陈默和强哥。
“可能是陷阱。”强哥阴沉地说。
“但也有可能是机会。”陈默沉吟道，“我们被困死了，他们有能力清理街道，也许……可以谈谈。”他看向窗外，小心翼翼地透过脏污的玻璃向下望去。
只见楼下街道上，停着两辆经过粗暴改装的越野车和皮卡，车顶焊接着简易的护栏，车身上沾满泥污和暗色的痕迹。
车旁边站着三个人，都穿着混杂的衣物，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从猎枪到自制的长矛都有，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为首的是一个戴着鸭舌帽、手里拿着扩音器的壮实男人。
看起来像是一支经验丰富的幸存者小队。
“楼上的朋友！再不吭声我们可就走了！这地方可不安全！”那个拿扩音器的男人再次喊道，语气似乎有些不耐烦。
陈默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他示意其他人保持警惕，然后用力敲了敲工具间的窗户，发出声响吸引注意。
楼下的人立刻抬头，武器齐刷刷地对准了这个方向。
“我们在这里！七楼工具间！”陈默大声回应，但没有完全暴露自己。
楼下的人似乎交流了几句。
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再次举起扩音器：“你们多少人？什么情况？为什么被困？”
“五个人！一个重伤！被两个特殊的变异体堵在门里了！”陈默言简意赅地回答。
“特殊的？”楼下的人似乎来了兴趣，“什么样的？”
“一个身上嵌满了金属，一个脖子裂开大口子，声音很怪！”小周忍不住补充喊道。
楼下的人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
“妈的，‘铁处女’和‘裂喉者’……你们运气可真‘好’。”鸭舌帽男人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带着一丝凝重和……熟悉？
“我们可以试试帮你们引开它们，但不敢保证成功。作为交换，你们下来之后，得跟我们分享点情报，尤其是这附近的情况，怎么样？”
交易？这很末日。
陈默和强哥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目前看来，这是唯一的生机。
“成交！”陈默喊道。
“好！等着！”楼下的人行动迅速。
只见两个人从车里拿出几个红色的消防罐一样的东西，又有人拿出几个燃烧瓶。他们迅速商讨了一下战术。
几分钟后，两个燃烧瓶被点燃，从楼下准确地扔到了工具间门外走廊的附近！火焰瞬间蔓延开来，点燃了散落的杂物！
门外的撞击声猛地一停！紧接着传来的是那“裂喉者”愤怒而尖锐的嘶鸣，以及金属刮擦声变得急促混乱！火焰显然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甚至可能伤害或者激怒了它们！
“就是现在！它们被火吸引过去了！快走！”楼下的喊声传来。
“走！”陈默当机立断！
强哥和小周猛地撤开顶门的金属杆，陈默和恢复了一些力气的王磊一起奋力推开沉重的铁门！
门外，走廊靠近楼梯口的方向一片火光，两个扭曲恐怖的身影正在火焰附近躁动不安地移动着，暂时无暇他顾！
“快！从另一边走！那边可能有消防通道！”陈默指着走廊另一端喊道。
五人毫不犹豫，强哥打头，陈默和小周架起老孙，赵姐和王磊紧随其后，用最快的速度冲向走廊另一端！幸运的是，那里果然有一个疏散指示牌！
他们疯狂地跑下楼梯，几乎是用滚的方式冲到了一楼，从一个侧门冲出了大楼！
楼下的幸存者车队已经发动了引擎，车门开着。“快上车！”鸭舌帽男人喊道。
五人踉跄着冲向车辆。而楼上，那两只被火焰激怒的变异体似乎发现了猎物的逃脱，发出了更加狂暴的嘶鸣，似乎有冲下来的迹象！
“开车！快开车！”强哥最后一个跳上皮卡的后车厢，对着驾驶室吼道。
引擎咆哮起来，车辆猛地窜出！几乎是同时，一些零散的丧尸和那两个恐怖的变异体冲到了一楼门口，但只能对着远去的车尾灯发出不甘的咆哮。
惊魂未定的五人瘫倒在车里，大口喘着气，看着逐渐远去的写字楼，仿佛刚从鬼门关爬回来。
车辆行驶了一段距离，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街角停了下来。
鸭舌帽男人下车，走了过来，打量着这群狼狈不堪的幸存者。他的目光尤其在昏迷的老孙和几人简陋的武器上停留了一下。
“好了，交易完成。现在，说说吧，你们从哪来？知道这附近哪儿有药店或者医院吗？我们的抗生素快用完了。”他开门见山，直接提出了他们的需求——药品。
医院线索，以这种方式，再次被摆到了台面上。
而这支突然出现的、装备精良、目标明确的幸存者小队，是敌是友？他们的出现，又会将陈默团队引向何方？
工具间的短暂补给让他们获得了喘息之机，但通往老钟店的路，似乎又增添了新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