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你一次性问这么多,我该回答哪个呢?”
沈云溪嘴角扬起弧度,余光瞥见婶婶局促地绞着手指。
对方顿时红了脸,搓着手笑道:“抱歉,婶婶就是好久没见你了,心里有些激动,,,,你千万别不高兴。”
沈云溪的目光落在婶婶鬓角新添的白发上,指甲无意识掐进掌心。
时至今日,她都想不到她的婶婶为何会杀人?
她深吸口气,将京北求学时兼职打工的趣事、如今稳定的工作娓娓道来,特意强调父亲分拆迁款时坚持给婶婶留了一份。
玻璃挡板后的人听得入神,忽然抬手抹了把脸,浑浊的眼泪在皱纹里蜿蜒。
“云溪,婶婶对不起你,,,要不是因为我,你和周澄也不会,,,”
“婶婶!”沈云溪猛地抬头,指尖重重抵在冰凉的玻璃上,“都过去了。有些人有些事,一开始就不该强求。”
她垂下眼睫,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情绪,“答应我,好好吃饭,别总惦记以前的事。”
婶婶握着听筒的手微微颤抖,沙哑的声音带着颤音:“还有件事,,,小羽他好久不来看我了,你如果见到他,替婶婶说句,,,让他照顾好自己,有空的时候,也来见见我。”
沈云溪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她咬住下唇,喉咙发紧:“放心,我一定带到。”
*
沈云溪攥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颤,刚踏出探监室的铁门,背后就传来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响。
她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周澄立在阴影里,烟头明明灭灭,森冷的目光穿透暮色,将她钉在原地。
“躲了五年,原来真的不是躲我?”周澄碾灭烟头,冷笑震得她耳膜发疼。
他步步逼近,沈云溪本能后退,后腰却撞上冰凉的铁栏杆。
“莫名其妙。”她别开脸,指甲掐进掌心。
“我确实挺莫名其妙,我就不该对你心软。”周澄暗自咬牙,“你是去见那个杀人犯的吧?”
沈云溪脸色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复杂。五年前那件事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知道周澄对婶婶的恨意从何而来。
虽然不悦对方如此称呼自己的亲人,但想起当年死者是周澄的爷爷,又觉得他这份敌意似乎也情有可原。
可即便如此,亲情又岂能轻易斩断的?她抬眼直视周澄,语气带着倔强。
“怎么?我还不能见我亲人了?”
“不许见她。”
周澄突然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令她倒抽冷气。
沈云溪挣扎间撞上车门,金属冰凉的触感让恐惧瞬间漫过脊背。
她刚要呼救,却被对方另一只手死死捂住嘴。
“再叫,你那条瘸腿流浪狗,就等着被安乐死。”
周澄的呼吸扫过耳畔,字字如刀。
沈云溪瞳孔骤缩。
那是她在暴雨夜救下的小狗,也是唯一陪着她熬过五年的伙伴。
“当年的事是意外,婶婶已经坐牢赎罪了!”沈云溪突然喊出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赎罪?”周澄突然笑出声,笑声里裹着冰碴。
他摸出打火机点燃香烟,橙红的火光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恨意,“你以为周家为什么没让她判死刑?”
烟雾缭绕中,他逼近一步,“因为我要亲手,,,”
沈云溪浑身血液凝固。
“从今天起,你的一举一动,都得听我的。”
周澄猛地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令她倒抽冷气,“敢再去探监,我会让你婶婶后半辈子出不来。”
沈云溪望着他嘴角残忍的弧度,忽然想起高中三年被他玩弄的感情。
胸腔里翻涌的悲愤化作冷笑:“你就这么恨我?”
“恨?”周澄突然扣住她后脑,迫使她仰头直视自己。
他的目光灼热得可怕,“沈云溪,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沈云溪泪水模糊视线的瞬间,她忽然笑出声,带着破罐破摔的狠劲:“所以呢?要我用命抵债?”
“命?你的命太轻了。”他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呼吸灼热喷在她脸上,“你最好也别给我动离开云江的心思。”
沈云溪浑身僵住,被戳穿心思的慌乱让她指尖微微发颤。
还没等她开口反驳,便见周澄眼神骤冷,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
下一秒,他猛地拽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近乎要碾碎骨头,紧接着将她粗暴地推进副驾驶。
车门重重甩上的声响惊飞了路旁的麻雀,他隔着车窗露出森然笑意。
“还有那只狗,你以为剧组真的缺一条会演戏的狗?”
沈云溪僵在座椅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原来从借粥粥拍戏的那一刻起,就是周澄设下的陷阱。
*
“云溪,你表情看起来不太好啊?是不是粥粥没有过?”
沈云溪握着鸡尾酒罐头的手指微微收紧,金属外壳沁出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
视频里陈童的声音还在继续,她却盯着虚空中某一点发怔:“粥粥很好,导演很喜欢它。”
“那你怎么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沈云溪轻笑一声:“可能是好久没回故乡了,有些多愁善感吧。”
“那你在云江多待几天再回来,反正粥粥拍戏也要一段时间。”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钥匙转动声。
沈云溪下意识坐直身体,只见房门被推开,戴着黑色棒球帽的酷girl抱着滑板闯进来。
对上沈云溪的目光后,对方猛地后退半步,帽檐下露出的杏眼瞪得浑圆,活像只炸毛的猫。
“你、你就是房东?”
酷girl结结巴巴地开口,滑板在瓷砖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