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霁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天色将暗未暗,华灯初上。安笛正准备下班,哼着歌收拾自己的小包,齐铭星发来信息说在路口等她。她脸上漾起甜甜的笑意,加快了动作。
“明澜姐,白哥,云衍哥,我先走啦!”她朝里面挥挥手,脚步轻快地推开茶舍的门。
“去吧去吧,约会愉快!”白翎羽从账本里抬起头,笑嘻嘻地冲她挤挤眼睛。
明澜也微笑着点头:“路上小心。”
安笛“哎”了一声,像只快乐的小鸟般融入了门外熙攘的人流。她朝着与齐铭星约定的路口走去,心情雀跃,并未注意到身后不远处,一个穿着灰色连帽衫、戴着口罩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缀了上来。
就在安笛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巷口,准备穿过马路时,那灰色身影突然加速,猛地从侧面撞了她一下!力道不大,却极其刁钻。
“啊!”安笛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挎在肩上的云朵手提包脱手飞了出去,“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包里的东西散落出来——口红、钥匙、手机,还有那面她随身携带、镶嵌着珍珠的复古小镜子,镜面朝下,重重磕在水泥地上。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那撞人者头也不回,迅速压低帽檐,混入人群消失不见。
安笛惊魂未定,也顾不上那人,连忙蹲下身去捡散落的东西。当她拾起那面小镜子,翻过来时,心猛地一沉。光滑的镜面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将她惊慌失措的脸分割成无数碎片。镜框边缘镶嵌的一颗小珍珠也松动了,摇摇欲坠。
这面镜子是她十六岁生日时,母亲送给她的礼物。镜背刻着\"平安喜乐\"四个字,是她最喜欢的东西。
委屈和后怕瞬间涌上心头,眼圈立刻就红了。
“安笛!”齐铭星清润的声音带着焦急响起,他快步跑过来,显然是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他蹲下身,扶住安笛的肩膀,看到她泛红的眼眶和手里碎裂的镜子,眉头紧紧皱起,“怎么回事?那人是谁?”
“我不知道……他撞了我一下就跑了……”安笛的声音带着哭腔,举起碎裂的镜子,“镜子……我妈送我的镜子碎了……”
齐铭星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人没事就好,镜子...我认识一个老师傅,修复古玩很在行,一定能修好。”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那人消失的方向,眼神沉静却带着冷意。
与此同时,观澜茶舍内。
正在拨弄算盘珠子的白翎羽动作猛地一顿,狐耳瞬间竖起,他转头看向云衍和明澜,脸色微沉:“不对劲。小安笛那边...有很淡的,但让人很不舒服的邪气一闪而过。”
云衍几乎同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眼神冰寒。他的神识比白翎羽更为磅礴精准,瞬间锁定了路口的方向。“有人故意冲撞,气息隐匿很快,是东瀛忍术的路子。”他言简意赅。
明澜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安笛她...”
“人无碍,”云衍感知了一下,“齐铭星在她身边。但...”他顿了顿,“她的镜子碎了。”
明澜立刻明白了。这绝非意外。对方的目标可能不是直接伤害安笛,而是用一种更隐晦、更恶心人的方式——毁掉她珍视的东西,作为一种警告,或者...某种邪术的媒介?东瀛术法中,不乏利用贴身物品施咒的诡谲手段。
“我去看看!”白翎羽说着就要往外冲。
“不必。”云衍阻止了他,目光幽深,“对方已经遁走。此举意在试探和挑衅,看我们是否会因此大动干戈。”他看向明澜,“安笛的镜子,碎片需全部收回,我来处理。”
明澜点头,立刻拿出手机给安笛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安笛带着鼻音的声音:“明澜姐...”
“安笛,你没事吧?我和云衍他们看到...”
“我没事,就是镜子碎了...”安笛的声音很低落。
“听着,安笛,”明澜语气严肃,“把镜子的所有碎片,哪怕再小,都仔细捡起来,一块都不要漏,带回来。很重要。”
安笛虽然不明所以,但听出明澜语气中的郑重,连忙答应:“好,我知道了。”
十几分钟后,安笛和齐铭星一起回到了茶舍。安笛的眼睛还红着,小心翼翼地将用手帕包好的镜子碎片放在茶台上。齐铭星陪在她身边,脸色凝重,他显然也意识到这事不简单。
云衍拿起一块较大的碎片,指尖泛起一丝极淡的冰蓝光芒,在碎片表面轻轻拂过。他闭目感知片刻,再睁开眼时,眸中寒意更盛。
“镜中有残存的'秽气',附物咒的痕迹。”他冷声道,“若非及时发现清除,长期携带,会缓慢侵蚀心神,令人运道低迷,心神不宁。”
安笛吓得小脸煞白,下意识地抓紧了齐铭星的手。
齐铭星反手握紧她,看向云衍和明澜,沉声问:“有什么我们能做的?”
白翎羽气得尾巴毛都炸开了:“这帮阴沟里的老鼠!不敢正面来,尽玩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连小姑娘都不放过!”
明澜看着那包碎片,又看看惊魂未定的安笛,心中怒火翻涌,但声音却异常平静:“他们越是这样,越是说明他们急了,怕了。”
她走到安笛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她:“别怕,安笛。这面镜子,我们会帮你修好。这笔账,我们也记下了。”
碎裂的镜面,映照着众人凝重的表情。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却像一面真正的镜子,照出了敌人手段的卑劣与毫无底线。平静,被彻底打破了。接下来的,恐怕不再是试探,而是更直接、更凶狠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