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阁,冰晶大殿。
气氛比万年玄冰更加寒冷刺骨。冰魄夫人高坐于上,绝美的容颜上看不出喜怒,但指尖有节奏地敲击冰座的声音,却比任何雷霆更让殿下众人心惊胆战。一枚记录着幽冥涧惨败详情的玉简,正静静悬浮在她面前。
“两千五百冰卫……寒魇、寒凌、寒煞三位内门长老……全军覆没……”冰魄夫人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好一个黑山盟,好一个陆沉渊。”
殿下,以阴鸷长老寒骷真人为首的主战派,个个面色铁青,怒火几乎要从眼中喷出。而一些较为持重的长老,则低垂着头,神色凝重。
“奇耻大辱!阁主!”寒骷真人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我玄冰阁立阁千年,何曾受过如此大辱!那黑山盟不过一南州土着势力,竟敢设伏全歼我阁精锐!此仇不报,我阁威严何存?请阁主下令,尽起阁中精锐,踏平南州,将那陆沉渊碎尸万段!”
“请阁主下令,踏平南州!”数名主战派长老齐声附和,杀气腾腾。
“踏平南州?”冰魄夫人终于抬起眼帘,目光如冰锥般扫过寒骷等人,“然后呢?让北域其他虎视眈眈的宗门,看我玄冰阁与一南州新锐拼个两败俱伤,再来坐收渔利?”
她缓缓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声音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丝深沉的算计:“幽冥涧之败,是我等轻敌所致。低估了那陆沉渊的魄力与手段,更低估了黑山盟整合南州后的实力。此时大举兴师问罪,正合他意。”
一位白发老妪模样的长老,外事长老寒镜沉吟开口:“阁主所言极是。黑山盟刚刚大胜,士气正旺,且以逸待劳。我阁若仓促出兵,劳师远征,即便能胜,也必是惨胜。更何况……西边的天火宗近年蠢蠢欲动,东境的青木崖亦非善类。我阁主力若深陷南州泥潭,恐后院起火。”
寒骷真人急道:“难道就这么算了?任由那陆沉渊嚣张?我阁颜面何存!”
“算了?”冰魄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自然不会算了。但报复,未必需要明刀明枪。”
寒骷真人率先出列,声音因愤怒而颤抖:“阁主!幽冥涧之耻,必须血偿!请即刻下令,尽起阁中精锐,踏平南州,将那陆沉渊挫骨扬灰!”他身后几名主战派长老纷纷附和,杀气盈霄。
冰魄夫人端坐冰座,指尖轻敲扶手,声音清冷无波:“寒骷,你的怒火,本座知晓。但倾巢而出,与南州蛮子拼个你死我活,让西州天火宗、东境青木崖看我们的笑话,这便是你要的血偿?”
一位白发老妪,外事长老寒镜缓缓开口:“阁主明鉴。黑山盟新胜,士气正盛,且据险而守。我阁若仓促兴师,胜则惨胜,败则动摇根基。周边虎狼,岂会坐视?”
寒骷急道:“寒镜长老!难道就任由我阁长老弟子白死?这口气如何能咽下!”
“咽下?”冰魄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笑意,“谁说本座要咽下?”她目光扫过众人,“寒镜。”
“老身在。”寒镜躬身。
“着你再次出使黑山盟。”冰魄夫人下令,“对外,便说寒魇真人违令私行,遭了南州天灾人祸,我阁深表遗憾,仍愿守盟约。对内,你去质问陆沉渊,为何擅杀我阁长老!要他严惩凶手,赔偿损失!态度要硬,但话不说死。本座要看看,这陆沉渊的底气究竟有多足,也要让他以为,我阁只会逞口舌之利。”
寒镜长老心领神会:“老身明白,虚与实实,麻痹其心,探其虚实。”
冰魄夫人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寒骷:“寒骷。”
寒骷精神一振:“属下在!”
“你要战,本座便予你战!”冰魄夫人语气转厉,“但不是明刀明枪的蠢战!着你秘密组建暗杀队,皆选精锐死士,渗透南州!给本座刺杀黑山盟的骨干,破坏其矿脉药田,散播恐慌流言!还有,赤霄城雷家不是还有几个漏网之鱼吗?找到他们,给他们资源,让他们在南州内部给本座闹起来!本座要那黑山盟,永无宁日!”
寒骷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狞笑道:“属下领命!定叫那黑山盟鸡犬不宁,日夜难安!”
冰魄夫人又看向另一位负责情报的长老:“寒魍。”
“属下在。”
“西州、东境,给本座盯紧了。必要时,让些利益给他们,务必稳住他们,绝不能让我阁腹背受敌。”
“是!属下即刻去办。”
最后,冰魄夫人缓缓起身,周身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意,目光扫过全场,一字一句道:“另外,启动……冰噬计划。”
此言一出,连寒骷等主战派都微微一凛,显然知晓此计划的恐怖。
冰魄夫人声音冰寒刺骨:“陆沉渊,黑山盟……本座要让他们知道,有些代价,比死亡更令人绝望。都听明白了?”
殿内所有长老,无论派系,皆被这股森然杀意所慑,齐齐躬身,声音汇聚如雷:
“谨遵阁主法旨!”
寒骷真人狞声道:“阁主放心,属下定让那黑山盟鸡犬不宁!”
风临城,黑山盟总舵。
陆沉渊很快收到了玄冰阁对外发布的声明以及寒镜长老即将再次到访的消息。
议事厅内,公孙宜皱眉道:“盟主,玄冰阁此举,乃是缓兵之计,推卸责任,实则包藏祸心。那寒镜此次前来,必是笑里藏刀。”
应通冷哼:“怕他作甚!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林越相对冷静:“玄冰阁吃了大亏,却选择隐忍,反而更显其可怕。接下来,恐怕不会是明面上的大军压境,而是无休止的暗杀、破坏和渗透。”
陆沉渊微微颔首:“林越所言不错。冰魄夫人非寻常之辈,岂会轻易咽下这口气?明面的盟约暂时无恙,但暗地里的风暴,即将来临。”
他看向常枫:“暗影殿压力倍增。未来一段时间,需全力应对玄冰阁的渗透与破坏。江城张万森部,需更加警惕,北域方向的任何异动都要第一时间上报。”
“属下明白!”常枫肃然道。
陆沉渊又对应通、林越道:“战阁各营,轮番休整,加强戒备,尤其要保护好各资源点和重要人物。同时,加大剿灭境内残余敌对势力的力度,不给玄冰阁可乘之机。”
最后,他对公孙宜道:“接待寒镜之事,依旧由你负责。态度可不卑不亢,底线是绝不承认过错,绝不进行实质赔偿。可强调我盟自卫之权,若玄冰阁欲重启战端,我盟奉陪到底!但要把握好分寸,不必过早彻底撕破脸。”
“是!”众人领命而去。
陆沉渊独自走到窗边,望着北方天际。幽冥涧的大胜,并未让他有丝毫轻松,反而感到了更沉重的压力。玄冰阁的暂时隐忍,意味着更阴险、更持久的较量即将开始。这场南州与北域之间的博弈,从明转暗,进入了更加凶险的阶段。
“冰魄夫人……暗箭难防,那我便铸就最强的盾,磨砺最利的剑,看你如何破我这铁桶江山!”他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周身气息愈发深沉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