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渊走出茶楼,融入江州城熙攘的人流。街道宽阔,以某种坚硬的青玉铺就,两侧楼阁鳞次栉比,飞檐斗拱,灵光隐现。修士往来如织,气息强弱不一,从炼气到筑基皆有,甚至偶尔能感受到一两道深不可测、令人心悸的金丹威压一闪而过。
空中并非凡俗城池的蓝天,而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流动的七彩光晕,那是巨大的护城阵法运转时吸纳天地灵气形成的异象。不时有造型各异的飞行法器、妖兽坐骑乃至小巧的云舟划空而过,带起道道流光。
此地的繁华与修仙文明的昌盛,远非偏安一隅、最高战力仅为筑基的洛渊城可比。
然而,这一切繁华都与陆沉渊无关。他身无长物,储物袋中仅剩几件换洗衣物。张万森口中的“数百灵石”路费,对他而言,无异于天文数字。
“当务之急,需尽快赚取灵石。”陆沉渊心中清明,“此地灵气充沛,资源丰富,必有谋生之道。”
他并未急于寻找活计,而是先在城中看似普通的街区漫步,实则暗中观察。他目光扫过街边的店铺招牌——“百炼阁”、“千符斋”、“万草堂”、“灵兽苑”…售卖法器、符箓、丹药、灵宠的店铺比比皆是。更有一些摊贩直接在街边支起摊位,售卖各种妖兽材料、低阶灵草、矿物乃至一些来历不明的古物。
他的神识在无相化神功的运转下,如同最精密的法器,悄然收集着信息:各种物品的大致价格、修士们的需求、不同区域的灵气浓度、甚至是一些看似无用的闲谈碎语。
半日后,他对江州城的外围区域有了初步了解。此城结构复杂,外围多是低阶修士,店铺售卖之物也多是炼气期所需;越往中心区域,灵气越浓,店铺越发高档,出现的修士修为也越高。城东确有“渡云舟”码头,有大型云舟起落,但周围守卫森严,并非他如今能轻易靠近的。
赚取灵石的方法很多,但大多需要本钱或特殊技能。替人看店、做护卫,收入微薄且耗时;探索秘境、猎杀妖兽,收益高但风险极大,且他如今修为虽根基扎实,但是在这个筑基随处可见的江州城,他可不敢冒险,就算见识再广,经验再丰富,炼气八层的修为对上筑基期修士依旧危险重重。
“看来,唯有从最熟悉的入手了。”陆沉渊心中定计。他前世虽主修功法并非丹道,但身为大族嫡系,对于炼丹、炼器、阵法等杂学均有涉猎,见识远超寻常修士。尤其是炼丹,因其与修行息息相关,他下的功夫也算颇深。
他来到城西一处相对偏僻的坊市,此地鱼龙混杂,多是散修摆摊,售卖之物也多是些品相不一的低阶材料。他寻了一处无人角落,取出一块粗布铺在地上,然后…盘膝坐下,闭目养神。
他身无长物,无货可卖。但他要卖的,不是货物,而是技艺。
只见他并指如笔,以微弱灵力在面前的地面上,凌空刻画起来。指尖过处,青石地面上留下清晰而灵动的痕迹,并非文字,而是一幅简练却传神的图案——一尊古朴药鼎,鼎下有火焰缭绕,鼎口溢出缕缕丹香,旁边还有一个代表“修补”含义的符文。
此乃修仙界约定俗成的标识——丹师驻留,可接炼丹、修补丹炉之活。
他以炼气八层的精神力微控灵力刻画,图案精美传神,隐含一丝道韵,顿时吸引了不少路过修士的目光。
“咦?此地何时来了位丹师?”
“看这刻画手法,灵力凝而不散,像是有些功底。”
“不知成丹率如何?收费几何?”
很快,便有一位衣着朴素的炼气五层中年修士犹豫着上前,拱手道:“这位…道友,请问可否炼制回气散?”回气散是最基础的一阶丹药,用于快速恢复少量灵力,需求量极大。
陆沉渊睁开眼,目光平静:“可。材料自备,五份材料,保底成丹一瓶,额外成丹超四粒对半分成。若失败,赔你等价灵石。”这是散修丹师接活的常见规矩。
那中年修士闻言一喜,这条件算得上公道。他连忙取出五份回气散的材料,又小心地问:“道友,能否…快一些?我急用。”
陆沉渊点头,接过材料,却并未取出丹炉。只见他手指翻飞,那些材料悬浮于身前,一缕微弱却精纯无比、带着蓝白相间的丹火自他指尖冒出——这正是他以《两仪无相诀》本源真气催生的无相丹火,虽微弱,却精纯无比,可控至极。
材料在丹火中以某种玄妙的方式翻滚、提纯、融合…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竟引得周围几个懂行的修士驻足观看,面露惊异。
不过一炷香时间,丹香溢出。陆沉渊手诀一收,十二粒圆润饱满、色泽均匀的回气散落入早已准备好的玉瓶中。
“成了十二粒,按规矩,这是你的十粒,这两粒是我的酬劳。”陆沉渊将玉瓶递过去。
那中年修士接过玉瓶,略一检查,顿时大喜过望!这成色比他以往买的要好上不少!他连声道谢,付了约定好的两粒丹药作为报酬,欢天喜地地走了。
开门红,且过程如此利落漂亮,顿时让周围观望的修士信服了几分。很快,又有人上前求炼另一种常见的一阶丹药止血膏…
陆沉渊来者不拒,只要是炼气期常见的一阶丹药,他凭借前世深厚的底蕴和无相丹火的精妙控制,成功率极高,成丹品质也远超市面同类产品。他收费合理,甚至偶尔会指点一下顾客提供的药材中哪些品相不足会影响成丹,显得极为专业。
短短半日,他便以技术赢得了口碑,收获了十几粒一阶丹药和少许灵石。虽然价值不高,却是个极好的开始。
日落时分,他正准备收摊,一位穿着稍显体面、管事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拱手道:“这位丹师请了,鄙人是前面妙丹轩的管事,观道友手法精湛,尤其控火之术颇为了得,不知可否有兴趣来我店中担任客卿丹师?待遇从优,还可提供地火室和丹炉。”
陆沉渊抬眼看了看那家装修颇为气派的“妙丹轩”,略一沉吟,便摇头婉拒:“多谢好意,陆某闲散惯了,暂无意拘束于一店。”
他深知,受雇于人虽安稳,却赚取有限,且容易暴露根底。他需要的是快速积累原始资本。
那管事似有些遗憾,但也不强求,递过一张名帖:“无妨。若道友日后炼制出高品质丹药,或有特殊丹药出手,可来我妙丹轩,价格定让道友满意。”
陆沉渊接过名帖,道了声谢。这是一个不错的销货渠道。
收起粗布,揣着今日微薄的收获,陆沉渊消失在了坊市的尽头。他寻了一处最便宜的、专供散修落脚的低阶客栈,租下一间仅有蒲团和简单禁制的静室。
盘膝坐下,他清点着收获,心中已有规划。
“一阶丹药利润太薄,需炼制更高阶的丹药。明日,需购置一尊最低阶的丹炉,并设法收集一些二阶丹方和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