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阁,冰晶大殿。
破碎的冰玉茶杯碎片散落一地,寒气弥漫。冰魄夫人胸膛微微起伏,绝美的容颜上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冰霜。殿下几位长老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
“元婴……陆沉渊……”冰魄夫人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牙缝中挤出,带着刺骨的寒意。她猛地抬头,目光如两道冰锥,扫过众人:“消息确凿吗?”
负责情报的长老寒魑真人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躬身道:“回禀阁主,消息来源多方印证,虽未得南州内部直接证实,但黑山盟近期资源调动异常,风临城总舵戒备森严,陆沉渊已多日未公开露面,种种迹象表明……此事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并非空穴来风?”冰魄夫人冷笑一声,声音尖锐,“那就是有极大可能!好一个陆沉渊!好一个黑山盟!窃我库藏,壮其根基,如今竟想一步登天!”
她霍然起身,雪白宫装无风自动,周身散发的威压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骤降,连空气都仿佛要凝固。
“阁主息怒!”寒珏真人连忙劝道,“当务之急,是应对之策。北域战事正酣,天火宗主力与我军在寒冰涧对峙,金罡寺、青木崖虎视眈眈,若此时分兵南下,恐前线有失,后方不稳啊!”
“是啊,阁主!”另一位长老也附和道,“陆沉渊即便天纵奇才,冲击元婴也非一朝一夕之功。或许这只是黑山盟的疑兵之计,意在扰乱我方心神,迫使我方自乱阵脚!”
“疑兵之计?”冰魄夫人眼神冰冷地瞥过说话的长老,“那你告诉本座,若是疑兵之计,黑山盟为何要如此大张旗鼓地备战?陆沉渊为何要隐匿行踪?北域战事胶着,正是他们发展的最佳时机,他们为何要主动引来本座的关注?”
一连串的反问,让那位长老哑口无言。
冰魄夫人走到巨大的北域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南州的位置,声音斩钉截铁:“这不是疑兵之计!这是阳谋!陆沉渊就是在赌,赌本座被北域牵制,不敢轻易南下!赌他能在本座解决北域麻烦之前,成功踏出那一步!”
她猛地转身,目光锐利如刀,扫视全场:“一旦让他成功,南州将拥有一位元婴修士坐镇,届时进可攻,退可守!我玄冰阁再想拿下南州,必将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甚至……届时就不是我玄冰阁南下征服,而是他黑山盟北上复仇了!”
此言一出,所有长老脸色都变了。他们深知元婴修士的可怕,那是一个宗门的战略支柱。若南州真出了一位元婴,还是与玄冰阁有血海深仇的陆沉渊,那未来的局势将彻底失控。
“可是阁主,”寒珏真人依旧担忧,“北域这边……天火宗如同疯狗,死死咬住不放。金罡寺、青木崖也在不断蚕食。若我们主力南下,他们必定趁虚而入!届时恐怕南州未下,北域基业已失啊!”
冰魄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被更深的狠厉所取代。她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两害相权取其轻!北域之乱,是疥癣之疾,虽痛痒难耐,但一时半会儿要不了命!而南州陆沉渊,是心腹之患,若让其成长起来,必是覆顶之灾!”
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最终决断:“传令!”
“第一,寒冰涧前线,由寒魍长老全权负责,转入战略防御!不惜代价,依托地利和阵法,给本座死死拖住天火宗主力!告诉他,本座不要他取胜,只要他守住!能守多久守多久!”
“第二,寒珏长老,你亲自前往金罡寺和青木崖,代表本座与他们谈判!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按兵不动,待本座解决南州之事后,玄冰阁愿让出边境三千里疆域,并开放三处珍稀矿脉与之共享!”
“什么?让出疆域和矿脉?”众长老惊呼,这可是割地赔款般的屈辱条件!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冰魄夫人厉声道,“这是缓兵之计!只要稳住他们一时,待本座碾碎黑山盟,携南州资源回师,今日失去的,他日必能十倍夺回!”
她继续下令:“第三,立刻集结阁内所有可动用的机动力量!本座要亲率‘冰魄卫’以及新练成的‘冰原狼骑’主力,共计五万精锐,秘密南下!目标——风临城!趁陆沉渊闭关的关键时刻,一举踏平黑山盟总舵,打断他的元婴之路!”
“阁主三思!”寒珏急道,“五万精锐已是阁内大半机动力量,您亲自前往,北域空虚,若谈判不成,或天火宗突破防线……”
“本座自有分寸!”冰魄夫人打断他,眼中寒光四射,“此战,贵在神速!本座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解决南州之患!北域……就赌他们反应没那么快!”
她看向众人,语气森然:“此乃我玄冰阁生死存亡之关键!诸位,当同心戮力!若有人胆敢阳奉阴违,或走漏消息……休怪本座无情!”
“谨遵阁主法旨!”感受到冰魄夫人那不容置疑的决心和凛冽杀意,所有长老凛然应命。
一道道密令从冰晶大殿发出,玄冰阁这台战争机器,开始以一种近乎疯狂的节奏运转起来。
前线部队转入死守,谈判使者秘密派出,而一支由冰魄夫人亲自统帅的精锐大军,则在极度隐秘的情况下,开始集结,准备进行一场跨越数万里的奇袭!冰魄夫人这是要行险一搏,将玄冰阁的命运,押注在南州一战之上!
几乎在玄冰阁开始异动的同时,远在南州风临城的陆沉渊,通过暗影殿无孔不入的情报网,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北域传来的异常信号。
总舵密室内,陆沉渊看着常枫送来的最新密报,眉头微蹙。
“盟主,”常枫语气凝重,“北域暗线急报,玄冰阁前线突然转入全面防御,攻势锐减。同时,冰魄夫人心腹寒珏秘密离开玄冰阁总部,方向不明。最重要的是……我们监测到玄冰阁核心区域有大规模、隐秘的灵力波动和兵力调动迹象,极其反常!”
陆沉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深邃:“全面防御……秘密出使……隐秘调动……冰魄夫人,你这是终于按捺不住,要兵行险着了啊。”
他看向常枫:“看来,我们放出的消息,起作用了。而且,效果比预想的还要好。她这是要……弃北顾南,直扑我风临城而来!”
常枫倒吸一口凉气:“盟主,若冰魄夫人亲率主力来袭,以我盟目前实力,正面抗衡,胜算渺茫啊!”
“正面抗衡,自然不智。”陆沉渊站起身,走到南州地图前,目光落在风临城以及周边的山川地势之上,“但她若真来,便是她最大的失策!离开了北域老巢,长途奔袭,后勤漫长,人心浮动……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传令各殿,按第一号预案准备!另外……是时候,启动‘那个计划’了。”
常枫心神一震:“盟主,您是说……‘焚寂’计划?那可是……”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手段。”陆沉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冰魄夫人若来,就让她尝尝,什么叫作……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