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栈洞的石门被银枪劈开时,猪全能正对着石镜擦拭天蓬印。
王勃的甲胄带着天河的潮气撞进来,枪尖直指他后心。
猪全能指尖一颤,印信在石镜上磕出裂痕:“子安兄,这是何意?”
“清除余孽!”王勃猛然扣住他手腕,按在石墙上。
猪全能喉咙发紧,说:“我怎么成了余孽,你要知道,咱们是天庭学院同窗,而且敖曌当初因你被贬凡间,是我去帮的她啊!我不求你感谢,你却不应如此待我!”
“帮她?”王勃从袖中甩出半片残破的玉简,“这是你偷她的‘命星玉简’时掰断的!”
洞顶的水珠滴在猪全能额角,他强作镇定:“学院明令禁止禁术,我只是……”
“只是见风使舵!”王勃的银枪扫过石案,天蓬印滚落尘埃,“如果不是你向天庭举报她女扮男装,混进学院,她怎么会被贬凡间?
猪全能咬住枪尖,尝到血腥气:“子安兄,无论如何……我们曾是同窗啊……”
“同窗?”王勃撤枪后退,甲胄碰撞声里混着压抑的怒,“在学院求学时,搞雷劫试炼,你故意引三道天雷劈向我,就为独占‘天河水师首座’的推荐名额!若不是敖曌用灵蝶替我挡了一劫,我早成了焦尸——”他抖出片染着蝶粉的帕子,“这是她织的‘避雷帕’,你却在背后说我嫌她手笨!”
洞外传来山风呼啸,猪全能摸到腰间的假死丹:“你若恨我,便杀了我!何必翻旧账——”
“杀你?”王勃突然将银枪掷在地上,掏出叠泛黄的纸笺,“这是你向学院举报的三十七份密信,哪条不是你捏造?上周你连嫦娥养的玉兔都举报,说它‘眼神有异’——”他忽然逼近,鼻尖几乎抵住猪全能,“你以为我不知道?”
猪全能的后背贴上冰凉的石壁,指尖碾碎假死丹的蜡封:“学院需要监察……我只是尽责……”
“尽责?”王勃捡起天蓬印,在掌心抛接,“他突然松手,印信砸在猪全能脚边,“敖曌成为天河学院一名学员后,谁都不想见,其实,她最不想见的,是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在凡间看见你把她的‘星河金玉碗’卖给妖怪换钱!”
假死丹的药效开始攻心,猪全能忽然剧烈咳嗽,鲜血溅在王勃甲胄上:“那是为了给她买药……她咳得睡不着……”
“买药?”王勃从怀中掏出个空瓶,“这是你在凡间买的‘假死散’,根本治不了咳疾!你用她的‘九天奇石’换了瓶毒药,却骗她说是广寒宫的仙露——”他的声音突然发颤,“她回学院后,整整三个月没说一句话,直到上周才告诉我,你在凡间打她时,总挑衣服遮住的地方下手!”
猪全能感觉脉搏在变慢,他咬破舌尖,让血沫混着药粉溢出唇角:“子安兄……你若要杀我……便痛快点……”
“杀你?”王勃忽然转身,捡起银枪,“我要你活着回到学院,让所有人看看,你这个‘全能公子’是如何在背后捅同窗刀子的——”他踢开脚边的假死丹碎屑,“当年在学院,你往我粥里下‘哑药’,害我在晨课时出丑,自己却装好人送我解药;你偷改我的课表,让我在雷暴天去天河练枪,就为独占敖曌的关心——”
洞外传来亲卫的脚步声,猪全能数着心跳,直到第七息才敢闭眼。王勃的靴跟碾过他手指后转身离开。
脚步声渐远,猪全能猛然睁眼,假死丹的麻痹感还在,他却听见石缝里传来极轻的叹息——是敖曌的灵蝶振翅声,带着若有若无的桂花香。
远处传来狼嚎,他强撑着起身,捡起布满裂痕的天蓬印。王勃刚才的话像把刀,剖开他藏了多年的秘密:原来每次陷害,对方都早有防备;原来敖曌的沉默,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心寒。“子安兄,”他对着空荡的洞口低语,“你以为揭露这些,就能让我身败名裂?”
冷笑混着血沫溢出,他摸向密道开关。假死丹的余效让他头晕,但更让他心悸的是王勃。
密道石门在身后闭合时,猪全能听见洞外传来熟悉的三短一长脚步声。
脚步声渐远,他摸出偷藏的半片命星玉简,上面还刻着敖曌的星图。即使她现在回到学院,即使她不理任何人,只要这玉简在他手里,她的命星就还连着他的咒印。“敖姑娘,”他轻声说,“等我当上水师元帅,你就会明白,当年在凡间打你,是为了让你恨我,从而远离这场浑水……”
密道深处传来梵音,他加快脚步。云栈洞外,王勃望着东方渐白的天空,银枪在手中转了个花,他忽然笑了,笑得比天河的冰更冷。原来猪全能的每一次陷害,都藏着半分真心;每一次背叛,都留着一线生机。可那又如何?在这场关乎天河水师存亡的博弈里,容不得半分心软——尤其是当对方,是那个在学院时,连他替敖曌挨的雷劫,都要偷偷记在功劳簿上的人。
“猪全能,”王勃对着福陵山的晨雾低语,“你以为假死就能逃脱?当年在学院,你偷我的‘假死丹配方’时,没看见最后一页写着‘需配合真心泪’吗?”枪尖挑起半片残叶,叶面上的星图渐渐模糊,就像那段永远回不去的同窗时光,终将在血与谎的旋涡里,碎成天河里的浮沫。
而在密道尽头,猪全能摸着胸前的伤,忽然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问:“如果当年在学院,你没偷那半块桂花糖,没抢着替敖曌抄经,没故意在王勃的枪穗里掺雷丝,现在的你,会不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