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时报》则以更具深度的笔触发表评论:《从天蓬到猪妖:一场冤案背后的天庭伦理困境》,文章引经据典,探讨天规律法的执行漏洞与权贵阶层的司法特权,字里行间虽未明言,却隐隐指向嫦娥背后的月宫势力与天庭高层的态度。
最具噱头的当属《瑶池快讯》,他们不知从何处挖来了当年蟠桃盛会的一些“内幕”,以八卦专栏的形式刊登:《广寒宫秘闻:嫦娥仙子与天蓬元帅的“前缘往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所谓“两人曾有过数面之缘,天蓬倾慕其美貌,嫦娥或有不满”,将一桩严肃的司法案件,硬是染上了几分桃色新闻的味道。
一时间,天庭上下,从凌霄宝殿的文武仙卿,到各宫各殿的仙娥力士,无不在私下议论此事。然而,面对记者神仙的追问,或是同僚间的探询,诸位神仙竟出奇地保持了沉默,个个三缄其口,只以“此事关乎重大,静待天理院裁决”之类的套话搪塞。
太白金星捋着胡须,在兜率宫的丹房里踱步,眼神闪烁——这猪悟能怎敢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当年玉帝下旨,本就有些仓促,如今若翻案,岂不是打了玉帝的脸?嫦娥那边,又该如何交代?
托塔李天王在云楼之上,望着南天门外攒动的人头,面色凝重。天河水师虽已另有人接管,但天蓬当年的威望仍在,若他官复原职,怕是会在军中掀起一番波澜。
而广寒宫内,嫦娥仙子独坐桂树下,素手抚过琴弦,却发出一阵不成调的杂音。她脸色比往常更加苍白,眼神中掠过一丝慌乱,身旁的玉兔小心翼翼地不敢作声,整个月宫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之中。其他如福禄寿三星、四大天王等,亦各有各的盘算,或担忧天庭颜面,或顾虑派系平衡,或等着看一场热闹,只是谁也不愿先开口,打破这微妙的平衡。
天理院正堂之内,气氛同样紧张。
副院长王勃,一身青衫,眉宇间透着文人的清俊与严谨,此刻正手持诉状,眉头紧锁:“包院长,敖副院长,诸位同僚,依本院之见,这状子……接不得啊!”
他顿了顿,声音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想那猪悟能被贬,乃当年玉帝陛下亲自下旨,是天庭的重大决定。如今他状告嫦娥,实则是质疑当年玉帝的裁决。我天理院虽为三界司法中枢,但若受理此案,岂不是将手伸到了玉帝的御旨上?这于理不合,于礼不通,万万不可开此先例!”
另一位副院长敖曌,闻言当即反驳:“王副院长此言差矣!我天理院设立的宗旨为何?‘有案必立,有冤必申’!这是写在院规第一页的铁律!猪悟能既是神仙,便有权向本院提起诉讼,无论他告的是谁,哪怕是告到玉帝面前,只要符合立案条件,本院就该受理!若因对方身份尊贵,或是涉及天庭旧案,便推诿不接,那我天理院的威信何在?三界众生又该如何看待我们?”
“话虽如此,”王勃摇头,“但此事牵扯甚广,一旦受理,势必要震动天庭,甚至可能引发三界议论,动摇玉帝的威严。我们不得不慎重啊!”
两人各执一词,争得面红耳赤,目光同时投向端坐于正位的院长——包拯。
包拯面色黝黑,不怒自威,额上那弯新月般的印记在殿内仙光下隐隐发亮。他一直沉默着,手中反复摩挲着那份诉状。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听得殿外风铃轻响。
良久,包拯抬起头,扫过王勃与敖曌,也扫过堂下诸位仙吏。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王副院长所言,乃顾虑天威,情有可原。敖副院长所言,乃坚守院规,亦是本分。”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殿内梁柱似乎都微微作响:
“但你们都忘了一点——我天理院,是三界之内最终说理的地方!这里,只讲一个‘理’字! 猪悟能是不是天蓬元帅,他现在是不是猪妖,不重要。嫦娥是不是月宫仙子,身份多么尊贵,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告了,状子里有事实,有理由,有请求,符合我天理院的立案条件。”
“至于是否涉及玉帝当年的旨意……”包拯的目光变得锐利,“本院受理案件,是为了查明事实,厘清是非。若当年确有冤情,本院为其平反,是维护天庭律法的公正;若猪悟能所言不实,本院驳回其诉请,亦是彰显律法的威严。无论结果如何,天理院都不能回避!有案必理,这是本院的职责,更是三界众生对我们的期望!”
“包院长……”王勃还想再说什么。
“不必多言!”包拯一拍惊堂木,“本院决定:猪悟能诉嫦娥一案,符合立案条件,正式受理!即刻起,传讯双方当事人及相关证人,准备开庭审理!”
惊堂木的声音在天理院内回荡,也仿佛穿透了云霄,传遍了整个天庭。天理院门前,原本还在观望的神仙们顿时炸开了锅,《天庭晚报》的记者神仙们更是兴奋得差点把笔都掉在地上——这可是天大的新闻!
一场围绕着天蓬元帅冤屈的司法大战,即将在三界最高司法殿堂拉开帷幕。而那位如今还在缥缈峰西天取经纪念馆啃着西瓜的猪悟能,尚不知晓,他那封带着酒气和愤懑的诉状,已然在天庭掀起了怎样一场惊涛骇浪。他更不知道,这场官司的背后,牵扯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