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的话一下子让艾莉诺陷入了沉默。
没有，完全没有。
按常理而言，苏牧能够发现的问题，教会中的七阶超凡甚至八阶超凡一定也能够发现。
但事实是雪诺小镇的问题一直搁置到现在，直到苏牧到来才勉强算是解决。
仔细想来这确实有不合理的地方，如果说教会中都是走神圣途径的超凡也就罢了，但明明有着与死亡之力密切相关的死神途径，但依然没有人提出这一点。
苏牧在几天前就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而艾莉诺因为身在局中，再加上父母亲朋得到了救治，一时间也没想到这一点。
现在事情已经基本上解决，苏牧也要准备离开，走之前苏牧想了想，还是和艾莉诺将这一点给挑明了。
说实话，苏牧察觉到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但没有丝毫深入探究的想法。
且不说白鹰联盟议会和圣光教会之间的关系十分紧张，就算是教会内部恐怕都不是铁桶一块。
就像苏牧之前和艾莉诺说的一样，他作为一个外人，完全不想卷入某些权力斗争。
艾莉诺沉默良久，脸上才挤出一抹笑容：“谢谢你，苏，我以后会注意的。”
“车马上就到了，我送你去洛杉市吧。”
苏牧挑眉道：“你不需要陪陪你的父母吗？”
艾莉诺摇头道：“没事，他们的情况已经稳定了，而且这里有着教会的成员在，不用担心。”
“将你送去洛杉市我会回来的。”
其实原本艾莉诺并没有打算亲自将苏牧送到洛杉市，但是临走前的一番话让艾莉诺愈发觉得不对劲。
雪诺小镇被死亡之力侵蚀这件事背后当真是波云诡谲，艾莉诺一旦细想下去都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将苏牧送走，如果苏牧真的因为这件事被牵扯进来出什么意外，那艾莉诺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以艾莉诺这个圣女候选人的身份，就算真的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想来也不会太过明显。
而到了洛杉市，那苏牧就安全多了。
悬浮列车在轨道上疾驰，苏牧和艾莉诺返程的路上反而没有来的时候活跃。
艾莉诺心思沉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苏牧更多的是在考虑如何将储存的死亡之力合理的利用起来。
窗外的风景犹如白驹过隙，不断地闪过。
就在苏牧抬起头，准备和艾莉诺说些什么的时候，一股极其隐晦、却冰冷刺骨到极致的死亡威压，如同早已张开的巨网，骤然从四面八方收拢。
空间仿佛被冻结，光线变得晦暗，灰霾不断涌现，好似冥界的邀约。
“小心！”
苏牧瞬间反应过来，炽心虎化作流光咆哮而出，星辰之力与赤离劫火同时爆发，护住了他和艾莉诺。
艾莉诺圣光本能地绽放，但在接触到那无处不在的灰雾时，竟发出“滋滋”的消融声，被严重压制。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疾驰的列车好像从苏牧和艾莉诺的世界中剥离，他们的周围彻底被灰雾所笼罩，就连脚下的地板都变成了灰色的雾气。
“哈里斯！！！”艾莉诺愤怒的直呼其名，对于这位即将踏上登神之路的七阶超凡没有一丝的敬意，“为什么？！”
只见灰雾翻涌，向着两边翻涌而开，哈里斯缓步走到两人的跟前，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准圣女，你是怎么猜到是我的。”
艾莉诺攥紧了拳头，眯着眼睛，碧蓝色的瞳孔中满是愤怒：“作为有可能踏入八阶的死神途径超凡，我不相信你没有察觉到苏牧都能够察觉到的异常。”
“但是你没有救治被死亡之力侵蚀的人们，甚至没有向教会汇报，你就眼睁睁看着我的父母和那些居民被死亡之力折磨了半年之久。”
“之前我没有想到，但是被苏牧提醒之后我还想不到，你真当我是被异教徒腐化的白痴吗？”
哈里斯沉默了半晌后才幽幽轻叹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很早就察觉到了死亡之力的本质。”
“不过我确实没有想到用更有生机的容器来转移死亡之力，不得不承认，年轻人的脑子就是灵活。”
苏牧和艾莉诺一时间都愣了一下，原来哈里斯是真的没想到办法。
高估他了。
艾莉诺的手已经悄无声息的放在了腰间圣剑的剑柄上，冷笑道：“就算你是个白痴，我不相信教会其他的超凡也和你一样，知情不报，你要堕落成异教徒吗？”
哈里斯淡淡的瞥了一眼艾莉诺腰间的圣剑，耸肩道：“我建议你松开你的手，你知道的，那柄圣剑虽然拥有天主的力量，但对一位即将登神的超凡来说意义不大，反而会彻底燃尽你的灵魂。”
“放轻松些艾莉诺，我今天并没有将你送往冥土的打算。”
苏牧淡淡道：“这么说来你的目标是我。”
哈里斯轻笑道：“异乡人，你知道吗，你破坏了我的登神之路。”
苏牧皱起了眉头：“雪诺小镇的事情是你弄出来的？”
哈里斯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所以愿意多解释两句。
他的眼神中明显有着追忆：“这件事，一开始确实是个意外。”
“亡灵都市作为白鹰联盟最大的冥土，其中的死亡之力纯净无比，但也充满了各种死神的印记。”
“直到半年前，死亡之力外泄，大量的死亡之力涌入雪诺小镇。”
“我第一时间赶来探查，结果你们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哈里斯一边说着，一边咧嘴笑道：“我发现了我成神的契机。”
“唯有通过真正的的生者之死，才能孕育出最极致的死亡法则，才能让它进化。”
“雪诺小镇，那是神赐的祭坛，是我的登神之所。”
至此苏牧才终于明白哈里斯的目的是什么。
死亡之力在将生者推向终结后，自身也会纯化。
对于苏牧来说，这些纯化后的死亡之力是无主的补品，而对于哈里斯来说，这些死亡之力是他塑造登神之阶的基石。
因为这些死亡之力原本恐怕就是那些八阶超凡逸散的力量，此刻被纯化后，完全可以被用来冲击八阶。
苏牧沉吟道：“如果你是要那些死亡之力，之前就可以找借口截留下来，完全没有必要冒风险来截杀我。”
哈里斯叹了口气：“苏，你还是没有明白啊。”
“那些死亡之力，只有在生者之间轮回，才能真正的蜕变。”
“你的那些魂灵，虽然不算死物，但也不能够算是生者，由它们来净化死亡之力，是真正的暴殄天物。”
“原本的至宝，在你手中变成了几乎毫无价值的石块。”
“我精心构建的花园，一个不留神就被你连根拔起了，我能怎么办呢？解决方法已经摆在了教会面前，我的登神之路被你拆了个干净。”
“不过好在，你给我留了一条后路。”
苏牧蹙眉道：“后路？”
哈里斯按捺不住自己的笑意，他张开双臂道：“是啊，或许是一条真正的成神之路。”
“死亡并不是一切的尽头，就算是死神也会被时间磨灭，但是苏，我在你的那只御兽身上感受到了不朽的本源法则。”
“即便只是那一缕，也足够我重塑登神之路！”
“现在，将它交给我吧，然后我会送你毫无痛苦的前往冥土永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