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腰处那冰冷坚硬的触感,像一条毒蛇,瞬间缠紧了陈时的每一根神经。网咖内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手机屏幕光和远处街道透入的微光,勾勒出混乱的轮廓。玩家的抱怨声、叫骂声、桌椅碰撞声此起彼伏。
“慢慢起身。别出声,别做任何多余动作。”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而充满威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控制力。
陈时的大脑在黑暗中疯狂运转。对方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选择控制,说明有所图谋。是想要那刚刚接收完成的数据?还是想要他这个人?
他缓缓举起双手,依言慢慢站起身。目光极力向下瞥,试图看清屏幕——b13机已经完全黑屏,没有任何光亮。那100%完成的数据,是存储在本地硬盘,还是随着断电烟消云散了?那个“是否解密”的提示,他再也没有机会触碰。
“走。”身后的力量推了他一把,方向是网吧的后门通道。
陈时被迫移动,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挟持者。他的感官提升到极致,试图捕捉对方的任何细节——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呼吸平稳,动作果断,绝对是专业人士。
是m的人?还是钟敏的人?或者是……第三方?
他们很快穿过混乱的大堂,进入后厨通道,然后从后门来到了另一条僻静的小巷。一辆黑色的、没有牌照的轿车无声地滑到他们面前停下。
后车门打开。挟持者将陈时粗暴地推了进去,自己也迅速挤入,冰冷的枪口始终没有离开他的要害。
车内还有一个人坐在驾驶位,同样沉默寡言。
车子立刻启动,驶离小巷。
车内光线昏暗,陈时勉强能看到挟持者的大致轮廓——一个面容冷峻、眼神锐利的平头男人,穿着普通的夹克,但身上的气息却如同出鞘的利刃。
“你们是谁?”陈时试图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安静。”平头男人冷冰冰地打断他,没有任何交谈的意愿。他开始对陈时进行搜身,动作熟练而彻底,拿走了他的手机、钱包、甚至那块电子表。但那个地下基地的钥匙和一点点应急现金被他巧妙地藏在了鞋垫下,侥幸躲过。
对方似乎对他的个人物品并不太感兴趣,搜身更像是一种例行程序。
车子没有驶向郊区或什么秘密据点,反而是在市区内绕了几圈后,停在了一家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甚至有些老旧的商务酒店后门。
平头男人用枪示意陈时下车,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酒店,乘坐一部需要刷卡的老旧电梯上了楼。
进入一个普通的标间后,平头男人反锁了房门,示意陈时坐在靠墙的椅子上,自己则站在门口,依旧保持着警惕,但枪口稍微放低了一些。
陈时的心沉了下去。这种做派,不像m那种准军事风格,也不像钟敏的技术流。更像是一种……体制内的拘押?
就在这时,房间卫生间的门打开了。
一个穿着深色西装、年纪约莫五十多岁、气质沉稳儒雅的男人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正在擦拭刚洗过的手,目光平静地落在陈时身上。
“陈时先生?”男人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抱歉,用这种方式请你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郑国明,隶属于国家安全相关部门。”
国家安全部门?!
陈时的心脏猛地一跳!最坏的情况之一发生了!官方力量终于直接下场了!
“你们……为什么找我?”陈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郑国明将毛巾放下,坐在对面的床上,目光如炬:“你今天下午,在旧港区仓库,接触了一个高度危险的人物。随后,又在光年网咖试图接收一段高度敏感、涉及国家数据安全和技术机密的数据。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并交出你获取的所有信息。”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内容却重如千钧。他们不仅知道仓库的事,连网咖的事都一清二楚!难道停电也是他们干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去网吧上网。”陈时试图挣扎一下。
郑国明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陈先生,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你卷入的事情,水深超乎你的想象。‘永恒沙漏’项目牵扯的技术伦理和国家安全风险,必须被控制在最小范围。与我们合作,是你目前唯一正确的选择。”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否则,你面临的将不仅仅是商业间谍或者非法获取国家机密的指控。那些追逐你的境外势力(指潘多拉之眼)和丧心病狂的技术罪犯(指钟敏),不会给你任何生机。”
软硬兼施,恩威并济。对方将他的处境看得一清二楚。
陈时感到一种巨大的压力。与国家安全力量对抗,是死路一条。但完全合作,交出一切,m和钟敏的威胁暂且不说,林婉婷的真相就可能永远被埋没,而他自己也可能在失去利用价值后……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们是怎么如此精准快速地找到网咖,并在他刚刚接收完数据的瞬间实施抓捕的?除非……他们早就知道数据会传输到那里!
是观察者!那个神秘的观察者!他不仅通知了自己,也通知了官方?或者……观察者本身就是官方的人?他的“礼物”,根本就是一个献给官方的投名状,而自己只是那个将礼物送到指定地点的“信使”?
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看着眼前这位沉稳的郑国明,陈时意识到,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只是各方势力博弈中的一枚棋子。而现在,执棋的手,已经换成了最强大的那一位。
陈时该如何选择?屈服合作,还是冒险周旋?
那个观察者,究竟是正是邪?是友是敌?
而被断电中断的b13机数据,是否真的落入了官方手中?那里面到底藏着“永恒沙漏”怎样的核心秘密?
沈余现在又在哪里?她是否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