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市区的路上,我脑子里还想着那帮揽活的壮汉和任五六敲打保安队长的话,感觉这摊子事真是千头万绪。
摸出手机,我给王丹拨了过去。
“王老师,忙呢?”
电话那头传来王丹清晰又略带疲惫的声音,还能听到快速敲击键盘的背景音:“赵总,您说。我正在筛选几家头部猎头公司提供的候选人简历。上午情况我听老钱简单说了,已经处理好了是吗?”
“嗯,暂时没事了,老钱处理得挺妥帖。”我把今天的事情简单说了下,“对了,你那边招人招得怎么样了?都需要些啥人啊?我心里好歹有个数。”
王丹一听这个,语气立刻变得专业起来,语速也加快了:“好的赵总。根据项目现阶段和远期规划,我们目前急需搭建一个核心管理班子。猎头推荐和我们在物色的,主要有这几个关键岗位:
1. 项目总经理\/运营总监: 需要一位能统筹全局、执行力极强的狠角色。负责日常所有运营事务,落实您的战略,协调各方资源,盯进度、控成本、抓质量。得是能扛事、能得罪人、也能哄得住人的多面手。(内心oS:得找个能替我挨骂扛雷的!)
2. 规划与工程总监: 这位得是建筑或规划背景出身,既要懂现代工程管理,最好还能对传统文化建筑有点研究和情怀。负责对接古建师傅(虽然他们可能不需要对接…),把他们的“理念”转化成可执行的施工方案,并监督整个园区的修复和新建工程。(内心oS:得找个能在鬼斧神工和施工规范之间做翻译的!)
3. 市场与营销总监: 这位得是个脑洞大开、嗅觉灵敏的家伙。咱们项目太特殊了,常规的旅游推广根本不够用。得能策划出引爆话题的营销事件,能把“阴阳交汇”、“古今混搭”这种概念包装得高大上又吸引人,还能把流量实实在在变成钱。(内心oS:得找个能把鬼故事卖出票价的!)
4. 财务与合规总监: 这位尤其重要!账目必须清晰合规,跟林家的资金往来、未来的收入、税务…尤其是我们可能存在的某些“特殊支出”,都需要一位极其谨慎、专业且嘴巴严实的专家来打理,确保不出纰漏。(内心oS:得找个能把我这摊烂账理顺还不会吓晕过去的!)
另外,人力资源、安保后勤、游客服务等板块的负责人也在物色中…”
我听着这一长串“总监”、“经理”头衔,感觉脑袋又开始嗡嗡作响,像一个被不断吹大的气球。
王丹似乎听出了我的沉默,适时地又补了一刀:“赵总,此外,您别忘了,德海园艺那边虽然走上了正轨,但也需要您定期关注决策。两个摊子的周报和月度预算,您都需要过目签字。”
啪!
我感觉脑子里那根名叫“承受力”的弦,终于崩断了!
一个头?现在我有八个头都不够大!
(内心oS:救命啊!我就是个想挣点小钱的平头百姓,怎么莫名其妙就要管理一个集团军了?!还有完没完了!)
我放低了车速,有气无力地对着电话说:“…行…行…王老师你看着办吧…先把最急的找来我见见…其他的…慢慢来…”
挂了电话,我看着车外荒凉的景色,第一次对回市区产生了一丝恐惧。
第二天中午,我正在处理这几天积压的文件,老钱领着周不通和徐大膀两位老师傅过来了,三人径直进了那间小会议室。
我一看,好奇心立刻压倒了饥饿感——这二位大师联手出品,必定非同凡响!我赶紧也跟了进去,想第一时间开开眼。
没想到,刚踏进门口,老钱就笑呵呵地转身,客气却不容置疑地拦住了我:“小姐,留步。”
“嗯?”我一愣。
老钱指了指会议室里面,周不通正从他那宝贝工具箱里往外拿一些奇奇怪怪的物件(罗盘、尺规、一些颜色各异的矿石粉末、甚至还有个小香炉),徐大膀则在摊开一张巨大的、细节更丰富的图纸。
“小姐,二位师傅要布置‘舆地沙盘’,期间有许多门里的讲究和…呃…匠人的不传之秘,外人在场,恐有冲撞,也不太方便。您看…”老钱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白:您先外边凉快会儿。
我:“……”
我心里跟猫抓似的痒痒,但看着周不通那一脸“法不传六耳”的严肃表情,和徐大膀那憨厚却坚定的眼神,我也只好悻悻地收回脚。
“成成成,你们搞你们搞,搞好了叫我。”我摆摆手,故作大度地退了出来,心里却腹诽不已:神神秘秘的,我倒要看看能搞出什么花样!
我在外面的客厅里来回踱步,竖着耳朵想听听里面的动静,结果里面安静得出奇,只有极轻微的、像是移动细小物体的窸窣声,偶尔夹杂着周不通极低的、念咒似的嘀咕声。
时间过得格外漫长,就在我等得快要失去耐心,准备强行闯进去看看是不是这俩老家伙在里面睡着了的时候——
里面终于传来了徐大膀那如释重负的、带着浓浓口音的大嗓门:
“成嘞!东家!可以进来瞅瞅啦!”
我精神一振,老钱也像是早就等着这一刻,立刻推开门,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迫不及待地一步跨进会议室!
只看了一眼,我就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僵在了门口,眼睛瞪得溜圆!
只见会议室中间那张巨大的会议桌上,原本的图纸文件都被清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几乎覆盖了整个桌面的、极其精细的立体沙盘模型!
这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插着小旗子的普通沙盘!
整个洛水古镇的地形地貌、河流山脉(尽管那山只是个土包,河都快干了)、每一栋现存或倒塌的建筑,都以一种惊人的比例精度呈现出来!材质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沙土、碎石、小木棍,但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真实感和生命力!
更神奇的是,周不通正拿着一个小瓷瓶,沿着沙盘上代表“水脉”的凹槽,小心翼翼地倒入一种闪烁着微光的银色细沙。那细沙仿佛有生命一般,自行流动,汇聚到特定的低洼处,甚至隐隐散发出一种湿润的气息!
而徐大膀,正拿着几根细如发丝的铜线,在一些关键的建筑模型上做最后的加固和微调,那手法精巧得让人叹为观止。
整个沙盘,不仅仅是一个模型那么简单。它似乎在…呼吸?一种难以形容的、微弱却真实的能量场笼罩着它,让我站在门口都能隐约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