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房间内,狂暴的能量对撞稍稍平息了片刻,但空气中弥漫的杀意和紧张感却丝毫未减。
殷十三披头散发,嘴角溢血,身上多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那是硬闯影刃防御付出的代价。
影刃同样气息微乱,暗色劲装上沾染了尘土和些许血迹,面具下的眼神依旧锐利,但护在公主身前的身形却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显然消耗巨大。
就在这僵持的瞬间,影刃耳朵微动,清晰地捕捉到院外那些杂乱而充满敌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估计再有十数息就能冲进院子。他心中焦急万分,知道一旦被合围,带着公主想要全身而退难如登天。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故意用一种带着几分惺惺相惜、却又隐含忌惮的语气,对着状若疯魔的殷十三开口道:
“哼!在抽水国能与本座打成平手的,没有几人!”
“阁下这幽冥鬼爪,阴狠诡谲,元气运转方式更是独辟蹊径,果然奇妙非常!今日能一睹风采,甚是有幸!”
他这话一出,不仅殷十三愣住了,连他身后的司瑶瑶也傻眼了。
“护卫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夸起这个要杀自己的疯女人了?”
“冲她丫的啊,这就怂啦?比不上我辽草哥哥的一根毛。”
“真的废物,父皇怎么让这些垃圾来保护我,现在还要把想杀我的人放走,真的可恶啊。”
本来公主想不让她走的,但是不给走也没有办法了,毕竟自己实力确实低了,最后还是忍住了。
影刃不给殷十三反应的时间,继续用那副高手过招,点到即止的口吻说道。
“能与你殷十三这等高手放手一搏,真乃一大快事!”
“今日时机、地点皆不凑巧,难以尽兴。”
“希望将来若有机会,能与阁下寻一僻静之处,再好好切磋,一分高下!”
“后会有期!”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我今天不想跟你死磕了,咱们改日再战,我们就此别过。
殷十三彻底懵了,刚还打得你死我活的,怎么突然不打了?
她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影刃,大脑飞速运转,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怀疑: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明明占尽优势(她以为外面来的是皇室援军),眼看就能将我留下,为何突然要放我走?”
“是真的觉得打得痛快,起了惜才之心?”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皇室的人怎么可能对敌人心慈手软?”
“是了!一定有诈!”
“他定是故意示弱,想诱我放松警惕,然后与外面的人里应外合,将我绝杀于此!”
“好阴险的算计!”
“她不会是看上了我的美色了吧?”
“这货戴着面具肯定很丑,想想就恶心。”
然而,看着影刃那看似诚恳(实则内心焦急万分)的眼神,以及感受着院外那越来越近、几乎已经能听到呼吸声的援军气息,求生的本能还是压过了复仇的疯狂。
“儿子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自己若再死在这里,那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只要活着,就还有报仇的机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大不了……大不了以后再生一个!凭自己的姿色和手段,再找个强者借种也不是难事!”
念及此处,殷十三强行压下心中的滔天恨意和疑虑,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笑容,顺着影刃的话也说了几句场面话:
“哼!阁下过奖了!”
“你的暗影之力亦是变幻莫测,令人防不胜防!”
“今日……今日确实未尽兴!”
“既然阁下有此雅兴,他日若有缘,定当再向阁下讨教!”
说完,她警惕地死死盯着影刃和司瑶瑶,脚下缓缓向窗户方向移动,准备一旦确认对方没有立刻动手的意图,就立刻破窗而逃!
而影刃,看着殷十三那副戒备森严、缓缓后退的模样,心中也是暗暗叫苦,疯狂祈祷。
“没有想到这妮子还挺大度的啊,难道她对我有意思?真的惺惺相惜?”
“是不是看到打斗的时候我帅气的脸庞迷倒她了,这小妮子还有几分姿色,少妇好像还不错...”
“我靠,醒醒别乱想,最毒妇人心,小心有诈”
最终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
“快走啊!快走啊!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
“陛下!您派的大部队怎么还没到啊!”
“属下真的快顶不住了,这疯女人要是反应过来让外面那群人冲进来,局面就彻底失控了!”
他维持着高深莫测的姿态,不敢有丝毫松懈,生怕被殷十三看出破绽。
……
虚空之中,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李辽草,见到底下两人突然打起了机锋,互相吹捧起来,甚至还一副要“后会有期”、就此罢手的架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嗯?小盖子,这又是什么新剧情?”
“这眼看就要高潮迭起了,怎么还互相谦让起来了?不打了吗?”
“为师这瓜子都准备好了”
一旁的黄盖,此刻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额头冷汗直冒。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影刃会来这么一出战略性停战,这剧本完全乱了啊。(本来就是乱的)
听到师傅的问话,黄盖心里咯噔一下,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师……师傅……这个……这个……是徒儿设计的……呃……暴风雨前的宁静!”
“对!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您想啊,一味的打打杀杀多没意思?得有点起伏,有点悬念!先让他们暂时休战,放松警惕,然后……嗯嗯,对对!就是这样!”
“师傅您放心,好戏绝对还在后头!他们这只是假客气,心里都憋着坏呢!您瞧好吧!”
然而,他心里却在疯狂呐喊:“打啊!你们倒是继续打啊!搞毛线啊!互相吹捧个屁啊!”
“殷十三你儿子都被戳成筛子了你还跟人客气?!”
“你们这群猪!能不能按剧本来?!”
李辽草将信将疑地看了黄盖一眼,又看了看底下那诡异的气氛,最终还是重新拿起了瓜子:“行吧。”
“是是是!”
“绝对不会让师傅久等!”
黄盖一边擦汗,一边死死盯着下方,祈祷着熊猛那群人能快点、再快点!
在他眼里底下那两位相互客气的小丑,和即将冲进来的依托帮众人简直就是拖延他职业生涯的罪魁祸首,真的想下去一人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