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沦于无尽的黑暗与剧痛之中,凌尘的神魂仿佛在无边苦海里浮沉。强行逆转混沌帝经、燃烧道基施展禁术的反噬,如同万千毒虫啃噬着他的经脉与元婴,更有一股冰冷的死寂之气盘踞在丹田,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
“可恶…若是本尊全盛时期,这等蝼蚁,一念便可灭杀千万次……”残存的帝尊意志在灵魂深处发出不甘的咆哮,但旋即被更深的无力感淹没。如今的躯壳,太过孱弱,连番大战与最后的搏命遁逃,已然将他推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最终,意识彻底被黑暗吞噬。
……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却异常纯净清凉的气息,如同干涸河床迎来的一缕甘泉,缓缓渗入凌尘近乎死寂的识海。这气息温润柔和,带着月华般的清冷与生机,与他体内狂暴混乱的混沌之气截然不同,却并未引起排斥,反而如同细雨润物,开始抚平那撕裂般的痛楚。
凌尘模糊地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正包裹着自己,引导着体内那濒临崩溃的混沌之气,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缓缓运转,修复着千疮百孔的道基。
……
结界之内,灵气氤氲。
神秘女子——月琉璃,此刻已是香汗淋漓,云鬓散乱。她绝美的容颜上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羞红与决然,原本清冷的眸子此刻水波流转,复杂难明。纤纤玉手抵在凌尘赤裸的胸膛之上,精纯无比的太阴月华之力,正通过两人紧密相连的身体,源源不断地渡入凌尘体内。
她本可一走了之。月华仙族与这混沌道体的小修士,本无瓜葛,甚至因其体内那与她功法相冲的混沌气息而隐隐排斥。但……看着眼前这张因痛苦而扭曲、却依旧带着几分坚毅轮廓的脸庞,想到他之前不顾自身安危,悍然出手从魔君爪下救下自己的决绝,那句“算了,或许这便是我的劫吧”终究是轻叹出口。
月华仙族,秉承月之法则,虽属阴,却中正平和,蕴含无限生机。而凌尘的混沌道体,包罗万象,理论上可容纳万法。此刻,在月琉璃以秘法引导下,至阴至柔的月华之力,竟与至阳至刚(混沌蕴含阴阳)却濒临暴走的混沌之气,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与交融。
月华之力如同最温柔的工匠,细致地修复着凌尘破碎的经脉,抚平混沌之气的躁动;而混沌之气在得到这股精纯生机的滋养后,那湮灭万物的特性似乎也被稍稍抑制,转而开始缓慢地同化、吸收月华之力中的道韵,反哺自身。
这过程,凶险无比,需心神高度集中,容不得半分差错。月琉璃紧闭双眸,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全力运转家族秘传的《太阴涅盘经》,引导着两股力量的流转。她能感觉到,凌尘体内那深不见底的混沌本源,正在贪婪地汲取着她的力量,这让她心神微颤,却并未退缩。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结界内,两具身躯被朦胧的月华与混沌之气交织的光晕笼罩,气息渐渐趋于平稳。凌尘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而月琉璃的脸色却微微有些苍白,显然消耗极大。
不知何时,凌尘的意识渐渐复苏。他首先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温暖与舒适,仿佛置身于母体之中,周身被一股温润柔和的能量包裹,滋养着每一寸受损的肌体与神魂。随即,他察觉到了体内那奇异的变化——原本狂暴难以驾驭的混沌之气,此刻竟温顺了许多,并且与一股清凉纯净的力量水乳交融,共同修复着他的道基。
他下意识地想要运转功法,却猛地察觉到……自己的身躯,正与一具温软滑腻的娇躯紧密相贴!那细腻的触感,那萦绕鼻尖的淡淡幽香,那透过肌肤传来的、与他混沌气息截然不同却意外和谐的清冷灵力……
凌尘猛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月琉璃那张近在咫尺、倾国倾城的容颜。此刻的她,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脸颊绯红,原本清冷的气质中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娇媚与脆弱。而两人之间,竟是毫无隔阂……
轰!
凌尘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饶是他历经万劫,心志坚如磐石,此刻也不由得心神剧震!他立刻明白了发生了什么!是这女子……以这种……这种方式救了他!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有震惊,有尴尬,有一丝莫名的悸动,更有一种沉甸甸的恩情。
似乎是感应到了凌尘的苏醒,月琉璃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
她的眸子先是一慌,闪过一丝羞赧与无措,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但随即又强自镇定下来,恢复了那份清冷,只是眼底深处的那抹波澜却如何也掩饰不住。
“你…醒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与疲惫。
凌尘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沉重的:“多谢…仙子救命之恩。”
月琉璃微微偏过头,避开他灼热的目光,轻声道:“不必谢我…若非你先前出手,我早已命丧魔君之手。此番…此番只是…了却因果罢了。”她试图让语气显得平静,但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却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凌尘沉默片刻,感受着体内不仅伤势稳定、甚至因祸得福、对阴阳混沌之道有了更深领悟的变化,心中百感交集。他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此恩,凌尘铭记于心。他日若有差遣,万死不辞。”
月琉璃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结界内的气氛,变得微妙而暧昧起来。
疗伤,仍在继续。只是这一次,两人都清醒着,那肌肤相亲的触感,那气息交融的微妙,都变得无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