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北堡的危机暂时解除,但空气中弥漫的并非全是胜利的喜悦,更多是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失去同伴的悲伤。堡垒内外,士兵和百姓们默默地清理着战场,修补着破损的城墙,空气中混杂着血腥、硝烟和一种压抑的沉寂。
林墨一行人被罗峰将军安排在了堡内相对完好的将军府休息。每个人都带着伤,灵力消耗巨大,尤其是林墨,强行催动“破军式”击伤萨满,又经历了连番血战,内伤加重,脸色苍白。
阿苗小心翼翼地拿出她所有的宝贝蛊虫和药粉,配合着堡内医师,为众人治疗。她的“生肌蛊”和“回元蛊”效果显着,虽然过程有些…别致(比如生肌蛊需要趴在伤口上蠕动分泌黏液,让炎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确实加速了伤势的恢复。
“喂,小丫头,你这虫子…靠谱吗?”炎姬龇牙咧嘴地看着一只胖乎乎的、散发着清凉气息的蛊虫在她手臂的伤口上爬来爬去,想把它弹开又不敢。
“当然靠谱啦!小白很厉害的!就是…就是有点贪吃,上次差点把戈隆大叔的痂当糖吃了…”阿苗一边给青鸾换药一边回答。
正在一旁打坐的戈隆闻言,憨厚的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已经愈合的伤口。
铜须也被炎姬“释放”了,老矮人一获得自由就气得吹胡子瞪眼,满世界找炎姬算账,结果被炎姬用一坛地火酒轻易收买,很快又抱着酒坛子,蹲在角落里研究起林墨送给他的几块“活紫晶”样本和那枚星核碎片(林墨再三强调只能看不能乱动),嘴里念念有词,不时发出嘿嘿的傻笑,引得路过士兵侧目。
墨影独自坐在院落的阴影里,处理着自己并不严重的伤口。他的情绪依旧有些低沉,幽冥之子的往事和手刃仇敌带来的并非快意,而是更深的沉重。林墨没有去打扰他,只是让青鸾悄悄给他送去了一些清水和食物。
稍事休整后,罗峰将军前来拜访,脸上带着感激和忧色。
“殿下,此次多亏您和诸位英雄,望北堡才能幸免于难。此恩,罗峰和全体将士永世不忘!”他再次郑重行礼,然后呈上了一份清单,“这是从那些萨满和寒煞宗武者身上搜刮到的战利品,以及堡内库房中对各位可能有用的一些物资,请殿下务必收下。”
清单上包括一些北冥特有的寒属性药材、矿石,几件品相不错的法器,以及大量的寒煞宗制式装备(虽然林墨看不上,但融了也是好材料)。最重要的是,罗峰开放了军械库,允许林墨他们挑选一些“特殊军械”。
在罗峰的带领下,林墨等人进入了守卫森严的军械库。这里果然存放着一些造型奇特、威力惊人的大家伙:有需要多人操作、能发射爆裂符文弩箭的巨型床弩;有能瞬间释放出覆盖大片区域的冰冻力场的“冰霜发生器”;甚至还有几套看起来像是外骨骼装甲的试验品,虽然笨重且不稳定,但能极大增强士兵的力量和防御。
铜须一看到这些,眼睛都直了,如同看到了绝世美女,扑上去这里摸摸那里敲敲,嘴里不断念叨着:“妙啊!这结构!这符文刻录手法!虽然粗糙了点,但想法不错!要是用上好的材料,再加上老子的手艺…”
林墨心中一动,对罗峰道:“罗将军,这些军械或许能极大增强望北堡的防御。我想请铜须大师暂时留下,协助贵堡改进和修复这些器械,并指导工匠们利用我们带来的‘活紫晶’尝试制造新的能量核心,你看如何?”
罗峰闻言大喜过望:“如此甚好!求之不得!”有这位矮人大师在,望北堡的防御能力必将提升一个档次。
铜须虽然更想跟着林墨去冒险,但对这些“大玩具”实在没有抵抗力,嘟囔了几句也就答应下来,但要求林墨必须定期派人把研究星核碎片的心得送回来给他参考。
林墨又挑选了几套轻便但防御出色的内甲和几壶特制的破甲弩箭分给众人,并将那台最不稳定的“试验型力量装甲”收入囊中(打算让铜须有空拆了研究)。
处理完物资和装备,林墨开始与罗峰、青鸾、墨影等人汇总情报,分析局势。
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四皇子、寒煞宗、鸦组织(尤其是其分支幽影蛛巢)已经形成了牢固的联盟。他们利用四皇子的权力盗运帝国资源(寒铁),可能还通过某种方式秘密输送“人口”(实验材料),在北冥冰原深处的冰葬谷建立基地,进行着邪恶的人体改造和灵魂实验,企图制造强大的傀儡军队。而驱使兽潮袭击望北堡,很可能是为了牵制边境守军,掩盖他们在冰葬谷的大规模行动,或者是为了夺取望北堡军械库里的某些特殊装备用于研究。
“他们的图谋绝对不止于此。”青鸾指着地图上冰葬谷的位置,面色凝重,“冰葬谷传说连接幽冥,环境极端,易守难攻。他们选择那里,必定有所依仗。那些被改造的‘流民’和怪物,或许只是副产品,他们真正追求的…可能是更可怕的东西。”
墨影沉默片刻,补充道:“幽影蛛巢擅长灵魂和肉体改造。他们或许…在尝试制造能够承载‘圣源’(星核碎片)力量的…‘容器’,或者直接利用‘圣源’的力量,进行某种禁忌的召唤或融合。”
这个猜测让所有人脊背发凉。如果让这群疯子掌握了星核碎片的力量,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必须尽快前往冰葬谷,阻止他们!”林墨斩钉截铁,“罗将军,堡内可有熟悉北冥冰原、尤其是通往冰葬谷路线的向导?”
罗峰面露难色:“殿下,北冥冰原广阔无垠,环境极端恶劣,且有大量凶悍的冰原蛮兽和诡异的天然迷阵。冰葬谷更是传说中的禁忌之地,几乎无人敢靠近。堡内老兵大多只熟悉边境线附近百里范围…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堡内牢房里,还关着一个…‘怪人’。他是个老猎户,几十年前因为偷偷深入冰原狩猎珍稀雪兽被抓,据说他曾远远看到过冰葬谷的入口,但回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一直胡言乱语说什么‘白色的魔鬼’、‘会动的冰雕’…没人信他。或许…他能提供一点线索?”
“带我去见他。”林墨立刻道。
在地牢最深处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林墨见到了那个老猎户。他头发胡子纠缠在一起,衣衫褴褛,眼神浑浊,蜷缩在角落,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含糊不清的词语。
林墨没有催促,只是默默运转地脉晶石,散发出一丝温和宁静的气息,同时拿出一点食物和清水放在他面前。
老猎户感受到地脉气息,浑浊的眼睛似乎清明了一丝,警惕地看了看林墨,又看了看食物,最终抵不住诱惑,小心翼翼地吃喝起来。
吃完后,他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
“老人家,您见过冰葬谷吗?”林墨轻声问道。
听到“冰葬谷”三个字,老猎户身体猛地一颤,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双手胡乱挥舞:“不能去!不能去!那里是魔鬼的家!白色的魔鬼!冰…冰雕会动!会吃人!他们都死了!都死了!只有我跑回来了…呜呜呜…”他又陷入了癫狂。
林墨耐心安抚,再次引导地脉气息。良久,老猎户才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描述起来:巨大的、如同恶魔獠牙般的冰峰峡谷…终年不散的暴风雪…峡谷深处有诡异的蓝色光芒…还有那些隐藏在风雪中、如同冰雕般僵硬却会突然发动袭击的“东西”…他所在的狩猎小队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他侥幸逃了出来,但也吓疯了。
虽然信息支离破碎,但至少证实了冰葬谷的存在和极度危险,以及那里确实有不同寻常的东西。
林墨谢过老猎户,吩咐狱卒好好照顾他,然后离开了地牢。
线索有了,但前路依旧迷茫凶险。冰原环境、未知怪物、强大的敌人基地…
“我们需要更充分的准备。”林墨对众人道,“尤其是御寒的装备和应对极端环境的物资。罗将军,麻烦您帮忙筹集。铜须大师,请尽快利用现有材料,帮我们改造加固一下装备,尤其是磐石的鞍具和护甲。”
“包在老子身上!”铜须拍着胸脯,立刻拉着堡内工匠去了工坊。
接下来的两天,众人在望北堡紧张地做准备。铜须展现了大师级的手艺,用寒铁和兽皮为磐石打造了一套轻便却坚固的护甲,改进了鞍具使其更舒适安全;为每个人量身改进了武器和护甲,镶嵌了御寒符文;甚至还利用“活紫晶”的能量,尝试制作了几个小型的便携式取暖法器和能量护盾(虽然不太稳定)。
阿苗则忙着培养更耐寒的蛊虫,试图孵化一种能预警极寒天气的“冰息蝶”。
炎姬帮着测试新装备的火焰抗性(经常一不小心把东西烧坏)。
青鸾整理着所有关于北冥和冰葬谷的零星情报,绘制更详细的地图。
墨影则时而消失,时而回来,带回一些冰原边缘的最新动向。
林墨一边疗伤,一边继续感悟剑诀和尝试控制星核碎片的力量,铜须打造的“抑能手环”起到了一定的辅助作用。
就在他们准备妥当,即将出发的前夜,一名风尘仆仆、带着翡翠林信物的德鲁伊匆匆赶到望北堡,带来了木须大长老的紧急传讯。
信中的内容让林墨的心再次沉了下去:翡翠林周边,发现了更多寒煞宗和不明身份者的探子活动迹象。同时,派往黑石部落的使者带回消息,黑石部落内部对于联盟的态度产生了巨大分歧,以大酋长为首的保守派态度暧昧,而以战争祭祀塔娜为首的激进派则强烈主张与林墨结盟,双方争执不下,部落内部局势紧张。更糟糕的是,有迹象表明,四皇子的人可能已经秘密接触了黑石部落的保守派…
后院起火!如果黑石部落倒向四皇子,或者陷入内乱,对刚刚萌芽的联盟将是沉重打击!
北境之行刻不容缓,但后方也需要稳定!
林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焦虑,迅速做出决断。
“青鸾。”他看向最沉稳的同伴,“你立刻带着我的亲笔信和信物,骑乘最快的驭风兽返回翡翠林,协助大长老稳定局势,密切关注黑石部落动向,必要时…可以采取一些非常手段,务必确保根据地的安全!”
“是!殿下放心!”青鸾毫不犹豫地领命。
“墨影,你精通潜行侦查,我需要你先一步潜入北冥冰原,尽可能查明通往冰葬谷的安全路线、沿途的威胁,以及…寒煞宗运输‘货物’的通道和方式。”
墨影无声点头,身影悄然融入夜色,率先出发。
“炎姬,阿苗,戈隆,我们按原计划,明天一早出发!”
“早就等不及了!这次一定要把那些冰疙瘩的老巢烧个干净!”炎姬摩拳擦掌。
阿苗则赶紧检查她的皮囊,嘴里念叨着:“多多(新孵化的耐寒蛊虫)要乖哦,这次靠你们了…”
戈隆重重捶了下胸膛:“殿下,俺的斧头已经饥渴难耐了!”
夜色深沉,北境的寒风呼啸,仿佛预示着前路的艰险。林墨站在城墙上,望着北方那片被冰雪覆盖的未知世界,手中紧握着那枚冰冷的星核碎片。
冰葬谷,幽影蛛巢,四皇子的阴谋…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必将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