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商静立庭中,夜风拂过她素白的衣袂。听着文帝那带着恳求却暗含算计的“严惩不贷”,她心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失望。
明知那延误援军的世家才是孤城血案的真正帮凶,却只敢拿雍王这柄染血的刀来平息众怒。
也罢…这人间帝王的取舍,终究困于权衡。既然你要这把刀,我便将这刀上的血,剜给你看个分明!
她指尖轻抬,一点金芒直射苍穹。
光幕景象骤变,不再是程府小院,而是十几年前,裹挟着铁锈与血腥味的边塞风沙——雍州!雍州王府的密库在众人眼前轰然洞开!成箱贴着“霍”字封条的军械被无形之力掀开,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断刀残枪。
光幕陡然切至孤城战场——霍翀手中的长矛刺中敌将铠甲时,竟如枯枝般“咔嚓”断裂!敌将的弯刀趁机劈下,血光迸溅中,亲卫用脊背为将军挡下致命一击!
光幕再转,雍王肥胖的手指捏着一封密信:“...三日后子时,举火为号,开西城门。” 密信末尾,赫然盖着雍王私印!
“轰——!”
弹幕瞬间被染成血色:
【雍王竟通敌?】
【畜生!这是让将士送死啊!】
【霍将军是被自己人捅了刀子!】
皇帝也惊的倒退两步,虽知道雍王不安分,没想到竟然是从这么早就开始了吗?
【雍王,是戾帝的人?他是和彭坤里应外合?】
“凌益以为是他开的门,彭坤以为是他攻的城。殊不知,没有雍王这根藏在暗处的毒针,扎破孤城最后一点气力,凭他们…也配?”程少商的声音如冰锥刺破猜疑,“雍王,可不是戾帝的人,而是——”
“而是想要趁天下大乱,火中取栗的野心家!他一直在暗中推波助澜,计划坐等霍翀与彭坤两败俱伤之时,再以‘勤王’之名入主孤城,割据西北,自立为王!”程少商的声音似九天惊雷劈落。
随着程少商话落,光幕上现出雍王对镜试穿龙袍的癫狂模样,镜面映出他猩红的眼:“霍翀与彭坤两败俱亡之日,便是孤黄袍加身之时!”
朝堂死寂。原来孤城血战,竟是雍王为帝位铺就的祭坛!
程少商陡然抬手指天,“明年今日,还要再浇一遍何家的血!”
“明年今日,雍州将军府匾额在烈焰中碎裂,须发皆白的老将军何勇以断剑拄地,身中七箭犹自拄着断刀挺立门前,目眦欲裂!怒吼:‘大丈夫死国耳!岂降逆贼!’而府门外,雍王世子肖世子骑在马上,狞笑着挥手下令要将何家赶尽杀绝。”程少商的声音略显低沉。
与此同时,光幕中何将军的儿子孙子尸身倒了一地,他们的头颅就这么滚在地上,眼中满是不甘和不可置信,血顺着“精忠报国”的匾额淌下。
【不——!!!】驻守雍州的何勇将军府邸内,传出惊怒交加的吼声!何家亲眷、部将看着光幕中那惨烈如地狱的“未来”,无不双目赤红,肝胆俱裂!
弹幕炸裂如血雨:
【何老将军!】
【那是他刚满十岁的孙儿啊!】
【女公子如何预知未来?】
……………………
光幕此刻又出现在雍王府内,雍王正欲翻墙逃窜,额头却“咚”地撞上金色光壁!他疯魔般捶打屏障:“妖女!构陷本王!”
雍王府内,雍王看着光幕上自己未来的“败笔”和此刻密室的狂言,脸色由铁青转为惨白,最后化为穷途末路的疯狂!他猛地推开窗户,指着天空光幕嘶吼:
“妖女!全是妖言惑众!未来之事,你如何知晓?!这是构陷!是……”
话音未落,光幕画面再变!不给丝毫喘息!
地宫——堆积如山的崭新铠甲刀枪,规模远超雍州驻军配给!
山谷——黑压压的私兵阵列森严,盔甲上统一的“蟠螭”徽记刺目!
密室——雍王与彭坤的密信的影像被放大,文字清晰可见:“…待何家除,雍州入手,君自寿春起兵,东西夹击,则大事可成!”
王府——雍王对世子肖丞低语:“…文帝老迈,太子无能,正是我肖家取代之时!”
铁证如山!雍王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剩下的话全堵在喉咙里,只剩嗬嗬的喘息。他猛地转身,一脚踹开书房暗门,扑向通往密道的机关!
“嗡——!”
一道无形的金色光墙在他面前骤然显现!雍王狠狠撞在上面,如同撞上铜墙铁壁,整个人被弹飞出去,狼狈地摔在地上!他惊恐地发现,整个雍王府已被淡金色的光罩倒扣其中,飞鸟难渡!
弹幕彻底沸腾,杀意盈天:
【人证物证俱在!雍王万死难赎!】
【屠戮忠良!私蓄甲兵!勾结逆贼!哪一条不是诛九族的大罪?!】
【何将军!为霍将军报仇!为何家军报仇啊!】
【陛下!请即刻诛杀此獠!夷其三族!】
宫殿之上,文帝的双眼已是一片赤红!霍翀断矛的画面与何家满门浴血的景象在他脑中反复撕扯!
他猛地抽出天子剑,剑锋直指光幕中瘫软在地的雍王,带着无尽怒意下令道:
【雍王肖瑾!豺狼之心!蛇蝎之性!通敌叛国!构陷忠良!私蓄甲兵!图谋不轨!罪无可赦!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雍州何勇听旨!朕命你亲率大军,即刻包围雍王府!捉拿肖瑾及其所有同党!凡有抵抗者——杀无赦!所得逆证,准你先斩后奏!朕要这老贼全族之血——祭我孤城英魂!】皇帝的声音如同九天雷霆,穿透光幕,炸响在雍州军营上空。
【臣——何勇!领旨!谢恩!!!”】光幕中,何将军须发戟张,抱拳怒吼,对于未来要灭他全府之人,他恨不能马上将他碎尸万段。
他猛地转身,抽出佩刀,刀锋直指雍王府方向,声震四野:
【众将士!随我——诛国贼!雪国耻!杀——!!!】
大地,在忠魂的怒吼中震颤。雍王府的金色牢笼内,一片死寂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