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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确认了陆依萍与傅文佩毫无血缘关系,陆依萍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地,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迷雾与寒意。

她并非没看过那些关于《情深深雨蒙蒙》的同人文。

许多剧迷都曾推断:真正的陆依萍生母应是王雪琴。理由看似充分——陆如萍的温婉大方像极了傅文佩,而她陆依萍的尖锐倔强,则活脱脱是王雪琴的翻版。

然而,这不过是读者一厢情愿的美好幻想罢了。

逻辑上根本说不通,要知道剧情开始时,依萍因家贫被迫高中辍学,去陆家讨要生活费时,年龄约莫十七八岁;而如萍彼时已是大学生,年龄应在十九二十上下。两人之间,绝对不是同岁。

再翻看原主的记忆,确如原着推测的那样,两人并非同龄。但年龄差并非两年,而是两年多。陆如萍先于“陆依萍”出生近两年,这意味着,“调换婴儿”的可能性根本不可能。

更何况,在陆依萍的记忆碎片里,王雪琴对亲生子女的照料堪称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陆如萍被调包?也不肯跟和陆依萍调包,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

可傅文佩对陆如萍那超乎寻常的偏爱,甚至将毕生积蓄尽数相赠……若说这两人毫无关联,岂非荒谬? 难道是小世界的设定与原剧情产生了偏差?还是……其中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故?

再者,原主出生时,傅文佩尚在陆振华的宠爱之中。她为何要狠心换掉自己的亲生骨肉?究竟是什么样的缘由,能让一个母亲甘愿忍受养大非亲骨肉的煎熬?

莫非……傅文佩的亲生孩子生下来便夭折了?而她只是抱来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婴儿充当替代品? 若真如此,那她陆依萍甚至可能……根本不是陆振华的血脉!真相,究竟埋藏在何处?

与其在迷雾中徒劳猜测,不如让始作俑者亲口吐露!陆依萍神识沉入莲心世界,在浩如烟海的收藏中精准找到真言丹!服下此丹,只能说真话,实在是审讯问供的最佳利器。

是夜,月华如练,星河低垂。

陆依萍整理完小说的手稿,已是晚间十点。听着傅文佩结束浆洗的动静,她悄然打开其床头的茶壶,将一枚真言丹无声无息地化入水中。明日清晨,便是水落石出的时候!

翌日清晨七点,傅文佩如常醒来。往日此时,陆依萍早已离家上学,今日却气定神闲地端坐于餐桌旁,慢条斯理地啜饮着茶水。

傅文佩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只当女儿终于服软,脸上迅速堆起那副标志性的、饱含“关切”的假面:“依萍,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上学呀?” 声音柔得能拧出水。

陆依萍挑眉,冰冷的目光如同冰刀,仔细地、一寸寸地刮过眼前这张虚伪的面孔。那眼神、那表情、那姿态,无一不在倾情演绎着“慈母情深”——可惜,全是精心编织的谎言!

“最近,我发现了一桩奇事,” 陆依萍开口,声音淬着冰碴,让傅文佩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还望‘妈’,您能为我解惑。”

傅文佩只当是晨露微凉,拢了拢衣襟,脸上绽开一个“欣慰”的笑容:“什么事呀?妈就是个没见识的女人,能给你解什么惑……”

“有人说,我并非您的亲生女儿呢?” 陆依萍单刀直入,字字如冰锥。

轰——!

傅文佩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细密的冷汗顷刻间布满额头,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几乎站立不住。巨大的恐惧从她瞪圆的瞳孔中汹涌溢出——是谁?!到底是谁?!

她想厉声质问,想矢口否认,想维持那编织了十几年的弥天大谎!

然而,出口的话语却如脱缰野马,撕开了血淋淋的真相:

“我……我不……不是……” 她徒劳地挣扎,试图将涌到喉头的真话咽回去,吐出的却是:“是……是啊!我的女儿……她的腰上……有一块小小的、像花瓣似的红色胎记!可……可是突然有一天……那胎记……就不见了!就那么……不见了……”

声音里充满了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茫然与惊惶。

“所以,你心知肚明我不是你的骨肉!” 陆依萍步步紧逼,眼神锐利如鹰,“那我是谁?!你就从未想过,去寻一寻你亲生女儿的下落吗?!” 疑云在她心头翻涌。

“不!不是的!” 傅文佩嘤嘤哭泣,泪水涟涟,口中吐露的真相却冰冷刺骨:

“我……我发现的时候……依萍出生后,我身子亏空得厉害……月子里……拢共就抱过她两次……其他时候,都是奶娘在照料……出了月子……振华……振华也不来看我……我伤心欲绝……等我缓过劲儿再去瞧孩子时……就发现……胎记没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悲情叙事里:“我也问过奶娘……我的孩子生下来瘦瘦小小,猫儿似的……可我再看时……她却白白胖胖,讨喜极了……那么可爱的孩子……可我……可我对着她,心里却再也生不出那种血脉相连的悸动……你懂吗?那种感觉……没了……”

“奶娘说……她日夜守着,孩子绝无可能被调换……还说……有的胎记……本就是会褪的……” 她喃喃重复着当年的说辞,仿佛这样就能说服自己。

“你就没查?为什么不告诉爸爸?” 陆依萍简直要被这极致的恋爱脑气笑了。孩子出生就抱两回,大半年才发现不对,还不追查?真是无药可救!

“不行!不能告诉振华!” 傅文佩猛地摇头,脸上浮现出深切的恐惧与自卑,

“我本就一无是处!比不上大太太的家世,二太太的智谋,三太太的娇俏,四太太的体贴,五太太的才情,六太太的舞姿,七太太的爽朗,九姨太的热辣……我什么都没有!我……我不能给他添麻烦……不能……”

她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了那个叫“振华”的男人。

这一刻,陆依萍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或许是受这具身体残留情绪的影响,她的性格也染上了几分原主的激烈,言辞更是毫不留情:“这些年!你就一点都没找过?没私下打听过?亲生女儿生死不明,你就当不存在了?”

傅文佩捂住嘴,呜咽着,眼神闪烁:“我……当年……是李婶子,就是李副官的夫人帮忙找的奶娘……那奶娘还是李婶的亲戚……他们……他们不会害我的……我的依萍……肯定是……肯定是遭了不测了……” 她避重就轻,试图将责任推给虚无缥缈的“不测”。

见她顾左右而言他,陆依萍心中一片雪亮——这女人,这十几年来,恐怕连一丝寻找亲生骨肉的念头都未曾有过!

“所以,亲生女儿丢了,你就直接当没这回事!可你对陆振华后院那些女人的事,倒是记得门儿清!就为了争那点虚无缥缈的宠?争那点可悲的醋?”

陆依萍的质问如同鞭子,狠狠抽在傅文佩心上。

她看着傅文佩那副摇摇欲坠、我见犹怜的小白花模样,恶心感翻涌,忍不住用最尖锐的话语撕开她最后的伪装:

“这些年,你表面上接纳了我这个‘女儿’,心里其实恨毒了我吧?恨我占了你女儿的位置!所以你才变着法儿地磋磨我,是不是?”

被彻底戳穿心底最阴暗的秘密,傅文佩只觉得头脑嗡嗡作响,积压多年的怨恨如同开闸的洪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咆哮而出:

“我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还不知道遭了什么罪!你凭什么?!凭什么占着她的身份,享受着她该有的锦衣玉食?你活该!活该被我磋磨!可惜……你就是个没用的废物!你连心萍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心萍在的时候,振华还会……还会……” 她嘶喊着,将扭曲的恨意尽数倾泻。

陆依萍也彻底撕下了最后一丝伪装的耐心,眼中寒光凛冽:“心萍?你还有脸提心萍?你以为我不知道?”

她逼近一步,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

“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晚上,心萍高烧不退,命悬一线!西医明明能救她!是你!是你死死拦着,不让请西医!是你亲手把她推进了鬼门关!”

“那些年,你背地里给心萍使了多少绊子?心萍和爸爸骑马回来,你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爸爸给心萍带的福楼点心,是你!偷偷把点心全捏碎了!你妒忌!妒忌爸爸心里随时都惦记着她!爸爸送心萍的马鞭,也是你!悄悄把鞭子剪断了!你妒忌心萍能收到爸爸的礼物!”

“还有!你‘亲手’给心萍做的新衣裳里,藏着绣花针!你说是不小心?骗鬼呢!你就是故意的!你觉得是心萍抢走了爸爸全部的宠爱!心萍生病,根本就是你处心积虑造成的!你不让西医救她,就是要借机害死她!是不是?!” 前半段,是原主记忆深处被刻意忽略的残酷片段;后半段,则是陆依萍结合原着与眼前毒妇本性的冰冷推断。

“是!是!是——!” 傅文佩被这连珠炮般的指控彻底击溃,精神堤坝轰然倒塌!她歇斯底里地嘶吼着,整个人瘫软在地,陷入癫狂的回忆旋涡:

“我就是恨她!恨她夺走了振华所有的目光!所有的心思!陆依萍!你也是个废物!没用的废物!以前心萍在的时候,振华好歹还会因为心萍来看看我……心萍没了……你……你却连这点用处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没用!”

陆依萍几乎要被这荒谬绝伦的控诉气笑了。和自己的亲生女儿搞雌竞? 这女人扭曲至此,伪装这么多年,也真是难为她了!

一场歇斯底里的闹剧,有用的线索却近乎于无。想从傅文佩身上挖出“陆依萍”真实身世的希望,彻底破灭。

线索似乎完全断了。她甚至可能……根本不是陆振华的女儿?看来,终究得找机会从陆振华身上下手验证。

等等……她刚才提到了“李婶”——李副官的老婆!这或许,是唯一能抓住的线头了!

陆依萍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状若疯魔、涕泪横流的傅文佩,声音里不含一丝温度:

“别演了。我会尽快找地方搬走。从今往后,你我之间,那点可怜的‘母女情分’,到此为止!”

她顿了顿,丢下最后一句诛心之言:

“毕竟,当年爸爸离开东北时,可压根没打算带上你。若不是我——你口中这个‘没用的废物’——悄悄把你拉上那辆运送财物的车子,你这会儿……早就在东北的冻土里,烂成泥了!”

说完,她决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身后,只留下傅文佩呆滞地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最终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与揭穿,眼前一黑,彻底哭晕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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