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梦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凌绝的身影,如同从亘古沉睡中苏醒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踏出了那方庇护他完成蜕变的幽暗山洞。甫一接触外界,葬星古原那仿佛凝固了亿万载时光的、沉甸甸的灰暗色调,便如同巨大的、无形的裹尸布般,瞬间将他吞没。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腐朽混合的金属腥气,那是干涸的神魔之血被罡风反复研磨后形成的永恒尘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与死亡的沉重。

他微微活动了一下新生的躯体。这具历经寂灭劫火淬炼、由神魔精粹重塑的肉身,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却又蕴含着足以撕裂山岳的恐怖韧性。骨骼莹白如玉,内蕴神光;经脉宽阔坚韧,灵力在其中奔涌如长江大河,毫无滞涩。每一次肌肉的轻微牵动,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却又被完美地收束于内敛的躯壳之下。他尝试着踏出一步——足尖落在那覆盖着薄薄一层灰色尘埃、坚硬如铁的黑岩地面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如同踏在虚空。然而,就在那落足点与大地接触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共鸣感,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石子漾开的涟漪,从他足底悄然扩散开去。这共鸣并非简单的物理震动,更像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呼唤与回应。脚下这片无垠的古原,浸透了无数神魔陨落时的怨念、不甘与磅礴精元,此刻,它们似乎感应到了凌绝体内那缕源自寂灭与新生的奇异气息,发出了沉睡万古后的第一声叹息。

炼虚中期巅峰的修为,如同无形的汪洋,以他为中心,浩浩荡荡地铺展开来。他的神识不再是简单的线性探查,而是化作了无数根纤细却坚韧无比的触须,编织成一张覆盖方圆数十里的无形巨网。这张感知之网敏锐地捕捉着这片死亡之地最细微的律动:远方混乱无序的能量乱流,如同狂暴的巨兽在虚空中撕扯咆哮,掀起肉眼难辨的空间褶皱;潜藏在地底深处、如同毒蛇般蛰伏的阴寒煞气,在裂隙罅隙中缓缓流淌,散发出能冻结灵魂的恶意;散落在巨大骸骨堆深处,那些早已化为枯骨尘埃的古老存在残留的微弱怨念,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发出无声的悲鸣与诅咒……这一切光怪陆离、充满毁灭气息的景象,都无比清晰地倒映在他那如同万载玄冰般冷静、剔透的识海之中,纤毫毕现,却又无法撼动其分毫。

目标既定——东方!凌绝的目光穿透层层灰霾,投向那轮悬挂在天际尽头、如同巨大凝固血痂般的残阳。他并未刻意催动身法,只是迈开步伐。然而,每一步踏出,脚下的空间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缩、折叠,大地在他的足下飞速倒退。他的身形在嶙峋如巨兽獠牙的怪石丛中、在庞大如山岳的古老骸骨投下的、如同深渊般的阴影罅隙里,几个模糊的闪烁,便已出现在视线所及的极远之地。那袭沾染了岁月尘埃的灰色长袍,在凛冽如刀的罡风中猎猎狂舞,发出沉闷的呜咽,如同战旗在宣告一位强者的归来。他深邃如星渊的眼眸,冷静地扫视着这片死寂而处处杀机的大地,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搜寻着任何可能与天衍仙宗有关的蛛丝马迹——一块带有特定符文的碎石,一缕残留的、不属于此地的灵气波动,亦或是被强大力量扭曲的地貌特征。同时,他神识之网的外围如同最警惕的哨兵,时刻绷紧,提防着可能从任何方向袭来的、带着九幽蚀骨魔宗特有阴邪气息的致命追杀。

时间在这片没有昼夜交替的古原上失去了意义,唯有罡风的呼啸和能量的低吼是永恒的伴奏。不知过了多久,凌绝穿过了一片由无数巨大、断裂的星辰碎片堆积而成的乱石峡谷。这些碎片,小的如房屋,大的堪比山丘,棱角狰狞,表面布满坑洼和奇异的焦黑痕迹,仿佛被天火焚烧后又经受了亿万年的风沙洗礼。峡谷深处,因地势形成的狭管效应,使得罡风的力量被压缩到了极致,不再是单纯的呼啸,而是化作了无数柄实质化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风刃!它们卷起峡谷底部沉积的灰白色矿粉,如同亿万把旋转的砂轮,发出足以撕裂耳膜、令人神魂震颤的凄厉尖啸。整个峡谷如同一个巨大的、充满死亡陷阱的磨盘,任何血肉之躯进入其中,瞬间便会被这狂暴的力量撕扯成碎片,再被矿粉研磨成虚无。凌绝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灰红色光晕,那是寂灭劫火本能形成的护体罡气,风刃撞在上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留下道道白痕,却无法侵入分毫。他如同闲庭信步,在毁灭风暴中穿行。

就在他即将走出这片死亡峡谷的出口时,脚步,毫无征兆地、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

前方,峡谷出口外,是一片相对开阔、布满了巨大龟裂纹路的黑色荒原。龟裂的缝隙深处,隐隐有暗红色的光芒流动,如同大地尚未愈合的伤口在渗出脓血。凌绝的神念铺天,就在这片荒芜死寂的平原上,一群人影,如同被狂风蹂躏过的枯草,正踉踉跄跄、极其艰难地向前挪动着。

人数约莫二十余人。其中七八人,身上的青灰色道袍早已破碎不堪,沾满了暗褐色的血污和灰黑的泥土,几乎难以辨认原本的颜色。唯有袖口处,那用金线绣着的一轮小小的、象征着正阳门身份标识的烈阳图案,还顽强地显露着,只是那金色光芒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正是正阳门的弟子!他们人人带伤,气息萎靡得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一个年轻弟子的左肩被某种利器洞穿,伤口边缘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伤口,让他疼得脸色煞白,冷汗涔涔;另一个弟子的右腿似乎骨折了,用几根断裂的法器残片和布条勉强固定着,每走一步都痛得浑身抽搐,全靠同伴咬牙搀扶。队伍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草药味和绝望的气息。领头的是一位身材异常高大魁梧、满脸虬结络腮胡的中年汉子。他的一条右臂无力地垂在身侧,臂膀处被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用染血的、肮脏的布条牢草捆扎着,暗红色的血渍仍在不断渗出,浸透了半边衣襟。他的眼神中,有着岩石般的坚毅,那是身为领队者最后的责任在支撑,但那深陷的眼窝和布满血丝的瞳孔深处,是无法掩饰的、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疲惫与力竭。他每一次挥动仅存的左臂示意队伍跟上,都显得沉重无比。

另外十几人,服饰五花八门,破损程度更甚,正是散修联盟“星火盟”的残部。他们的情况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长期的逃亡、战斗和物资匮乏,让每个人都面黄肌瘦,眼窝深陷,形销骨立。身上的伤口大多只是用最原始的方式处理过,有的伤口已经溃烂流脓,散发出阵阵恶臭;有的伤口深可见骨,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皮肉撕裂的痛苦。他们相互依靠着,如同暴风雨中挤在一起取暖的鹌鹑,有人拄着完全失去灵光、只剩半截的断剑或残刀,每一步都像是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在支撑;有人则完全依靠着同伴的肩膀,才能勉强拖动沉重的双腿。整个队伍死气沉沉,悲凉与恐慌如同实质的浓雾笼罩着他们。队伍中不时有人因过度紧张而发出压抑的抽泣,或者因伤口剧痛而忍不住呻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一块滚落的碎石,一阵稍显怪异的风声——都会让他们如同惊弓之鸟般猛地停下脚步,惊恐万状地回头张望,浑浊的眼中只剩下对死亡的恐惧和对追兵的绝望。

而在这群行尸走肉般的残兵败将中心,一个身影的存在感却异常强烈,如同黑夜中唯一未被完全吹熄的烛火,尽管那烛火也摇曳欲灭。

那是一个身材高瘦如同枯竹的老者,须发皆白,乱糟糟地粘连在一起,沾满了血污和尘土。他的面容精悍,颧骨高高凸起,如同刀削斧劈。正是星火盟的盟主——穿云叟厉千钧!这位曾在葬星古原深处,以化神巅峰修为弯弓如满月,一箭射向恐怖骨魇,为众人争取一线生机的豪雄,此刻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他背上那柄曾名震古原、灵光流转的银色长弓“裂云”,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弓弦松弛无力地耷拉着,彻底失去了所有灵性,黯淡得如同一块废铁。他那曾经挺直如松的腰背,此刻深深地佝偻着,仿佛背负着无法承受的山岳重压。脸色是死气沉沉的灰败,如同金纸,没有一丝活人的血色。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洞察秋毫的眼眸,此刻浑浊不堪,布满了血丝,眼神空洞地望向脚下的龟裂黑土,偶尔抬起来,茫然地投向东方天际那轮巨大、凝固如血痂的残阳。那目光中没有焦距,没有希望,只有一种被彻底碾碎信念后、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如同枯井般万念俱灰的死寂绝望。他行走的动作完全是麻木的,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只剩下一点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双腿向前迈动。赤阳子燃烧生命、托付给他最后期望的那一幕,如同最锋利的刻刀,一遍遍在他枯竭的心神中重演,将他残存的意志切割得支离破碎。

凌绝的出现,无声无息,却如同在死水一潭的绝望沼泽中,骤然投入了一块万钧巨石!

“谁?!”正阳门领头的络腮胡大汉反应最为激烈,尽管身受重伤,疲惫欲死,但刻入骨髓的警惕性和保护同伴的责任感让他瞬间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猛地一个侧身,用自己魁梧的身躯将身后几个伤势更重的弟子死死护住,仅存的左臂肌肉贲张,青筋如虬龙般暴起,死死攥住一柄刃口布满大大小小缺口、灵光黯淡的厚背砍刀!刀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遥遥指向凌绝的方向。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受伤的猛兽,凶狠、警惕、又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死死锁定在凌绝身上。他身后的正阳门弟子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心脏骤停,随即强忍着伤痛和恐惧,纷纷拔出或举起手中同样残破不堪的法器——断剑、卷刃的刀、布满裂纹的盾牌……他们凭借着最后的本能和师门训练,勉强结成了一个简陋、摇摇欲坠的防御圆阵,试图抵御未知的威胁。然而,那无法抑制的、微微颤抖的手腕,以及他们苍白脸上渗出的冷汗,都清晰地暴露了他们的外强中干、虚弱不堪与深入骨髓的恐惧。

星火盟的散修们反应更为不堪。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猛然烫到,队伍瞬间爆发出一阵惊恐的骚动!绝望的惊呼、恐惧的尖叫、以及因动作过猛牵动伤口的痛苦呻吟交织在一起。他们如同受惊的羊群,下意识地互相推搡着、拥挤着向后退缩,只想离那个突然出现的、散发着莫名压迫感的灰袍身影越远越好。许多人眼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仿佛看到了九幽魔宗追兵的化身。

唯有穿云叟厉千钧,对这一切混乱恍若未闻。他只是极其缓慢地、极其费力地抬了抬沉重的眼皮,浑浊得如同蒙尘玻璃珠的眼球,毫无生气地在凌绝身上极其短暂地扫过一瞬。那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警惕,甚至没有一丝好奇,只有一片空洞的虚无。随即,他又缓缓地、深深地垂下了头,仿佛这世间的一切,无论是救赎还是毁灭,都已与他无关,连最基本的警惕都懒得提起,只愿沉沦在自我毁灭的麻木深渊里。

凌绝并未释放出任何属于炼虚强者的威压,只是平静地伫立在原地,如同一块历经风霜的磐石,灰袍在带着金属腥气的罡风中微微拂动,猎猎作响。然而,他强大到令人窒息的神识,却如同最轻柔、最无形却又无孔不入的清风,瞬间拂过眼前这群身心俱疲、伤痕累累的残兵。

伤!触目惊心的重伤!

内腑如同被重锤反复轰击过,震荡移位,甚至破裂出血;经脉多处断裂或严重淤塞,灵力在其中艰难地蠕动,如同濒死的蚯蚓;丹田气海近乎枯竭,如同干涸的池塘,仅剩几缕微弱的灵力细丝在苟延残喘;神魂更是萎靡不振,如同被狂风暴雨摧残过后的残花,光芒黯淡,摇摇欲坠……更可怕的是,几乎每个人体内,都残留着阴寒歹毒、如同跗骨之蛆般的九幽蚀骨魔气!这些魔气如同有生命的毒蛇,盘踞在伤口深处、经脉要穴,甚至侵蚀着神魂,不断吞噬着他们本已微弱的生机,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其中,那络腮胡大汉和穿云叟厉千钧体内的伤势最为严重复杂。络腮胡大汉除了那条几乎废掉的右臂,五脏六腑都受到阴寒之力的侵蚀,如同被冰封。而穿云叟的状况则更为糟糕!他的肉身如同一个打满了补丁、随时可能崩解的破麻袋,多处骨骼布满细微裂痕,脏腑暗伤无数。更致命的是他的神魂!那曾经如烈日般灼灼燃烧的神魂之火,此刻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表面更是缠绕着无数道漆黑如墨、散发着浓郁怨毒与死气的残念丝线!这些残念如同无数条贪婪的蛆虫,正在疯狂啃噬着他最后的意志与生命本源。显然,在之前惨烈到无法想象的战斗中,他不仅肉身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神魂更是承受了难以想象的重创和污染,这双重打击彻底击垮了这位曾经豪气干云的老者。

“诸位道友,”凌绝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罡风的呼啸和人群压抑的喘息,传入每个人的耳中。那声音平静无波,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却奇异地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如同冰泉流过焦灼的心田,瞬间让众人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略微松弛了一丝。“在下凌绝,我们一起战斗过。”他先表明了身份,驱散最大的恐惧来源。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惨烈的伤势,尤其在几个已经明显被死气笼罩、濒临死亡的修士身上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观诸位伤势沉重,本源亏损,若信得过在下……”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或可略尽绵薄之力。”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佝偻着背、仿佛灵魂都已离体的穿云叟厉千钧身上。这个老者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气息,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赤阳子最后燃烧生命本源、化作冲天光柱时,那决然转身、将最后的期望与守护之责托付给银弓叟的悲壮眼神。何其相似,却又更加沉重!

“凌绝?你没有被……你的那些同伴呢?难道……”正阳门那络腮胡大汉闻言,布满血污和疲惫的脸上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但他仅存的警惕心并未因此放下。

“他们被接引走了。”凌绝淡然答道。

经历了葬星古原深处那如同地狱般的惨烈厮杀,亲眼目睹了同门师兄弟在骨魇爪牙下化为飞灰,又经历了九幽魔宗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残酷追杀,络腮胡大汉对任何突然出现的、气息强大的陌生人都充满了最深的戒备,哪怕对方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哪怕他自称同伴被接引而走。

“阁下的好意……我等心领了!”他强撑着精神,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仅存的左臂紧握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等……我等自行处理即可!”这话语与其说是拒绝,不如说是在绝境中维护最后尊严的倔强。他身后的正阳门弟子们,也纷纷紧张地看着凌绝,眼中充满了不信任。

“自行处理?”凌绝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精准地刺向那几个蜷缩在队伍边缘、伤口已经发黑流脓、散发着恶臭、眼神涣散、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的星火盟修士。接着,又落回到穿云叟厉千钧那张灰败得如同死人、毫无生气的脸上。“阴蚀之力已入骨髓,怨魂残念正噬咬神魂本源,”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字字如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无情地撕开了他们用麻木和侥幸编织的最后伪装,“若无外力强行拔除,恐撑不过三日。”

这句话,如同冰冷的审判,瞬间击溃了众人最后一点强装的镇定!那几个被点名的重伤散修,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瞬间褪尽,变得一片死灰,眼中流露出比死亡本身更深的恐惧和彻底的绝望,有人甚至控制不住地低声呜咽起来。正阳门弟子中也有人因这残酷的宣判而精神崩溃,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和压抑的哭泣。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这般清晰、冰冷地笼罩在他们头顶。

络腮胡大汉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如同锅底。握着刀柄的手背上青筋暴突,如同一条条扭曲的蚯蚓。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喉咙如同被铁钳扼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何尝不知道伤势的严重性?他们早已是强弩之末!珍贵的保命丹药在惨烈的逃亡路上早已消耗殆尽,随身携带的灵石也所剩无几。在这片灵气杂乱、煞气弥漫、危机四伏的绝地,又被九幽魔宗那群索命的恶鬼疯狂追杀,他们根本找不到任何安全的地方疗伤,也找不到任何有效的药物。每一次停下来喘息,都可能是最后一次。他们早已陷入了彻底的、看不到任何光明的穷途末路!

凌绝不再多言。他缓步上前,步伐沉稳而从容,仿佛周围那些充满警惕、恐惧甚至带着一丝敌意的目光根本不存在。他径直走向那个靠坐在一块布满裂痕的巨大黑岩边、整个腹部被一道惨白狰狞的骨矛完全贯穿、伤口不断渗出腥臭黑血的星火盟修士。此人瞳孔已经开始放大,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眼神涣散无光,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凌绝在他身前站定,并未俯身,只是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隔空点向他腹部那处致命的、被浓郁死气和怨魂黑气缠绕的伤口上方。

嗡!

一点灰红色的火星,骤然自凌绝的指尖跳跃而出!那火星极小,内里却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时的死寂与终结万物的冰冷。它没有散发出丝毫灼热,反而给人一种冻彻骨髓的寒意——正是寂灭劫火!这缕蕴含着“终结”与“净化”本源的火焰并未直接接触那污秽的伤口,然而,就在它出现的刹那,那些缭绕在伤口上、如同活物般不断蠕动侵蚀生机的阴寒死气和怨魂残念,如同遇到了天生的克星、至高无上的君王,瞬间发出了凄厉到灵魂深处的“滋滋”哀鸣!缕缕浓稠如墨的黑烟带着强烈的怨毒与不甘,从伤口处疯狂涌出,又在接触到那灰红色火星散发的微光时,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瓦解、净化、消散!紧接着,一股精纯、温和、却又蕴含着磅礴浩瀚生命本源之力的暖流,如同汩汩清泉,顺着凌绝隔空点出的手指方向,精准而迅猛地渡入伤者几乎枯竭的体内!

“呃啊——!”那原本濒临死亡、意识模糊的修士,身体如同被强电流击中般猛地剧烈一震!涣散的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凝聚、聚焦!脸上因极致痛苦而扭曲的表情迅速舒展、平复!腹部那个狰狞恐怖的贯穿伤口虽然依旧存在,皮肉翻卷,但流淌出的血液颜色,却以惊人的速度由污秽恶臭的乌黑转为带着生机的暗红!那股如同附骨之蛆、不断吞噬他生命的致命阴寒气息,被彻底拔除、净化得一干二净!一股久违的、温暖而充满活力的暖流在他干涸龟裂、几近断绝的经脉中奔腾流淌,迅速滋养着他濒临崩溃的肉身和神魂。这种从地狱瞬间被拉回人间的巨大反差,让他忍不住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舒服到极致的呻吟!

这神乎其技、颠覆常理的一幕,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在死寂的人群中炸开了锅!

正阳门弟子们集体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脸上写满了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手段!不用丹药,不用符箓,仅仅隔空一指,便瞬间驱散了连宗门长老都棘手的九幽蚀骨魔气,还渡入了如此精纯磅礴的生机灵力?这简直如同神迹!

星火盟的散修们更是如同在无尽黑暗中骤然看到了刺破苍穹的曙光!眼中的麻木绝望瞬间被一种近乎狂热的希冀光芒所取代!求生的欲望如同烈火般在他们心中熊熊燃烧起来!他们看向凌绝的眼神,充满了最纯粹的、如同仰望神明般的敬畏与渴望!

“你……您是炼虚境?!”络腮胡大汉终于从极度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失声惊呼,声音因激动而剧烈颤抖,看向凌绝的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与一丝劫后余生的狂喜!能如此轻易、如此彻底地拔除九幽蚀骨魔宗那阴毒霸道、令无数修士闻风丧胆的魔气,除了手段独特的炼虚境强者,还能有谁?!自己刚才竟然还拒绝了这样一位存在的援手!想到这里,他背后瞬间被冷汗浸透,同时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庆幸。

凌绝并未回答,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面色平静如水,迈开脚步,走向下一个伤势沉重、被死气笼罩的伤者。无论对方是正阳门弟子还是星火盟散修,他都一视同仁。手指隔空点落,指尖灰红色的寂灭劫火微不可察地一闪即逝。缭绕在伤者身上的阴毒污秽之力、侵蚀神魂的怨念残魂,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薄冰,发出凄厉的哀嚎,迅速消融、净化。紧接着,那股精纯温和、蕴含着磅礴生机的灵力便精准地注入伤者体内,迅速修复着破损的经脉,滋养着枯竭的丹田,驱散着深入骨髓的寒意。每一次点落,都伴随着一个濒死之人痛苦神色的舒缓,一声充满感激与重获新生的呻吟。

当他最终走到穿云叟厉千钧面前时,这位心如死灰的老者,终于再一次抬起了他那沉重无比的头颅。浑浊的眼眸不再是之前那种空洞的死寂绝望,而是充满了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对凌绝展现出的惊天手段的深深震惊;有对自己之前麻木状态的困惑与一丝后怕;有绝处逢生时本能涌起的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希望火苗;但更多的,依旧是那如同烙印般刻在灵魂深处的、无法驱散的疲惫和……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愧疚感?

凌绝的手指,同样隔空点出,目标直指厉千钧眉心泥丸宫所在——那里,盘踞着他神魂深处最顽固、最恶毒的怨魂残念和蚀骨阴气!

厉千钧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没有抗拒,也无力抗拒。或者说,在内心深处,他那残存的一丝求生本能,让他选择了接受。一股冰冷、死寂、仿佛能终结万物、却又蕴含着净化一切污秽邪祟的至高意志,瞬间侵入了他那千疮百孔、如同破败神庙般的识海!那盘踞在他神魂核心、如同最贪婪的寄生虫般日夜不停啃噬他意志本源、折磨他神智、放大他绝望的怨魂残念,如同遇到了真正的天敌克星!无数张扭曲的、充满怨毒的面孔在灰红色的寂灭火光中浮现,发出无声却撼动心神的凄厉尖啸,充满了最深的恐惧与不甘!然而,在那蕴含终结与净化本源的劫火意志面前,它们如同投入熔炉的冰雪,迅速扭曲、融化、消散!同时,一股温和、坚韧、如同春日暖阳般的磅礴力量,紧随其后,如同最轻柔的抚慰,流淌过他神魂上无数被啃噬出的伤口,抚平那深入灵魂的灼痛,带来一种久违的、令人几欲落泪的清明与暖意。

“呃啊——噗!”厉千钧猛地剧烈咳嗽起来,随即张口喷出一大团粘稠无比、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漆黑污血!这口污血喷出,仿佛将积压在胸腔和神魂中的所有沉重、污秽、绝望都一并吐了出来!他整个人如同卸下了背负了万年的沉重枷锁,一直佝偻到几乎对折的腰背,似乎都因此挺直了一丝。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如纸,气息也依旧虚弱,但那双曾经精光四射、此刻却布满沧桑的眼眸深处,终于重新凝聚起几分属于“穿云叟”厉千钧的、久违的锐利神采!只是,那神采之下,深埋的疲惫与历经沧桑的悲怆,却显得更加浓重,如同烙印。

他抬起袖子,用力擦去嘴角残留的黑血,目光复杂至极地看向眼前这个平静得可怕的灰袍青年。那眼神中有敬畏,有感激,有困惑,最终化为一声沙哑干涩、仿佛砂纸摩擦般的叹息:“多……多谢援手之恩。老朽厉千钧,添为……星火盟残喘之身。”他艰难地抱了抱拳,动作迟缓而沉重。顿了一下,那浑浊的眼中再次涌起巨大的、无法化开的悲痛和如同实质的自责,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无尽的苦涩:“星古原深处……正阳门……赤阳子道友……为护我等残兵撤退……断后阻敌……已然……已然……道消了……”说出“道消”二字时,他的声音哽咽,苍老的身躯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仿佛再次亲眼目睹了那位至交好友燃烧自己、化作光柱的最后一刻。那份未能并肩赴死的愧疚,那份辜负托付的自责,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

凌绝的眼神微微一动。赤阳子的陨落,他是亲眼目睹的,在那种绝境下,断后之人几乎十死无生。但厉千钧话语中那份对正阳门弟子强烈的守护之意,以及那份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对未能护住赤阳子的深深愧疚,却让他古井无波的心湖,泛起了一丝微澜。这份重诺与愧疚,正是此老可用之证。

“逝者已矣。”凌绝收回手指,声音依旧平静,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如同在悼念一位值得尊敬的对手。他环视一圈,虽然众人的伤势在寂灭劫火和精纯灵力的双重作用下得到了显着的缓解,驱除了致命的阴毒,但本源亏损、精血大耗、神魂疲惫的问题依旧严重。“诸位伤势虽得缓解,然本源亏损,精血大耗,非静心调养不可复原。”他的目光扫过四周嶙峋的怪石、弥漫的煞气和灰暗的天空,“此地煞气弥漫,怨念丛生,绝非久留疗伤之所。”最后一句,如同警钟敲响,“九幽魔宗爪牙,恐仍在附近区域,如同鬣狗般搜寻尔等踪迹。”

这话如同兜头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众人刚刚因伤势好转而升起的一丝暖意和希望,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恐慌如同瘟疫般在队伍中蔓延开来。他们下意识地靠拢在一起,脸上重新布满了惊惧之色,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四周灰暗的阴影,仿佛那些阴影里随时会冲出索命的魔影。

“凌绝道友!请救我等一命啊!”一个看起来年纪很轻的星火盟散修再也忍不住,带着哭腔扑倒在地,对着凌绝连连磕头,“求求您大发慈悲,带我们离开这鬼地方吧!我们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他的哀求如同点燃了导火索,其他星火盟的散修也纷纷跪倒一片,泣不成声地哀求:“求道友收留!”“道友救命之恩,我等永世不忘,愿效犬马之劳!”“带我们走吧,凌绝道友!”就连一些正阳门的年轻弟子,眼中也充满了哀求之色,看向凌绝的目光如同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凌绝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群身心俱疲、伤痕累累、如同惊弓之鸟的修士。正阳门的弟子虽然脸上同样带着恐慌,但眼神深处,那份属于名门正派的坚韧与一丝未曾完全磨灭的正气,如同风中烛火,虽微弱却顽强地燃烧着,并未因绝境而彻底扭曲心性。星火盟的散修们虽然大多出身草莽,行事风格狠辣,但此刻劫后余生,眼中更多的是对生存最纯粹的渴望和对眼前这位强大存在发自肺腑的敬畏。他们如同一盘散沙,却也是一股经历过生死磨砺、对九幽魔宗怀有刻骨仇恨的力量。

一个念头,如同种子破土,在他冷静而充满算计的心田中悄然萌发。

九幽蚀骨魔宗势力庞大,爪牙遍布。自己纵然修为大进,不惧寻常追杀,但孤身一人,在这广袤凶险的葬星古原寻找出路,乃至对抗整个魔宗,终究是势单力薄,如同大海孤舟,易受风浪倾覆。眼前这群人,虽然已是残兵败将,但其中不乏有正气、有骨气、且与九幽魔宗有着血海深仇之辈。若能加以收拢、整合,施以恩威,未必不能凝聚成一股可用的力量!至少,正阳门乃是正元大陆有名有号的正道宗门,根基深厚,若能借此机会结下善缘,甚至施恩于他们,对日后自己在这片大陆的行事,必有难以估量的裨益。这是一笔值得投资、风险可控的买卖。

他的目光最终落定在络腮胡大汉和刚刚恢复了几分神智的厉千钧身上,声音沉稳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等此行,欲往东方,寻访天衍仙宗踪迹。”他刻意点出目标,既是试探,也是给予希望。“若诸位信得过本座,可随本座同行。沿途之上,本座自当护佑诸位周全,待寻得安全之地,再行安置,助尔等疗伤复原。”这是承诺,也是招揽。

“天衍仙宗?!”络腮胡大汉的眼睛猛地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仿佛在无边黑暗中看到了灯塔!这个名字如同拥有魔力,瞬间点燃了他心中几乎熄灭的希望之火!“凌道友!您……您知道天衍仙宗所在?若能得前辈庇护,我等正阳门弟子感激不尽!愿听前辈差遣,绝无二心!”他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对着凌绝深深一揖,身后的正阳门弟子们也纷纷露出激动振奋之色,如同漂泊的船只找到了港湾,齐声道:“愿听凌绝道友差遣!”能跟随一位炼虚境强者,还有机会接触到传说中的天衍仙宗,这简直是绝境中的天大转机!

星火盟的散修们更是喜出望外,绝处逢生的狂喜让他们几乎要欢呼起来,纷纷再次拜倒,七嘴八舌地表达着忠诚:“谢凌绝道友收留大恩!”“道友再造之恩,我等没齿难忘!”“从今往后,我等这条命就是你的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愿追随道友,鞍前马后,绝无怨言!”一时间,荒原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与对未来的一丝憧憬。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一切尘埃落定,找到了唯一生路之时,一直沉默着、仿佛在消化身体与神魂巨大变化的穿云叟厉千钧,却缓缓地、异常清晰地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干涩,却带着一种沉淀了百年江湖风雨的、不容置疑的坚持,如同磐石:

“凌道友援手活命之恩,拔除邪祟之德,星火盟上下,铭感五内!永世不忘!”他对着凌绝,郑重地、深深地作了一揖,腰弯得很低,带着最诚挚的感激。“凌道友不嫌我等残兵败将,欲收留庇护,更是雪中送炭,恩同再造!老朽厉千钧,代星火盟所有残存兄弟,拜谢道友大恩!”他再次深深一礼。

礼毕,他缓缓直起身,那双刚刚恢复了几分神采的眸子,却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缓缓扫过那几名虽然伤势缓解但依旧气息萎靡、需要搀扶才能站稳的正阳门弟子,最终,目光如同定海神针般,落在了络腮胡大汉那张同样写满感激的脸上。

“然……”这个转折词,他说得异常沉重,却斩钉截铁,“赤阳子道友,为护我等残兵撤退,舍生取义,燃尽神魂!此恩!此情!重于山岳!浩如沧海!”他每说一句,腰背便挺直一分,眼中那份深沉的疲惫似乎被一股熊熊燃烧的信念之火暂时压制了下去。“老朽虽出身草莽,修为低微,却也知‘义’字当先!‘信’字为本!”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江湖人特有的血性和掷地有声的铿锵,“正阳门诸位小友,乃赤阳道友以命相托,亲手交付于老朽!此乃重托!此乃死诺!”他猛地一指东方,那是正阳门山门所在的大致方向,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老朽纵是粉身碎骨,神魂俱灭!也需将他们……一个不少地……安然送回正阳门山门!亲手交还宗门长老!”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字一顿地道:“唯——有——如——此!老朽厉千钧,方能问心无愧!方能……对得起赤阳道友在天之灵!至于正阳门弟子是否追随道友,须由他们宗门酌定。”他浑浊的眼中,此刻燃烧着的是最纯粹的、为践行诺言不惜燃尽一切的火焰!

“待此事已了……”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但那份坚定丝毫未减,再次转向凌绝,抱拳道:“若道友不弃,老朽这条残命,任凭前辈驱策!刀山火海,绝无二话!”他的话语如同金石交击,在荒原的罡风中回荡,充满了江湖草莽特有的重诺轻生、一诺千金的豪气与固执。

络腮胡大汉闻言,虎躯剧震,这个铁打的汉子眼眶瞬间变得通红,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看着厉千钧那佝偻却异常挺拔的身影,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的哽咽:“厉……厉老前辈……”他身后的正阳门弟子们更是纷纷动容,看向厉千钧的目光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感激与深深的敬重。这份在绝境中依旧坚守承诺、不惜以命相护的义气,深深震撼了他们。

凌绝静静地看着厉千钧那双写满了百年沧桑、疲惫不堪却又异常坚定执着的眼睛,心中瞬间了然。这老叟,虽为散修,行事或许不拘小节,甚至沾染江湖匪气,但骨子里却存着最朴素的“道义”二字,恩怨分明,重诺如山。他这份看似固执、不顾大局的执念,恰恰证明了他是一个有底线、有担当、值得信任、也值得收服的人!这样的人,一旦真心归附,远比那些趋炎附势之辈可靠得多。

“好!”凌绝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头,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丝赞许。“正阳门乃名门正派,匡扶正道,小子我亦有心结交。”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给了厉千钧和正阳门弟子一个定心丸。“便依厉道友所言,”他目光扫过众人,做出最终决定,“本座与诸位同行,先将正阳门弟子,安然护送回山门!至于后续,由其宗门酌定。”

厉千钧眼中那最后一丝紧绷终于放松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发自内心的光芒。他对着凌绝,再次深深一揖,这一次,腰弯得更低,带着由衷的感激和敬意:“凌绝小友体谅成全!老朽……代赤阳子道友英灵,代正阳门诸位小友,谢过前辈再造之恩!大恩大德,永世不忘!”他把对凌绝的称谓由“道友”改成上“小友”,在情感上有了一丝亲近。

残阳如血,将那轮巨大的、凝固在天际的血痂投影拉得老长,将荒原上嶙峋的怪石和巨大的骸骨阴影扭曲成各种狰狞的形状。昏黄而悲壮的光线,洒落在古道上一群相互搀扶、伤痕累累却终于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火种的残兵身上。

凌绝迈开步伐,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他那袭灰色的长袍,在昏红的光线下仿佛镀上了一层暗金,身影显得格外挺拔、孤高,如同指引前路的灯塔。他身后,是心怀无限感激、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眼神重新焕发神采的正阳门弟子;是劫后余生、看向凌绝背影充满敬畏与依赖、眼中重新凝聚起求生意志的星火盟残部;还有那个依旧佝偻着背、步履蹒跚,但那双精悍眼眸深处却燃烧着前所未有坚定火焰的老叟——穿云叟厉千钧!

一支由残兵败将、桀骜散修和一位心怀宏图、实力深不可测的炼虚强者组成的奇特队伍,在葬星古原如血的残阳映照下,踏上了穿越这片死亡绝地、通往未知与希望的漫漫长路。而凌绝那深邃如渊的眼眸深处,收拢残部、整合力量、以应对未来惊涛骇浪的庞大计划,已然如同种子落入沃土,悄然生根发芽。

随梦书屋推荐阅读:斗罗2:和霍挂比金手指后成团宠穿越成姐姐,妹妹你要干嘛?问鼎记!寻找胭脂[射雕同人]妖女七零:炮灰夫妻发家忙七零之小媳妇甜甜嘴疯批跑断腿穿越异界之崛起逆世穿越之灵域传奇盛宠之嫡女医妃陆沉周若雪小说免费阅读全文好孩子小明去哪了盗墓:选对喜欢的CP嗑合成召唤摄政王的神探娇妻龙珠:我能吸收能量变强游走诸天,全靠暗黑技能多!我有一个诡王朝精灵游病娇师姐装呆套路我,人麻了!娱乐圈,大佬只想摆烂掐指一算,你是逃犯!重生娇妻已上线崩坏:雷电芽衣之名阴郁疯批师尊,对我垂涎欲滴快穿之这段数据成精了吧我在万界都有分身是拖油瓶也是青梅竹马我打打打打打打死你个渣男换老公女尊也得嫁人斩神:穿越后的决斗之旅四合院:开局先把媳妇娶了抗战:我们的59在前进重生木兰辞温院长身娇体软,京圈太子爷对她上瘾狐妖:剑圣一心重生1962之开局怒扇禽淮茹要命!我睡的小白脸是首富太子爷星林风途娶鬼妻行阴阳小鬼拜师璃雪快乐田园生活绑定神豪系统,我有亿点点钱味主骑砍:从破落农庄开始四合院,开局一个太初仙境手握空间,和离后开启流放高端局仙游云风录重生最强农妇修仙之混沌道果
随梦书屋搜藏榜:我的后宫奋斗记穿越改造男女的身高体重快穿之鬼差女配打工日常冷冬气候种田,我在古代开超市位面收集功德高武:金手指姐姐是我的理想型无上至尊是狼不是狗给疯批霸总当替身后,我成了顶流盗墓:反派系统,开局保护伞公司下堂王妃是毒医救命!我好像被禁欲陆警官看上了重生六零,带着空间宠夫暴富被迫攻略反派剑尊后,全书he了通天神医本是人好可不可以勇敢点从龙族开启的异世界生活表白装高傲,我转身校花崩溃哭了除魔人:开局遇到大黑佛母恋综直播:女扮男装的她引爆热搜重生之后,娶了诡新娘做老婆孤女穿成小丫鬟龙族之龙骑士从聊斋开始,证就人道古史!爱的谜题:林晓萱要命!和章鱼网恋后,他疯了!重生之青樱回来后整顿后宫海贼王:渣女今天也在努力死遁跨越时空的花季我,诡异NPC,吓唬哥哥怎么了劫天之人天灾囤货,灵泉空间种田记[综韩]黑色阳光重生不谋爱,京圈大佬给我下跪了金玉传奇终默沦陷修罗场,大佬都想独占她守寡三年后,整个侯府跪求我原谅五十年代卷到飞升帝妃掌妖异血瞳乱天下港综开局之我有一座万界楼林海边和陈心的爱情故事叶罗丽之命宝可梦科普与职业日常心被俘获后?我化形了!回到旧石器时代无尽轮回:从禁酒令开始月老可能忘了给我绑红线
随梦书屋最新小说:民国:糟糕,被迫穿成小狐狸D之意志,赛亚归来,顶上救赎我在农村用母猪搭上财富快车社畜捉妖师疯癫仙宫主:开局打卡亿万疯仙穿越六零年代之狩猎传奇我在现代振兴道门绑定现实游戏,我成了唯一玩家!滨津市第十三中学虚空那片无量海源道龙宇洪荒劫纪华夏英雄谱少林龙隐录系统绑定:我在虐文里当救世主冰痕之门九界说书人:一张嘴翻覆三千大劫从巴黎弃子到三狮队魂侠客烽火传我在诡域世界问道修仙万域吞噬主禁区罪证跑进奥运重生2008,这波我要起飞!蚀碑者重生清河记住猪圈的小男孩丝路万里驼铃被坑进最穷仙门后我靠败家飞升!写小说谱神曲,世界喊我文祖爹!影视?顺风顺水道之恒道锦衣天下名诸神烙刑:大圣破界印特摄盘点开局揭露骑士破格战力一年一二三等功,牌匾送家倍长脸误闯天家!暴君恋爱脑?那没事了1910铁血滇云,开局差点饿死高武:觉醒MAX天赋!射爆一切无敌三人组,专业打劫1万年秋叶玄天录天幕:帝王破防请各位陛下冷静!喂饱那个活阎王红楼春无限技能,开局吓哭S级天骄【综特摄】求求放过魔斯拉吧我竟偷走了Faker的人生针途怨念回廊:无尽恐怖血色权力原神:我在提瓦特升级打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