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长老殿外的台阶上,风吹在背上,衣服贴着脊背。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玉牌,上面的血已经干了,颜色发黑。他用力捏了下,玉牌边缘划进手掌,有点疼。
他走进大殿。
里面光线很暗,香烧得不多,好像很久没人来过。中间坐着一个老头,胡子花白,眼睛半闭,像是在打坐。听到脚步声,他睁开眼,看着陈默。
“你来了。”外门长老说,声音不大,但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
陈默没说话,走到桌前,把玉牌轻轻放下。声音很小,像叶子落地。
长老看了看玉牌,皱眉:“这是什么?”
“玄明子留下的。”陈默说,“背面写着‘血骨堂’。”
长老的手顿了一下。“血骨堂是魔宗的人。你说他有问题,就靠这块没灵气的牌子?能定一个长老的罪?”
陈默站着不动。“昨晚巡逻的弟子听见了,玄明子和血骨堂的人在后山见面。尸体还在那儿,没人收,也没人报。”
长老盯着他:“听别人说的也算证据?”
陈默抬起左手,运转《玄骨炼天诀》。左眼下的一道纹路发热,金光一闪。桌上的玉牌突然震动,背面“血骨堂”三个字发出红光,周围出现细密的纹路,像是活过来一样。
长老猛地站起来,伸手碰了碰玉牌。一会儿后,他松手后退一步。
“这纹路……和古书里写的骨狱气息一样。”他低声说,“只有沾了邪道血的东西,才会在这种功法下显形。”
陈默收回手。“他还想拿我当祭品,用我的骨头做法宝。”
长老沉默了很久,转身面向祖训碑,双手合在一起,行了一个老礼。动作慢,但每一步都很准。
“你用骨纹证明邪谋,阻止了一场大祸。”他说,“按青冥宗的规矩,这样的功劳,可以当外门首座。”
陈默没动。
“你愿意接这个位子吗?”长老问。
“我只想让该死的人死。”陈默声音很平,“不该活的人,不用再活着。”
长老点头。“那就接印。”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玉印,放在桌上。玉是青灰色的,上面雕着一头怪兽,爪牙锋利,眼睛是空的。下面刻着复杂的符文,还有像锁链一样的线条绕着。
陈默伸手去拿。
手指刚碰到玉印,空中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是个穿青袍的男人,脸很熟——是玄明子。他的残魂挡在玉印上面,张开双臂。
“这个位置你不配。”虚影说话了,声音沙哑,“外门首座要有德有才。你只是个杂役,灵根残缺,入门考试都是勉强过的,怎么管三千弟子?”
陈默没有缩手。
“你说得对。”他淡淡地说,“我是杂役出身。我在药田挖了三年土,被人踩过脸,断过肋骨。但我还活着——你已经死了。”
说完,他直接划破手掌,血滴在玉印上。
血渗进符文,瞬间,左眼下的骨纹猛跳,脑子里响起轰鸣,像很多锁链一起断开。玉印一震,光芒暴涨。
玄明子的影子开始扭曲,嘴还在笑,身体却裂开。他想喊,但声音被压碎,最后惨叫一声,消失了。
玉印安静下来。
长老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惊讶,只有认可。他双手捧起玉印,认真递给陈默。
“这枚印能调动外门所有弟子。”他说,“今天,归你了。”
陈默接过玉印。摸起来不冷,反而有点温,像有生命一样。他握紧了,手指发白。
长老退后一步。“现在,你要让大家知道——谁才是新的首座。”
他转身走出去,往钟楼走。
陈默跟在他后面,走过长廊。两边灯笼亮着,风吹火焰晃动。远处传来早课的诵经声,没人知道马上要变天了。
长老上了钟楼,拿起铜锤,狠狠砸下去。
“咚——”
钟声响了,传遍整座山。
几乎同时,所有外门弟子腰间的令牌亮了起来。光越来越强,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有人停下修炼,有人抬头看主峰。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感觉到了——大事要来了。
陈默站在高台上,手里拿着玉印,面对整个外门。
下面是房子、练武场、药田和试炼台。平时吵吵闹闹的地方,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
几千双眼睛看着他。
有人认出他了。
“那是……陈默?”
“他怎么站到首座台上了?”
“不可能!一个连内门都没进的人,也能当首座?”
有人小声议论,很快又被安静吞没了。
陈默一句话没说,只是举起玉印,让大家看。
令牌的光更亮了。像是被召唤,所有人的令牌开始一起闪,节奏一样。光连成一片。
一个人先跪下了。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不到十秒,除了几个躲在屋里的老油条,所有人都跪下了。
有人喊:“恭迎首座!”
声音不大,但听得清楚。
接着上百人一起喊:“恭迎首座!”
上千人回应,声音冲上天空。
陈默站着没动,还是穿着旧麻衣,脸上的伤还在。太阳从云里出来,照在他身上,影子拉得很长。
他低头看玉印。那头怪兽的图案好像动了一下,空眼里闪过一丝光。
他把印收进怀里。
风停了。
远处树上,一只乌鸦飞走了。
陈默看向偏殿。
长老不见了。只剩一件灰道袍挂在门边,随风轻轻摆。
他往前走,去首座住的地方。
走廊尽头,桌上放着一盏没点的灯,旁边有个小瓷瓶,瓶口朝上,里面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