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刚踩上第一级台阶,陈默就感觉不对劲。
空气变冷了,石壁上有冰,闪着蓝光。阿渔还在他背上发抖,呼吸很轻。他没停下,一手扶着她,一手握紧斩虚剑,慢慢往下走。
台阶到底是个圆形石台,建在黑色寒潭中间。潭水黑得像墨,照不进光,像一块死气沉沉的石头。每走一步,他手腕上的骨戒就震一下,像是在提醒什么危险。
他把阿渔放在石台边上,用铁链把自己的手和她的衣袖绑在一起。打结时,她手指动了一下,但还是没醒。
陈默盯着潭水,划破手掌,让血滴进去。血刚碰到水面,就在黑水上画出一道奇怪的痕迹。
那道痕迹一出现,潭底就响了一声。
一座水晶棺从水里升起来,停在石台中央。棺里躺着小鲤,眼睛闭着,脸色发青。身上缠着几根冰丝,胸口微微起伏,像是被人控制着呼吸。
陈默上前一步,伸手要去碰棺盖。
“别动。”
声音从上面传来。
一个穿白袍的老妇人落在石台另一边。她头发很长,拿着一根冰杖。脸很平静,眼神冷得像冰。
“你是谁?”陈默后退半步,挡在阿渔前面。
“我是冰宫大长老。”老妇人看着水晶棺,“我负责守着情劫的人,不准外人打扰。”
“情劫?”陈默冷笑,“把人关在棺材里也算守护?”
大长老不回答,看了看阿渔的脸,突然抬手。十二根冰锥出现在空中,全都对准陈默的心口。
陈默左眼突然剧痛。
他看清了——大长老脖子后面,有一道黑色漩涡一样的纹路,一闪就没了。
那是邪尊的标记。
他不再犹豫,立刻催动焚天骨狱。黑火冒出来,在身前形成一面骨墙。他又咬牙折断一根肋骨,变成骨矛拿在手里。
下一秒,他冲了出去。
骨矛直刺对方喉咙。
大长老嘴角一扬,挥手一扫。冰锥齐射,撞上骨矛。
“咔!”
骨矛碎成几段,黑火也被压回去半尺。更糟的是,骨狱周围的火焰开始结冰,火势被一点点冻住。
陈默连退两步,站稳身体。
这是他第一次被人正面打败,连领域都被压制。
他盯住大长老的手腕——刚才出手时,她的右手抖了一下。不是力气不够,是身体里有东西反噬。
邪尊的力量,她已经控制不住了。
潭水又动了。
阿渔突然睁开眼。
她没说话,只是抬手按住胸口。龙珠飞出来,化作一道银光挡在面前。几乎同时,大长老再次挥杖,冰锥又来。
银光和冰锥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阿渔脸色更白,嘴角流出血。
“快躲开!”陈默大吼。
她没听。龙珠快速旋转,硬扛攻击。
大长老冷哼一声,嘴里念起咒语。
寒潭四周,九个冰雕慢慢升起。都是守卫打扮,脸看不清,动作僵硬。他们走上石台,围成一圈,把三个人困在里面。
“你不是守护者。”陈默死死看着她,“你是傀儡。”
大长老终于笑了。
“情劫试炼要用纯血开启。她过不了关,只能死。”
说完,她举起冰杖,指向阿渔。
陈默立刻折断两根肋骨,把所有黑火都烧出来冲向她。黑火铺在地上,逼退两个最近的傀儡。但他刚冲到一半,空间突然扭曲。
他动作慢了一拍。
大长老一掌打出,寒气顺着地面蔓延,瞬间冻住了他的左腿。他单膝跪地,靠着斩虚剑才没倒下。
另一边,阿渔面前的龙珠出现了裂痕。
她咬紧牙,手指抠进石台缝隙,不肯收回。
陈默抬头,看见大长老施法时,脖子后面的黑纹又闪了一下。这次还有黑雾冒出来,顺着冰杖流入水晶棺。
果然是她在用邪尊的力量控制小鲤。
他咬破舌尖,强行提起最后一口气,把剩下的黑火全灌进右臂。骨头发出嘎吱声,皮肤裂开,血从指尖滴下来。
他不能倒。
阿渔撑不了多久。
就在他准备再冲一次时,潭底传来一声轻响。
“叮。”
像冰锥掉在地上。
大长老的动作顿了一下。
陈默抓住机会,猛地跳起来,挥剑砍她手腕。
剑还没到,一股大力迎面砸来。
他整个人被打飞,后背狠狠摔在石台上,嘴一甜,吐出一口血。斩虚剑脱手,滑到石台边缘,离潭水只有半寸。
阿渔叫了一声,想爬起来,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按住肩膀。
大长老一步步走来,冰杖点地,每走一步,石台就多一层霜。
“你不该来。”她说,“这一关,本来就不该有人闯。”
陈默撑着想站起来,手臂不停发抖。
他看见阿渔手里还紧紧抓着那枚鱼形玉佩,指节都发白了。玉佩原本亮亮的,现在一点一点变暗。
他知道她在拼命撑着。
他也知道,如果再没有转机,她一定会死。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的血还没干,混着骨粉在地上划了一道。
只要还能动,就能继续打。
他慢慢往斩虚剑爬去。
五尺……三尺……一尺……
大长老好像察觉了,转身抬手。
一道冰刃劈头砍来。
他偏头躲开,肩头被划出深口,血喷出来。但他终于抓住了剑柄。
剑一入手,骨戒剧烈震动。
不只是震动。
是共鸣。
他猛地抬头,看向水晶棺。
棺里的小鲤,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瞳孔全黑,看不到一点光。
她的嘴唇在动。
无声地说出两个字。
——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