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手上还有血，定情珠安静地躺在他掌心，发出柔和的光。他看着珠子，喉咙发紧，想说话却说不出。
小鲤坐在水晶棺旁边，光着脚踩在冰上，眼睛一直盯着那颗珠子。她慢慢抬起手，指尖碰到珠子表面。
刚一碰上，她整个人猛地一抖。
像是有东西刺进脑袋，她抱住头，跪倒在冰上，低哼了一声。
“小鲤！”阿渔想站起来，但龙珠还在震动，她只能靠在陈默肩上喘气。
陈默一手扶住阿渔，另一只手握紧斩虚剑，眼睛死死盯着小鲤。
小鲤开始发抖，额头冒汗。她咬着牙，呼吸很急，断断续续地说：“疼……好疼……”
她的眉心突然亮起一道银光。
一条淡淡的纹路从那里散开，像水波一样，慢慢变成一个清晰的龙形图案。这个标记和阿渔耳后的鳞片下的记号一模一样。
她忽然抬头，眼神从模糊变得清明。
“我不是侍女。”她的声音很小，但很坚定，“我是父王第九个女儿，敖汐。”
陈默瞳孔一缩。
阿渔也愣住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小鲤——不，敖汐——扶着棺材站了起来。腿还在抖，但她站得直。
“我一直被说灵脉不稳，不能练高深功法。但这不是真的。”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真正的原因是，我是‘情劫容器’。”
“什么叫容器？”陈默问。
敖汐看向阿渔：“你们觉得情劫是诅咒？它不是。它是钥匙。只有纯血龙女经历情劫后，才能打开八骨将之墓的封印。”
阿渔呼吸一停。
敖汐继续说：“父王知道邪尊想要龙宫血脉，也知道三姐躲不过这一劫。所以他把我送到冰宫，改了名字，抽掉记忆，让我替三姐承受这场劫难。”
“他们用禁术封了我的身份，让我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侍女。但现在……定情珠成型时，龙血共鸣，所有被封住的记忆都回来了。”
陈默低头看手中的珠子。里面的银光轻轻闪动，好像在回应什么。
“所以你早就知道这里有问题？”他问。
敖汐点头：“我知道冰宫有秘密，但记不清是什么。直到现在我才明白……真正的八骨将之墓，不在天上，也不在陆地。”
她转身，手指指向寒潭深处。
“它在下面。”
话音刚落，潭水突然翻滚起来。
原本平静的水面被人搅动一样，一圈圈波纹快速扩散。水底开始发光，一个巨大的影子缓缓升起。
那是一座倒过来的墓穴，通体黑色石头砌成，墓门朝下，悬在水中。门上刻着八具骨架，拿着不同的武器，姿势各不相同。中间那一具，手里握着一把断剑。
陈默手上的骨戒突然发烫。
他立刻认出来——那八具骨架就是八骨将的标志。而那把断剑，和他背上的斩虚剑匣一模一样。
“就是那里。”敖汐声音有些抖，“只有带着情劫之力的人，才能打开那扇门。可我没想到……钥匙已经出现了。”
她看看阿渔，又看看陈默：“你们用命换来的这颗珠子，就是开门的凭证。”
陈默还没反应过来，地面突然剧烈晃动。
咔嚓一声，一根冰柱从头顶断裂，砸在不远处的石台上，炸出一片冰渣。
“不对！”阿渔抓紧陈默的手臂，“冰宫要塌了！”
又是一声巨响，寒潭边的冰层开始裂开，裂缝迅速蔓延。水底的墓影一闪，接着沉入黑暗。
敖汐脸色发白：“封印反噬了……我说太多，体内的禁制正在崩溃。”
她踉跄一步，差点摔倒。
陈默立刻冲上前扶住她。刚碰到她肩膀，就感到一股冰冷的气息从她身体里冲出来。
“你撑住。”他说。
“来不及了……”敖汐抬头看着他们，眼里有了泪水，“快走。墓门不会开太久，错过这次，就再也进不去了。”
话没说完，她嗓子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身体软下去的瞬间，陈默一把将她抱起。
“阿渔！”他喊。
阿渔已经站起来，虽然脸色苍白，但她挡在两人前面，耳后的鳞鳍微微张开。
“我能感觉到，水底有一股力量在拉水。”她说，“不是自然现象，是机关启动了。”
头顶传来更大的响动。
整个冰顶都在晃，碎冰不停掉落。远处的门已经塌了一半，唯一的出口正被压住。
“不能再等了。”陈默咬牙，“我们下去。”
“你疯了吗？”阿渔回头看他，“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左腿冻伤，肋骨断了好几根，怎么下水？”
“我不去，谁去？”他看着她，“你保护敖汐，我来带路。”
“她叫敖汐。”阿渔低声提醒。
陈默顿了一下，看了怀里女孩一眼：“敖汐……我们带你回家。”
阿渔没再说话，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她的手很冷，但抓得很紧。
三人刚往寒潭边走了几步，脚下突然裂开。
地面出现一道深缝，热气混着黑雾从下面喷出来。陈默立刻横剑一撑，借力跳到另一块完好的冰面上。
还没站稳，身后传来巨响。
最后一根支撑屋顶的冰柱断了，整个天花板朝他们砸下来。
阿渔转身，龙尾扫出，把一块落下的大冰砸碎。但她也因此失去平衡，单膝跪地。
陈默一手抱着敖汐，一手拄着斩虚剑，站在原地。
他望着寒潭中心，那里的水已经黑得像墨，仿佛通向地底。
“走！”他低吼一声，冲向潭边。
阿渔紧跟在后。
就在他们踏上最后一块浮冰时，潭水猛然炸开。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下面袭来，冰面一块块碎裂。陈默脚下一滑，膝盖狠狠磕在冰棱上。
他没有松手，紧紧抱住敖汐。
阿渔扑上来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往后拉。
但那股吸力越来越强。
整座冰宫发出最后的响声，四周冰墙接连倒塌，寒潭边缘彻底崩塌。
陈默抬头看了一眼快要合拢的洞顶，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定情珠。
珠子还在发光。
他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只剩下了决心。
“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