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鲤听得入了神,连最喜欢的红烧肉都忘了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爹爹,京城里有没有比房子还大的糖人?有没有会飞的马?”
赵惊弦被女儿逗乐了。
“比房子大的糖人爹爹可没见过,不过京城的糖人花样可多了,什么样的都有。会飞的马也没有,但京城的马儿都养得膘肥体壮,跑起来又快又稳。等咱们到了京城,爹爹带小鲤去买糖人,好不好?”
“好!”小鲤心满意足,开心地夹起一块油亮的红烧肉,“啊呜”一口塞进嘴里,吃得两颊鼓鼓囊囊。
玉娘在一旁认真听着,不时细心地给身边的团团碗里添些软烂易嚼的菜。
她对赵惊弦描述的京城,同样充满了向往与期待。
小团团吃饭最是磨蹭,小勺子用得还不甚利索,吭哧吭哧地努力着。
等一家人都吃好了,他碗里还剩一小半。
大家也不催促,就围坐在桌旁,享受着饭后这难得的闲谈时光。
赵惊弦见大家吃得差不多了,便提起了正事:“娘,我今日置办了一辆马车。明日用过早食,我们就启程回木桃村。在村里住一晚,祭祖报喜后,便返回府城。回来后就着手收拾全部家当,与虞家同窗约好,一同启程上京。”
“好好好!”赵母一听,脸上的笑容绽开了花,连声应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衣锦还乡,是她此刻最大的期盼!
几人又简单商量了几句回村的细节。
隔壁孙家,虎子也在和家人说赵惊弦问他愿不愿意跟他们一道去京城的事。
“爹,娘,”虎子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明显的踌躇,“今日赵二哥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们一家去京城。”
他看着父母和妹妹骤然聚焦过来的目光,心提了起来。
“说是帮着驾马车,管吃管住,每月还给一两银子的工钱。你们……你们觉得我该不该去?”
这话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孙家人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孙父正端着碗喝汤,闻言动作一顿,碗沿停在唇边。
他放下碗,浑浊的眼睛瞬间亮起来。
坐在对面的孙母和囡囡,脸上则瞬间交织起惊喜与不舍。
孙父看着儿子:“虎子,你想去吗?”
虎子在家人的注视下,那份渴望终于压过了犹豫。
他用力点了点头:“……想!爹,我想去京城闯闯,见见世面。”
“好!”孙父也笑了,“想去就去!你还年轻,去学本事、长见识很好!家里头,你甭操心,有我呢!”
孙母听着丈夫的话,红了眼眶,却也点头:“你爹说得对,想去就跟着去。跟着赵家,我也放心。到了京城,要机灵,要勤快,别给赵家添麻烦。”
她的声音到最后带上了哽咽,却又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这时,囡囡也仰起了苍白却明显比过去精神了许多的小脸。
她那双因病显得格外大的眼睛,透着懂事和坚强:“哥,我身子好多啦!家里有我陪着爹娘,你放心去!等你在京城混出个名堂来,可别忘了接我去开开眼呀!”
看着家人眼中虽有万般不舍,却毫无保留地支持着自己的决定,虎子心头那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混杂着激动、感激与离愁的笑容,目光扫过母亲微红的眼眶和妹妹强装的笑脸,用力地、重重地点头:“爹,娘,囡囡,你们放心!我一定好好干!混出个人样来,将来接你们去京城玩!”
做好了决定,那份急切便再也按捺不住。
虎子霍然起身:“我这就去跟赵二哥回个准信儿!”
他走到隔壁赵家敲门。
正在洗碗的赵惊弦闻声,擦了擦手,快步走到院门前,取下门闩。
吱呀一声,门开了。
门外,站着神情激动、眼神坚定的虎子。
一见赵惊弦,虎子一步跨进大门,朗声道:“赵二哥!我跟爹娘商量好了!我随你们去京城!”
“好!你能和我们一起去京城,真是太好了!”赵惊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虎子为人忠厚可靠,力气又大,有他同去,到了京中家里也能多个照应,安稳不少。
玉娘,也温言笑道:“虎子,往后到了京城,咱们互相照应。你爹娘那边,等安顿好了,咱们常捎信回来,好叫他们安心!”
赵母更是喜上眉梢,爽朗的笑声格外响亮:“哎哟!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一旁的赵攸也笑得开心,为能多个玩伴同去京城而雀跃。
看着赵家人脸上真诚的笑容和全然接纳的态度,虎子心里暖烘烘的,不由得挠着后脑勺,嘿嘿地笑了起来。
入夜,赵攸牵着小鲤和团团回了东屋。
小鲤小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嘟囔着:“姑姑,我想和爹娘睡……我都好久好久没听爹讲故事了……”
团团也鹦鹉学舌般跟着喊:“想爹爹!想爹爹!”
赵攸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小鲤,团团,你们爹娘也好几个月没见面了,他们有好多悄悄话要说呢。今晚乖乖跟姑姑睡,明晚姑姑保证让你们去跟爹娘睡,好不好?”
她看着小鲤纠结地绞着手指,故意逗她,“小鲤是不是不喜欢姑姑了?姑姑好伤心啊。”
小鲤一听,立刻急了,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小鲤最喜欢姑姑了!”
赵攸做出伤心状:“那和姑姑睡,小鲤为什么这么不开心呢?”
小鲤努力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鲤喜欢和姑姑睡!”
团团见姐姐表态,也立刻奶声奶气地跟着喊:“团团也喜欢和姑姑睡!”
赵攸被两个孩子逗得心都化了,搂住他们笑道:“真乖!姑姑明天给你们糖吃!咱们早点睡觉!”
西屋。
玉娘与赵惊弦褪去外裳,仅着单薄里衣。
“这几人,家中收到的为你道贺的财物我都记下了……”
玉娘取出私录的账册,指尖点着纸页上工整清晰的墨字,正待细说。
话未出口,赵惊弦的手掌已先一步按上她肩头。
那温热透过夏日轻薄的衣料,熨帖着肌肤。
她疑惑抬眸:“怎么了?”
他另一只手伸来,抽走了她掌中的账册。
“家中进项,”他气息拂过耳畔,声音低沉,“你掌管便是,何须细说。”
话落,一股力道自身侧传来,玉娘身子一倾,便落进一个坚实滚烫的怀抱。
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她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