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惊弦却摇了摇头:“制作屏风还需挑选合适的木料打造框架,工序繁杂,太过耗时耗力。不必如此麻烦,待会儿我们直接去专卖屏风的铺子,挑一扇现成的素面屏风回去。以你的手艺,在上面绣些雅致的花鸟山水,也算是用心了。”
玉娘想了想,点头应允。
她虽擅绣工,却于木工一道毫无涉猎,自己勉强做出来的框架定然不及专门师傅做得精巧牢固。
买一扇素屏确实更好。
恰巧不远处便有一家专营屏风、座屏的店铺。
几人进店细细挑选比较,最终选定了一扇木质细腻、款式大方、比例匀称的素面屏风。
等出了铺子,阳光变得柔和而漫长。
约莫已是傍晚时分。
他们一路闲聊着走向停放马车的地方,补交了看管车辆的银钱后,一家人乘坐马车,返回图柳巷。
今日外出并未买菜,玉娘和赵攸商量着晚上简单做些手擀面条,用臊子作浇头。
几人将今日采购的布料、屏风等物仔细搬下车安置好,还未来得及歇息,东篱花坊派来的伙计便上门了。
赵惊弦和虎子将几盆花搬到了院子,原本只有一棵石榴树的院子顿时添了不少生气。
次日,赵惊弦用心绘就的山水图墨迹干透后,玉娘便开始着手绣制屏风。
每日里除了料理一家人的浆洗炊煮,便心无旁骛地沉浸于飞针走线之中。
所幸这些家务并非她一人承担,洗衣、裁剪衣裳有赵攸一同忙碌,灶台上的事亦有赵攸和虎子主动分担。
于玉娘而言,拈针引线并非苦役,反是乐事。
有时赵惊弦下值归家,一家人用过晚饭,洗漱停当后,玉娘还会在灯下描画衣裳花样。
起初,赵惊弦还劝她:“仔细伤了眼睛,这些活计白日再做也不迟。”
又道:“那屏风不必赶工,承平兄邀我们下月中旬过府做客,届时带去便是。”
可见她专注于做针线时,眉眼间流转着的光彩与活力,且她精气神确实甚好,他便也不再强硬阻拦,只特意去买回了灯油清亮、灯盏明亮的油灯,让她务必在亥时之前歇息。
玉娘本也不打算做到太晚,毕竟赵惊弦第二天还要早起,可不能影响了他。
这夜,玉娘收好用来画衣裳样式的纸笔,上榻。
赵惊弦拥着她缠绵温存。
事后,玉娘才发觉,他近来似乎不再备着鱼鳔,却又每每谨慎地弄在外面。
“你是想要孩子还是不想要?”她依在他怀中,抬眸望进他眼里,轻声问了出来。
赵惊弦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抚着她的肩膀说道:“小鲤和团团都还小,这两年,我们顺其自然便好。若怀上了便是喜事,我们欢欢喜喜地生下来。若没有,也不必着急。”
他低头看她,眼神清明而坦诚,“我有你,有他们,已然知足。”
玉娘已有两个孩子,对生孩子并无执念,只是世间男子多半渴求子嗣,而且小鲤和团团又都不在他名下。
此刻见他神情真挚,并无虚言,点头:“嗯,这样也好,过两年再说。”
*
日子过得平淡且温馨,转眼到了七月中旬。
这日,赵惊弦旬休,携家人到虞家做客。
赵家的马车刚到虞府门前,门房便急忙进去通传。
不多时,虞兴安快步迎出,朗声笑道:“宁绪兄!”
他一边与赵惊弦见礼,一边向赵母、玉娘等人一一问候,举止谦和、言辞周到。
赵母一向欣赏这般才俊,见他如此知礼,更是笑容满面。
赵惊弦说带了礼物给他。
虞兴安高兴着客气道:“来便来了,何必如此客气!”
转身招呼门房小心将物件抬入府中。
“天气热,伯娘你们快请进!”虞兴安招呼他们入府。
几人在正厅喝茶。
“上回赶路匆忙,这见面礼今日补上,望两位小侄女、小侄儿莫要嫌弃。”虞兴安朗声一笑,命丫鬟取来两个精巧的锦盒,分别递给小鲤和团团
玉娘目光扫过那锦盒的材质与做工,便知其中之物定然价值不菲,绝非寻常见面礼。
在此场合,她虽心下觉得过于贵重,却也不便多言。
赵惊弦自是明白虞兴安的脾性,并未推辞,只笑着对两个孩子道:“还不快谢谢虞叔叔?”
小鲤乖巧地接过,声音清脆:“谢谢虞叔叔!”
团团也学着姐姐的样子,奶声奶气地道谢。
几人又闲谈片刻,多是赵惊弦与虞兴安叙话。
玉娘主动含笑向虞兴安道:“虞公子,方才进来时,瞧见您府上园中花木繁盛,景致极佳,不知可否容带家人去观赏一二?”
赵母也笑着接口道:“正是呢!”
她们坐在这里也没什么事,还是让赵惊弦和虞兴安好好说话吧。
正合虞兴安心意,笑着应允。
他吩咐身旁丫鬟好生陪伴赵家女眷至园中赏景,细心侍候。
赵攸和小鲤、团团也跟着出了正厅。
另一边,虎子刚进府便自觉地没有进正厅,和相熟的小厮闲聊。
往日接送赵惊弦时,虎子就常碰见虞家的马车,知是赵惊弦好友的马车,便有心地停靠相近,套起了近乎,以后也方便打听消息。
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因此一得空,他便自然找了过去。
虞兴安也嘱咐过手下小厮,务必招待周到。
午宴时,因虞府并无女主人,虞兴安素来又不拘小节,视赵惊弦为至交,便未分设男女席面,众人同坐一桌。
席面精致,气氛渐渐热络。
赵母见虞兴安虽出身高贵却毫无架子,言谈间很是随和,便忍不住笑着问起:“虞公子,不知我家二郎在署衙里,一切可还好?”
虞兴安虽素性傲岸,但在好友长辈面前,自是收敛锋芒,表现得十分亲和。
他笑道:“伯母您就放心吧!宁绪兄才华出众,处事稳妥,不仅同僚敬服,上峰更是青眼有加。”
赵母听了笑得欣慰。
他说得兴起,又补充道:“不瞒您说,署衙里头好些家中有着待字闺中千金的老大人,都私下打听过宁绪兄,颇有结亲之意呢!后来得知他早已成家,都惋惜不已。”
虞兴安意在夸赞赵惊弦优秀出众。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