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无波澜,时光匆匆。
距离全婷玉的及笄礼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这段时间里,安陵容又度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时间。
每天去全府上课仍旧是她最重要的行程。
识字,练字,学习各项技艺的基础知识,顺带指点一下负责她那些新品的全府心腹管事,一些制作上的问题。
大抵是很清楚在全府上课这样的福利不会持续太长时间,所以安陵容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如饥似渴的节奏,去充分吸收课堂上能学到的知识。
明显一些的,如每一项功课,技巧。
不明显的,如秦夫人,全夫人,乃至全婷玉,厉常妍身上的值得借鉴,可以融合的地方。
安陵容十分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她的成长速度也是让身边任何人都能感受到的一日千里。
这样的努力和上进,着实十分感染人,以至于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秦夫人和全夫人对她的喜爱和欣赏也日渐深厚。
最直观的反应便是,秦夫人会相当中肯地告诉她,即便侧重学画,但其他技艺最少需要掌握些什么,方才能达到一定的欣赏水平,不至于白学一遭。
全夫人在知道全婷玉和安陵容几人的合作之后,不止没有反对全婷玉帮忙做那些保管财物,隐瞒安比槐的事。
反而帮着补充了许多她们没考虑进去的内容。
像是专人负责给安陵容记账,进出明细弄得清楚明了,可供安陵容随时查验。
像是参与制作的杂役分别负责一个步骤,不掌握所有配方,以防泄密。
正是因为有这两座大神在,安陵容才能心无旁骛地维持住她这一段时间的学业,事业两头并进的高效进步。
然而,这样的平静日子终究还是因为某些贪婪之人暂时打破了……
“容儿啊,最近咱们松阳县兴起的那个什么羊奶香胰子,为父看着甚是眼熟,好似之前在你这见过,不知道和你有没有关系?”
自从林秀容色恢复之后,安比槐时不时就会来她们东厢房这边,吃个晚饭,坐上一坐。
原本这一次,安陵容以为也会和往常一样,却不想竟然开启了她早有预料,但是又差点遗忘了的话题。
安陵容丝毫不慌,按照早已经想好的话术,故作思索,然后揣度着回答道。
“父亲应当知道的,容儿已经许久没好好逛街了,自是不知道咱们松阳县最近实兴些什么玩意儿。
不过听着倒确实是和我之前制作的有些相似,但那东西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香胰子的制作方法对很多大户人家来说都不是什么秘密,女儿家如果对这方面感兴趣的话,添些羊奶,香露进去,也属正常。”
安比槐默了默,也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她这个解释,反正顺着她的话,就话锋一转地说道。
“也是,不过这些小玩意最近着实卖得火热。
你看啊,你柳姨娘家的舅舅正好也开着一间脂粉铺。
要不,你把你平常制作的那些小玩意的配方给他,让咱们自家人也趁机挣上一笔。”
安陵容震惊地抬头看了一眼,正不紧不慢用着餐,风轻云淡,好似闲话家常一般的安比槐。
这震惊可是半点没掺假!
实在是她有想过安比槐发现这件事之后,怀疑她卖出配方,所以想要从她手里挖些银子。
却没想到安比槐是直接看出了其中的商机,想要挖走配方!
为什么说是安比槐而不是柳姨娘?
那是因为安陵容清楚地知道柳姨娘的弟弟,也就是他经常罔顾礼法,口口声声叫着的小舅子,所挣的很大一部分银钱都上交给了他。
所以,这就是柳姨娘得宠的奥秘之一。
而这利益,柳姨娘想要,可他安比槐更想要!
安陵容很快意识到自己刚才这个反应不对,不过她又迅速地想到了应对之法。
“父亲,您说笑了吧。容儿弄着玩的东西,怎么可能,能挣到银子呢?!”
安比槐淡淡地挑了挑眉,“能不能挣银子的事,不用容儿担心。
容儿只需要把方子给你舅舅,剩下的就交给他来操办就好。”
安陵容真的气笑了,不过还有一个人比她更生气。
“老爷说笑了,妾身是家中独女,容儿又何来的舅舅?
容儿做的小玩意,能卖银子也好,不能卖银子也罢,那都是容儿自己的东西。
如何能无偿赠予一个外人?!
银子拿不到也就算了,要是出了问题,怕不是还要拿我的容儿来顶罪!
老爷能想着帮小妾家的兄弟挣银子,却半点也不为我们的容儿着想,这是何道理?!”
林秀头一次生这么大的气,或许有不明真相的吃醋,但更多的是为自己和女儿感到寒心。
她显然已经考虑到了更阴暗的角度上。
作为商户女子,她亲眼见证了林家垮了之后,商场上的人心阴暗。
就好像她自己虽然已经用过了,知道女儿弄的东西没问题。
但是她却很难不担心,在那些被触犯了利益的商人的操作下,这些东西还能不能没问题。
银子可以被那柳姨娘的兄弟挣去,但是她的容儿却不能受到半点连累。
不然,那就是要了她的命!
这才是林秀真正愤怒的原因。
“诶,夫人,你误会了,你听为夫解释……容儿的方子既是无偿给出去的,那么出了问题,肯定不能怪罪到容儿身上,一力由小……柳小子自己承担。”
“你说得轻巧,到时那柳姨娘一吹枕边风,你怕是哪还分得清亲疏远近?!他能不能挣钱与我们何干,我只想带着容儿过些平静的日子。”
“夫人……”
“老爷不用多言,我绝不可能让我的容儿冒一点儿风险!您如今已经并非商户,还是注意着些影响为好。”
……
这场争吵最终以安府的男女主人不欢而散而告终。
甚至可以说,还是一片爱女之心的林秀占了上风。
东厢的众人都很高兴,为夫人的胜利,也为夫人的改变。
这其中,安陵容尤甚。
她欣喜于母亲终于在安比槐面前强势了一回,而且还是为了她。
更欣喜于,她以为要和安比槐撕破脸,才能解决的事,就这么戏剧性的,让娘亲以另外一个角度给化解了。
至于林秀担心的“出事”,安陵容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全府从来就不简单,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没人敢耍手段到他们家身上。
这也是她筹备一年,选定全婷玉合作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就算安比槐以后知道那些东西是全婷玉的铺子售出的,可能和她有关。
她也不担心安比槐发难。
毕竟,以她和全婷玉的关系,说是一起做着玩的,一点问题没有。
要是这样也要索要报酬。
那全婷玉经常送的衣裳,首饰,或是画笔,颜料,用具之类的,就是最好的说头。
安陵容有的是话来堵他。
总之,安陵容虽又经历了一场令人不悦的作妖,但此时却是神清气爽。
因为她知道,她自己在朝好的方向进步的同时,她最在意的娘亲,也终于为了她,迈出了很重要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