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湖水仿佛凝固了,时间在每一秒沉重的心跳中流逝。人鱼村落中央,那几根绑着“珍宝”的石柱如同冰冷的墓碑,矗立在昏暗的水底。守卫在前的雄性人鱼们,手持粗糙的石矛,黄色的眼睛在幽暗的水中闪烁着捕食者般的光芒,他们的歌声不再是诱惑,而是充满原始力量的战吼,震荡着水流,也冲击着三位闯入者的神经。
“还有十八分钟!”埃莉诺飞快地瞥了一眼手腕上那个用魔法维持、散发着微光的水下计时器,声音透过泡头咒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焦急。她的目光死死锁在弟弟那张苍白、紧闭双眼的小脸上。
塞德里克的情况更糟,他看着被绑在最高石柱上的秋·张,那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睛此刻紧闭,长发海草般飘散,让他心如刀绞。他握着魔杖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埃利奥特强迫自己冷静,他的目光快速扫过现场。人鱼数量超过三十,而且看起来都是部落中最强壮的战士。硬闯成功率极低,还会激怒整个鱼人部落,后果不堪设想。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斯卡曼德家与各种魔法生物打交道的经验在此刻化为一种本能的直觉。
“不能强攻!”埃利奥特的声音通过气泡传出,带着水流的扭曲感,但语气异常坚决,“人鱼只是在守卫,他们没有主动攻击!这更像是……考验的一部分!”
“那怎么办?难道跟他们讲道理吗?”埃莉诺急道,魔杖对准最近的一条人鱼,随时准备发射咒语。
“或许……真的可以‘讲道理’。”埃利奥特的目光投向那条戴着鲨鱼齿项链、显然是首领的高大人鱼,“但需要有人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创造机会!”
计划在电光火石间形成。埃利奥特语速极快:“塞德里克,埃莉诺,我去引开大部分守卫。他们的目标是阻止我们接近石柱。一旦守卫被引开,你们立刻冲过去,用切割咒救下秋和你们的弟弟,然后头也别回地往上游!时间不多了!”
“那你呢?!”塞德里克和埃莉诺几乎同时问道。
“我留下来断后,确保你们安全离开,然后……”埃利奥特的目光越过凶悍的人鱼守卫,落在卢娜平静的脸上,心中一定,“我会想办法救卢娜,还有其他人。”他说的“其他人”,显然包括了旁边石柱上那些不属于霍格沃茨队伍的“宝贝”。
这个计划近乎疯狂。意味着埃利奥特要以一人之力,面对可能被激怒的整个人鱼守卫,还要在最后关头完成几乎不可能的多重救援。
塞德里克瞬间明白了埃利奥特的意图,他想反对,但看着埃利奥特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以及头顶那根石柱上等待救援的秋张,他将劝阻的话咽了回去。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一切尽在不言中。“小心!”
埃莉诺咬紧下唇,她知道这是目前唯一可能成功的办法。她看了埃利奥特一眼,那眼神复杂,充满了感激、担忧和决然。“活着上来,斯卡曼德。”她哑声说。
没有时间犹豫了!
埃利奥特深吸一口气泡内带着魔咒味道的空气,猛地挥动魔杖!他不是攻击人鱼,而是射向人鱼群侧面不远处一块巨大的、覆盖着苔藓的岩石!
“Reducto!(粉身碎骨)”
咒语在水下威力受限,但依然成功地将那块岩石炸得碎屑纷飞,沉闷的爆炸声和搅起的泥沙瞬间吸引了所有人鱼的注意力!几条人鱼发出无声的怒吼,转向爆炸的方向。
就是现在!
塞德里克和埃莉诺如同两支离弦之箭,趁着人鱼守卫注意力被分散的刹那,从另一侧猛地冲向石柱!他们变形后带蹼的手脚提供了强大的爆发力,身影在水流中划过两道白线。
“diffindo!(四分五裂)”
塞德里克的切割咒精准地切断了捆绑秋·张的粗糙水草绳索。他一把揽住昏迷的秋,毫不犹豫地转身,双腿用力一蹬,朝着水面的方向奋力游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埃莉诺也救下了她的弟弟。她抱住那个红发男孩,深深看了埃利奥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坚持住”,然后紧随塞德里克之后,向上疾冲。
人鱼首领发出一种尖锐的、仿佛海豚音波般的嘶鸣,一部分守卫立刻反应过来,愤怒地摆动强壮的尾巴,手持石矛追向塞德里克和埃莉诺!但两人启动在先,且一心向上,速度极快,瞬间就拉开了一段距离。
而更多的怒火,则转向了始作俑者——埃利奥特!
近二十条强壮的人鱼,包括那条首领,将他团团围住。他们黄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被挑衅的愤怒,石矛锋利的尖端对准了他,歌声变得尖锐刺耳,带着强烈的攻击性。水流因他们的游动而变得混乱。
埃利奥特紧握魔杖,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但他强迫自己镇定。他没有主动攻击,而是维持着防御姿势,缓缓移动,确保自己始终面对最多的敌人,同时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卢娜和其他石柱上的情况。
“我没有恶意!”埃利奥特尝试用魔力放大自己的意念,试图传递和平的信息,就像之前对马型水怪做的那样,“我们只是来带回我们的人!不会伤害你们!”
但人鱼的愤怒似乎难以平息。一条急躁的年轻雄性人鱼猛地投掷出手中的石矛!石矛带着水流的呼啸,直刺埃利奥特的面门!
“protego!(盔甲护身)”
一道半透明的屏障瞬间出现在埃利奥特身前,石矛撞在上面,被弹开,但屏障也剧烈闪烁了一下。水下施展铁甲咒效果大打折扣!
这一击如同信号,更多的人鱼开始发动攻击!他们利用速度优势,从不同方向冲刺,用石矛刺击,或者用强有力的尾巴扫出足以击碎骨骼的水流!
埃利奥特陷入了苦战。他灵活地闪避,同时不断发射障碍咒和昏迷咒。
“Impedimenta!(障碍重重)”
“Stupefy!(昏昏倒地)”
咒语的红光、蓝光在水中穿梭,击退着靠近的人鱼。但人鱼在水下太过灵活,而且皮肤滑腻,对魔咒有一定的抗性。埃利奥特需要耗费比平时多几倍的魔力才能暂时阻止他们。更要命的是,他必须维持泡头咒和手脚的变形,这也在持续消耗着他的精力。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计时器显示,只剩下不到十分钟了!
塞德里克和埃莉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昏暗的上层水域,追赶他们的人鱼似乎也没有深追,而是陆续返回,加入了围攻埃利奥特的队伍。他的压力倍增。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从村落的另一个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魔法波动和混乱!紧接着,是几声压抑的、属于人类的痛哼,以及人鱼发出的、充满痛苦和暴怒的尖锐嘶鸣!
埃利奥特百忙中瞥了一眼,心头一沉。是克鲁姆带领的德姆斯特朗队!他们终于抵达了,但方式却极其粗暴!
克鲁姆本人似乎使用了某种强效的、临时性的鳃囊草或类似魔药,脖子两侧有着明显的鳃裂,游动速度极快。而他的两名队友,则采用了截然不同的方式——他们周身环绕着一种暗红色的、不祥的光芒,仿佛一层薄薄的血雾,将湖水排斥在外,形成了一种类似“避水”的效果。但他们施展的魔法充满了攻击性!
“confringo!(霹雳爆炸)”
“Sectumsempra!(利刃出鞘)”
爆炸咒在水中激起可怕的冲击波,不仅炸伤了靠近的人鱼,甚至波及了村落边缘的石屋!而那道无形的利刃咒语,更是残忍地切穿了一条人鱼的手臂,墨绿色的血液瞬间染红了周围的水域!
这种无差别的、充满黑魔法气息的攻击,彻底激怒了整个人鱼部落!
如果说埃利奥特之前的行为只是挑衅,那么克鲁姆队伍的行为就是赤裸裸的入侵和屠杀!原本围攻埃利奥特的一部分人鱼,立刻调转方向,发出震耳欲聋的集体战吼,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向德姆斯特朗队!甚至连那位一直冷静观察的首领,也发出了全面进攻的咆哮,亲自带领最精锐的战士冲了过去!
埃利奥特这边的压力骤然减轻,但他没有丝毫喜悦。他看到克鲁姆在混乱中,凭借其魁地奇球星的反应和速度,强行冲破了外围阻碍,用切割咒救下了他的舞伴——那位德姆斯特朗女生,然后头也不回地、几乎是狼狈地向上逃窜,完全不顾他陷入重围的队友。
而他的那两名队友,则在暴怒的人鱼围攻下,很快就被无数的石矛指住了要害,被粗壮的水草绳索捆绑了起来,失去了反抗能力。他们周身的暗红色光芒迅速消散,泡头咒也濒临破裂,看起来奄奄一息。
人鱼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了。他们不再区分目标,任何非人鱼的存在都成了敌人。几条人鱼开始向埃利奥特投掷更多的石矛,还有一些试图去加固石柱上的绳索。
时间,只剩下最后五分钟!
埃利奥特知道,不能再等了!塞德里克和埃莉诺应该已经安全,克鲁姆也带着他的人逃离,但他的队友和剩下的“宝贝”们还在这里!尤其是卢娜!
他看了一眼计时器,又看向卢娜。卢娜依旧安静地待在石柱上,银灰色的眼睛望着他,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切的、仿佛洞悉一切的平静。那目光像一道暖流,注入埃利奥特几乎力竭的身体。
他必须行动!必须救她,救下所有还留在这里的人!
但如何突破这剩余的人鱼守卫?如何一次性带走这么多人?
埃利奥特的目光扫过那些愤怒的人鱼,扫过被绑在石柱上、包括加布丽在内的其他“宝贝”,最后落在地上那些被克鲁姆队友炸碎或砍断的、巨大而坚韧的水草和藤蔓上。
一个极其冒险、近乎异想天开的计划在他脑海中成型。
他需要利用现场的一切!需要速度,需要力量,更需要……一点点运气。
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所剩不多的魔力疯狂地调动起来。成败,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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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