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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华夏腹地,巍峨连绵的神农架深处,藏匿着一处名为天风台的天地奇观。这里,仿佛是大自然精心雕琢后遗落人间的盆景,又似上古仙人挥毫泼墨留下的惊世画作。

此地终年云雾缭绕,变幻莫测。每逢雨后初霁,山间水汽最为丰沛,往往会出现更为壮观的景象——云瀑。若有幸置身其间,周身被流动的云雾包裹,湿冷的雾气拂过面颊,视线所及不过咫尺,耳畔只有云流奔涌的低沉轰鸣,仿佛脱离了尘世引力,飘飘然羽化登仙,物我两忘。

然而,此刻,一阵极不合时宜、充满了世俗狂喜的放肆大笑,骤然撕裂了山间亘古的空灵与静谧。

“哈哈哈……终于!终于逃出那个老古董的魔掌了!十年!整整十年啊!花花世界,灯红酒绿,软玉温香,我赵杰来了!哈哈哈哈!”

山道之上,一个身影正以近乎癫狂的速度向下疾驰。青年约莫二十出头,身形矫健挺拔,一身粗布短打却掩不住勃勃英气。他生得剑眉星目,鼻梁挺直,本该是副正气凛然的好相貌,偏偏嘴角噙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痞笑。

他背上只挎着一个简陋得近乎寒酸的行囊,里面似乎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几本硬邦邦的书册。这个自称赵杰的年轻人,正沉浸在一种近乎虚脱又极度亢奋的重获自由的狂喜之中,仿佛要将积压了十年的憋闷一口气吼出来。

八岁那年,夕阳西下,寻常的放学路上。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满补丁道袍,头发胡子乱糟糟如同鸟窝,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古怪老头,毫无征兆地拦住了小小的他。老头围着他转了三圈,上下左右地打量,浑浊的老眼越瞪越大,最后竟放射出饿狼发现肥羊般的绿光。

“啧啧啧,根骨天成,灵光内蕴!小娃娃,好苗子!跟爷爷学本事去?保管你将来吃香的喝辣的,受用无穷!”当年那声带着浓重口音、充满了诱哄意味的询问,至今仍如魔音灌耳。年幼的赵杰本能地感到危险,刚想摇头拒绝,后颈猛地一痛,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已身处这神农顶深处不知名的幽谷。四周是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鸟鸣兽吼不绝于耳,只有一座破旧得仿佛随时会被山风吹垮的茅屋,以及一个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东西的、摇摇欲坠的木棚。

最初几个月,他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逃跑方法:装病、挖地道、利用采药的机会溜走、甚至故意招惹猛兽想引开老头注意力……每一次,无论他自以为计划多么周密,跑出去多远,最终都会被那老家伙像拎小鸡仔一样,揪着后衣领子提溜回来,然后少不了一顿“竹笋炒肉”。老头下手极有分寸,既让他痛得龇牙咧嘴刻骨铭心,又绝不会伤筋动骨。

渐渐地,小赵杰发现,这个自称“师父”的老头,虽然手段粗暴不讲理,除了强迫他洗衣做饭、劈柴挑水、打扫那间永远也扫不干净的破屋子外,倒也没其他虐待。甚至,当老头心情好时,也会丢给他一些泛黄发脆、散发着霉味的旧书打发时间。

起初他不以为然,后来有一次偶然翻开一本讲经络穴位的图册,越看越心惊——这书里记载的东西,精妙深奥,远超他曾在书店翻过的任何一本医书!再后来,他偷偷溜进老头口中严禁靠近的“藏书阁”——其实就是一个更大些、更结实些、同样堆满了乱七八糟东西的木棚——里面的景象让他彻底傻了眼。那些随意堆放在破木架子上、落满灰尘的竹简、帛书、羊皮卷、线装书……《神农本草经》残篇、《青囊经》孤本、《奇门遁甲秘要》、《墨家机关术初解》……随便拿出一本放到外面的世界,都足以引起医学界、玄学界甚至考古界的轩然大波,价值连城!那一刻,他才懵懵懂懂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撞上了某种难以想象的“机缘”。

十年光阴,弹指一瞬。当初那个懵懂惊恐的小娃娃,已在这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里,长成了身姿挺拔、眼神深邃的翩翩少年。每日的生活枯燥而规律:天不亮就被老头用竹棍敲醒,负重攀爬悬崖峭壁,美其名曰“打熬筋骨”;上午劈柴挑水,伺候老头洗漱吃喝;下午被逼着盘坐在一块光滑的巨石上,修炼那部名为《皇帝内经》的古怪功法——注意,此《皇帝内经》非彼流传于世的医书,而是一部玄之又玄的导引炼气之术。

据老头唾沫横飞地吹嘘,此乃上古轩辕黄帝御女三千乘龙飞升之前所创的筑基神功,直指长生大道!练至第五层后,体内纯阳之气过盛,必须寻得合适的“鼎炉”进行“阴阳调和”方能继续精进,否则有爆体之危。

藏书阁里那些《迷魂香配制要诀》、《闺阁秘戏图考》、《房中术三十六式详解》、《观女相秘法》之类的“典籍”,更是坐实了老家伙“采花圣手”、“风流老贼”的身份。赵杰对此嗤之以鼻,但少年的好奇心总是难以抑制。最让他心灵受到巨大冲击的,是某日整理一堆破烂时,偶然翻到的一本用不知名兽皮鞣制而成的厚厚册子。

泛黄粗糙的纸页间,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从抗战时期到新世纪前夕,整整一百位女子的姓名、年龄、籍贯、体貌特征、性情爱好,甚至还有与其相遇、相知(或相骗?)的简要过程和……“品鉴”心得!那字迹时而狂放,时而娟秀,仿佛记录着主人不同的心境。册子扉页,是八个龙飞凤舞、力透纸背的狂草大字:“百年风流,不负韶华”!落款处,赫然是四个朱砂写就、带着几分邪魅狷狂意味的字——“玉面郎君”!

“呸!老不羞!为老不尊!”赵杰当时看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嘴里狠狠骂着,将那册子像烫手山芋般丢回角落。但对异性世界的好奇与向往,却如同被投入火星的干柴,瞬间被点燃了。

此后的日子,他嘴上依旧对老头那些“下流”藏书嗤之以鼻,身体却很诚实。借着打扫整理的机会,他把藏书阁里那套分门别类、图文并茂的《群芳谱》(分“体态篇”、“风情篇”、“技艺篇”……)背得滚瓜烂熟,烂熟于心,甚至能在脑子里清晰地复刻出那些细腻的工笔仕女图和露骨的“秘戏图”。十八岁这年,当他终于将《皇帝内经》突破到第五层,体内那股灼热的纯阳之气如同奔腾的野马,躁动得他寝食难安时,一直对他吹胡子瞪眼、动辄打骂的老头,却罕见地沉默了下来。

几天后,老头背对着他,望着远山云海,摆出一副历经沧桑、伤春悲秋的萧索模样,长叹一声:“唉……雏鸟终要离巢,猛虎终要归山。小子,你的‘气’已成,再留在这深山老林,怕是要憋出毛病来……是时候下山去‘祸害’……咳咳咳,是时候下山去历练红尘,寻找你的‘道’了。记住,莫要堕了为师‘玉面郎君’的名头……当然,用你自己的名头更好,省得给老子惹麻烦!”

那一刻,赵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由!他梦寐以求的自由!巨大的喜悦瞬间冲垮了理智,他甚至没注意到老头最后那句嘀咕,更没去细想老头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复杂光芒——有欣慰,有担忧,还有一丝……恶作剧般的戏谑?

此刻,站在天风台最险峻的悬崖边,劲烈的山风鼓荡着他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袍,猎猎作响,仿佛随时要将他托举而起,乘风飞去。脚下是翻腾不息、浩瀚无边的云海,阳光穿透云层缝隙,洒下道道神圣的金色光柱。他张开双臂,拥抱这壮阔天地,胸中豪情万丈,仿佛整个世界都匍匐在脚下。十年压抑,一朝释放,他只想对着这苍茫云海,对着那禁锢了他十年的深山,发出最狂野的宣告!

“哈哈哈!老家伙!等着瞧吧!你那什么破百年风流记录,小爷我分分钟就给你破了!什么‘玉面郎君’,以后江湖上只会有我‘浪里小白龙’赵杰的传说!美酒!佳人!我来了……呃?!”

豪言壮语还未说完,异变陡生!

万里无云的晴空之上,毫无征兆地,一道刺目欲盲的紫色闪电,如同撕裂天幕的巨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无比地朝着悬崖边那个正做着“拥抱世界”姿势的身影当头劈下!那闪电来得如此诡异,如此突兀,仿佛冥冥中有某种意志锁定了这个刚刚“出笼”的灵魂。

“我靠!贼老天!我还没尝过姑娘的……唔!”这是赵杰意识被狂暴的雷霆之力彻底撕碎、湮灭前,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充满了巨大遗憾和不甘的念头。

轰隆——!

震耳欲聋的雷鸣姗姗来迟,在群山万壑间久久回荡。刺目的紫光消散后,悬崖边已空无一人,只余几片被烧得焦黑、边缘卷曲的粗布衣角,在爆炸激起的紊乱气流中打着旋儿。

楼兰大陆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大陆,至少这个大陆上的人是这样认为了,大陆上分布着三个大的帝国,分别是天风帝国、欧非特帝国、美拉帝国,但三大帝国却被大陆上称为三大禁地的撒拉沙漠、黑暗森林和死亡沼泽给分别隔开,很少有人能穿过这三大禁地到达其他的帝国,当然除了这三大帝国外还有一些小的国家和岛国,只是这些国家都是依附着三大帝国而已

天风帝国,江南自治州首府——临江城。

时值初夏,王府后花园内百花争艳,蜂蝶翩跹,一派富贵雍容的景象。然而,王府深处,一处守卫森严、环境清幽的寝居院落外,气氛却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回廊下,一位身着紫色蟠龙锦袍、腰束玉带、面容威严中带着明显焦虑的中年男子,正背着手,紧锁着眉头,来来回回地踱步。他便是这江南自治州的最高统治者——南王赵建明,当今天风帝国皇帝赵建兴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赵建明与兄长感情之深厚,在帝国高层无人不知。当年皇帝赵建兴登基之初,朝局未稳,正是这位勇武过人的弟弟,亲率精锐禁军,以雷霆手段平定了数场危及皇权的叛乱,为兄长坐稳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皇帝感念其功勋与手足之情,不仅封他为世袭罔替的亲王,更将帝国最为膏腴之地、素有“鱼米之乡”、“天下粮仓”美誉的江南行省,划为他的封地,并赐予高度自治之权,赋税自留,军政自理,只需定期朝贡并遵循帝国大律即可。可以说,南王赵建明,是帝国之中除皇帝外,权势最为煊赫的人物。

然而,这位权倾一方、跺跺脚江南都要抖三抖的王爷,内心深处却藏着一个难以启齿的巨大遗憾——他年近三十,位极人臣,富可敌国,却膝下无子!后继无人,这几乎成了他心头最大的一块心病。

十八岁那年,他迎娶了江北行省总督杨辉的掌上明珠杨巧儿。杨巧儿不仅出身显赫,更生得花容月貌,性情温婉贤淑,知书达理。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恩爱异常,羡煞旁人。可令人扼腕的是,成婚十多年来,无论赵建明遍请名医,还是杨巧儿虔诚拜佛,她的肚子始终不见动静。

巨大的压力让杨巧儿日渐憔悴,她多次含泪主动劝赵建明纳妾延续香火,甚至亲自为他物色人选。但赵建明对妻子情深义重,更心疼她因无子而承受的煎熬,每次都断然拒绝:“巧儿,本王此生有你足矣。子嗣之事,强求不得,皆是天意。若天意如此,本王认了!断不会因此委屈了你!”这份深情,在皇家宗室之中,堪称异数。

直到今年年初,久旱逢甘霖!一个令整个南王府上下震动、继而狂喜的消息传来——王妃杨巧儿,终于有孕了!

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王府内外,一片欢腾!赵建明得知后,激动得三日未眠,恨不得将世间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远在江北行省的岳父岳母,更是欣喜若狂,老泪纵横,不顾年迈体衰,带着最精干的仆妇和最珍贵的补品,日夜兼程赶来临江城,亲自坐镇照料宝贝女儿。

整个南王府如临大敌,进入最高警戒状态。赵建明调集了王府最精锐的二十余名武功高强的女侍卫,由心腹女官统领,寸步不离地守护在王妃寝居四周,饮食、汤药必经层层检验,连一只陌生的飞鸟都休想靠近王妃居住的“怡然居”百步之内。府内所有尖锐棱角都被包裹起来,地面铺上厚厚的绒毯,生怕王妃有半点闪失。

而此刻,怡然居内殿,那一声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痛苦的女子惨呼,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着赵建明的神经。他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威严,此刻只剩下一个普通丈夫对妻子安危的揪心与恐惧。每一次痛呼传来,他的心都跟着猛地一缩。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息都如同一年般漫长。

突然——

“啊——!!!”一声用尽全力、撕心裂肺的凄厉痛呼,仿佛耗尽了生命所有的气力,穿透厚重的殿门,狠狠砸在赵建明的心上!

紧接着,一声清亮、充满生命力的婴儿啼哭,如同天籁之音,骤然响起,瞬间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痛苦氛围,响彻了整个怡然居,甚至传遍了王府寂静的夜空!

“生了!王妃生了!” “是个小世子!母子平安!” 殿内殿外,压抑许久的欢呼声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

黑暗……无边无际、粘稠沉重的黑暗包裹着一切。

混沌……意识如同沉溺在冰冷粘稠的泥沼深处,无法思考,无法感知,只有一片虚无的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极其微弱的光感,如同投入深海的萤火,在意识深处艰难地亮起。

“我……死了吗?” 一个模糊的念头如同水泡般缓缓浮起,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沉的疲惫。“被雷劈了……那么粗的紫色闪电……肯定死透了……可惜啊,还没来得及……”

然而,这丝意识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或者说,他感觉到自己被一种强大而温暖的力量紧密地包裹着、束缚着,无法动弹分毫!别说翻身打滚,连动动手指、眨眨眼睛都做不到!更诡异的是,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很小?非常小?

“怎么回事?这感觉……太奇怪了!不像是魂魄离体,也不像传说中的地狱……” 赵杰的意识在混沌中挣扎,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徒劳无功。他只能被动地感受着周围的环境:温暖、湿润、带着一种奇异的律动和脉动,还有……水流的声音?似乎还能听到外面隐约传来的、被某种屏障过滤后显得沉闷模糊的人声?

就在这时,一股无法抗拒的强大力量,如同潮汐般猛然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将他小小的身体推向一个更加狭窄、更加窒息的通道!剧烈的疼痛、强烈的窒息感、难以想象的压迫感……如同汹涌的海啸,瞬间将他微弱的意识淹没!

“呃啊——!” 他在意识深处无声地惨嚎。这痛苦远超他前世修炼《皇帝内经》时引气冲关的痛苦!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要被碾碎,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出来!就在他以为自己这缕残魂就要彻底消散于这诡异的挤压之中时——

“哇——!!!”

一声嘹亮、充满了委屈、愤怒和宣告降临意味的啼哭,不受控制地从他口中爆发出来!

伴随着这声啼哭,新鲜的、带着清冽花香的空气猛地涌入他的肺部!强烈的光线刺入他努力想要睁开的眼帘!束缚感骤然消失!

他……出来了?

他……在哭?

赵杰的意识瞬间懵了。他下意识地停止了那不受控制的啼哭,努力地、一点点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巨大无比、带着惊喜笑容的少女脸庞。她梳着双丫髻,穿着淡绿色的侍女服,眼睛瞪得溜圆,正小心翼翼地用柔软的襁褓包裹着他。

“妖……妖怪?!” 赵杰的意识里瞬间警铃大作,前世被那古怪老头“拐带”的阴影涌上心头,下意识就想开口喝问。然而,脱口而出的,却依旧是那软糯无力、带着哭腔的婴儿啼哭:“呜……哇……”

他彻底愣住了。

他艰难地、带着无比的惊愕和难以置信,微微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天!那是什么?两只白白胖胖、如同藕节般的小短胳膊?两只同样肉乎乎、胡乱蹬踹的小短腿?还有那……小得可怜的手掌?他甚至无法控制它们做出一个完整的抓握动作!

他转动着还不太灵活的脖子,努力环顾四周——雕梁画栋、古色古香的房间,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血腥气;身着统一服饰、脸上带着欣喜笑容的侍女们;还有那张宽大奢华的紫檀木雕花拔步床上,斜倚着一位面色苍白、大汗淋漓、却难掩其绝代风华、眉宇间带着极度疲惫与满足的美丽少妇……

所有的感官信息如同洪流般涌入他那颗刚刚“重启”的大脑,与前世二十年的记忆碎片猛烈碰撞、融合。

“我……重生了?!” 这个荒谬绝伦却又无比真实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意识的混沌。没有太多的震惊和抗拒,前世本就无亲无故,唯一的羁绊就是那个亦师亦“拐”、亦正亦邪的老头子。此刻,感受到身体深处传来的、与这具小小身躯血脉相连的奇异悸动,感受到周围人那毫不作伪的、发自内心的巨大喜悦,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点茫然又有点新奇的情绪,悄然滋生。

“也好……新的开始。” 他在意识深处,轻轻地对自己说。既然老天爷(或者那道该死的紫电)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管它是什么世界,先活下去再说!

“翠儿,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 床榻上,那绝美的少妇——南王妃杨巧儿,用极度虚弱却带着无限温柔与渴望的声音说道。

抱着赵杰的绿衣侍女翠儿,立刻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将他轻轻递到王妃的枕边,声音里满是欢喜:“夫人,您快看!小少爷的眼睛好亮啊!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刚才哭得可响亮了,中气十足呢!”

杨巧儿侧过身,尽管身体极度虚弱,动作却充满了力量。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无比轻柔地抚摸着婴儿柔嫩得不可思议的小脸蛋。当她的目光落在婴儿那双乌溜溜、清澈见底、正带着浓浓好奇和审视(虽然别人看来只是懵懂)打量着自己的眼睛时,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悸动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疲惫与痛楚,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

“我的孩子……娘的心肝……” 杨巧儿的声音哽咽了,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满足和虔诚。这位新的母亲,比他想象中更美,更温柔,那眼神中的爱意,不掺杂一丝杂质。前世从未体验过的、属于“母亲”的温暖,第一次如此真实地包裹了他,让他那颗习惯了玩世不恭和戒备的心,悄然融化了一角。

就在这时,紧闭的殿门被“砰”地一声猛地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一阵风,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进来,无视满屋的侍女,三步并作两步,直扑床榻之前!

“巧儿!巧儿!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来人正是南王赵建明。他平日里威严沉静的面容此刻写满了不加掩饰的焦急和担忧,额发微乱,呼吸急促,眼中只有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妻子。

杨巧儿看到丈夫,努力地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那笑容在苍白的脸上绽放,如同风雨后初绽的白莲,美得惊心动魄,也脆弱得让人心疼。“王爷……我没事……真的没事……” 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巨大的幸福和力量,“我终于……终于……为你生下了一个儿子……” 说着,她的目光再次温柔地落在枕边的婴儿身上,仿佛拥有了他,便拥有了整个世界。

周围的侍女们见状,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无需吩咐,便悄然无声地、恭敬地鱼贯退出了寝殿,轻轻带上了殿门,将空间留给这劫后重逢的一家三口。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婴儿细微的呼吸声。

赵建明这才将目光从妻子脸上移开,落到那个小小的襁褓上。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平复那几乎跳出胸腔的心脏,然后缓缓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紧紧地、却又不失温柔地握住了妻子冰凉的手,动情地说道:“巧儿……辛苦你了!本王……本王……” 堂堂南王,战场上杀伐决断的统帅,此刻竟有些语无伦次,眼眶微微发红,“本王此生,绝不负你!”

杨巧儿感受着丈夫手掌传来的力量和温度,听着那发自肺腑的誓言,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眼中泪光更甚,却是幸福的泪光。她轻轻回握丈夫的手,柔声道:“能为你生下孩子,看着我们的血脉延续,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王爷,我不辛苦,真的……只有欢喜。”

小小的婴儿赵杰,被这浓得化不开的温情包围着,意识却有点发懵。

(喂喂喂!两位!这里还有个活物呢!你们是不是忘了这儿还有个刚刚经历了生死时速、一脸懵逼的婴儿了?这浓情蜜意撒狗粮的戏码是不是上演得有点早?好歹先关注一下我这个主角啊!)

强烈的存在感缺失,让赵杰决定要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他憋足了劲,努力调动这具新身体的控制权——

“哇——!!!” 一声响亮、带着十足委屈和抗议意味的啼哭,瞬间打破了寝殿内温馨的氛围。

杨巧儿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低头一看,只见儿子小脸憋得通红,小嘴委屈地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里似乎还蒙上了一层水汽(其实是生理性的泪花),顿时心疼不已。

“哦哦,乖宝贝不哭不哭,是不是饿了?娘在这里……” 她以为儿子是饿了,也顾不上王爷还在旁边看着,一边柔声安抚着,一边有些羞涩却又无比自然地解开了寝衣的襟口,将那散发着温暖奶香的身体贴近自己,试图将婴儿的小嘴凑近。

赵杰:“!!!”

(等等!这发展是不是有点太快太直接了?!虽然理论上知道这是婴儿的“本能需求”,但心理上……老子灵魂可是个二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啊!这……这……这多不好意思!)

然而,身体的本能反应远远超越了灵魂的矜持和挣扎。他几乎是本能地、贪婪地含住,然后用力地、大口大口地吮吸起来!香甜的乳汁涌入喉咙,带来难以言喻的满足感。更让他灵魂尴尬万分的是,两只不受控制的小胖手,还非常“自然”地、一左一右地搭在了……另一侧的柔软之上,仿佛在宣告所有权,又像是在寻求更多的安全感。

这“得寸进尺”的举动,清晰地落入了旁边赵建明的眼中。

赵建明:“……” (?_?)

(这小子……动作还挺熟练?这无师自通的架势……怎么感觉有点……欠揍?)

杨巧儿也察觉到了丈夫那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带着点无语又有点好笑的目光,以及儿子那“不安分”的小手,脸颊顿时飞起两朵红云,如同抹上了最艳丽的胭脂。她嗔怪地瞪了丈夫一眼,声音又娇又糯:“看什么呢!还不快想想给我们的儿子起个什么名字!”

这一眼的风情,让见惯了王妃端庄模样的赵建明心头一荡,连忙收敛心神,轻咳一声掩饰尴尬,目光重新落回儿子那张因为用力吸吮而鼓鼓囊囊的小脸上。赵建明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柔情和责任感,沉思片刻,眼神变得郑重而深邃。

“名字……”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此子生于本王忧心忡忡、翘首以盼之际,更是在王妃历经艰险、九死一生后方才降临。其命途,注定不凡。本王愿他此生,如人中之杰,顶天立地,智勇双全,能成就一番不世功业,亦能守护他珍视的一切……”

他看着儿子,仿佛透过这小小的婴儿,看到了他英姿勃发、叱咤风云的未来。

“就叫——赵杰!”

话音落下,仿佛某种宿命的回响。正在努力“干饭”的小婴儿,吮吸的动作似乎微微顿了一下,浓密的睫毛颤了颤,随即又更加用力地吸吮起来,仿佛对这个承载了父亲厚重期望的名字,发出了自己最原始、最有力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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