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称,自己把金属乐的粗犷和华丽摇滚里的女性化特质,进行了一次完美的融合,全部集中在了军子身上,试图给他带来一种不是女人胜似女人的视觉冲击力。
然而,他显然是用力过猛了,军子此刻的妆容,已经超越了正常女性,笔直地朝着人妖的深渊一路狂奔。
“死变态”,这个词在今天的军子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示。
那顶劣质的黄色假发下,是一张苍白光滑的脸,脸上所有的毛发,包括眉毛,都被刮得一干二净。
浓重的黑眼圈配上两坨能吓死人的粉色大腮红,活像个刚被恶霸蹂躏完,又被送到青楼里强颜欢笑的老鸨子,既妩媚,又廉价。
他身上穿着一套人造革的皮衣皮裤,那皮子在灯光下泛着奇怪的贼光,高洋毫不怀疑,此时的军子已经被这身不透气的玩意儿捂出了一身的痱子。
自从左丹离世后,军子就越来越放飞自我。
所以说
爱情,究竟给军子带来了什么?这真是一个值得让人彻夜深思的问题。
大牛把他所谓的“灵魂贝斯手”介绍完毕,高洋的目光艰难地从军子那张老鸨脸上挪开,转向了沙发上的郝大宝。
至于今日之郝大宝,高洋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郝大宝的脸部妆容不像大牛和军子那么娘炮,反而透着一股子糙劲儿。
他今天脸洗得不太干净,或者说,压根就没洗。
大牛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坨红色颜料,在郝大宝脸上胡乱刮开。
那感觉像是刚从战场上走下来的美军大兵,一脸血的冲击感,给人一种刚被人干完,但是没被干死的好汉风范。
郝大宝的体型对于服装的选择颇有些难度,大牛倒也简约,索性就走了能穿就行的艺术路线。
一条超大号的牛仔裤,从上到下被他戳了不下二十个破洞,有烟头烫的,有剪子捅的,据说还有几个是军子用牙咬的。
他上身套着一件特大号的裸女图t恤,腰间系着一条豹纹丝巾,丝巾周围叮叮当当地挂着一圈啤酒瓶盖,一看就是大牛的独家dIY“杰作”。
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狗都嫌沉的铁链子。
左手戴着一只霹雳手套,破破烂烂的,看着就不像本世纪的产物。
右手小拇指涂着黑色指甲油,跟他这一身造型倒是莫名的“般配”。
脑袋上包了块红抹布,眼睛上架着一副描着红边儿的女士大墨镜。
这么一瞧,郝大宝算是他们几个当中,最接近人类长相的生物了。
最后是李勇。
你不仔细看,真以为是刚从土里爬出来的僵尸。
他左脸涂得煞白,上面还精心画着骷髅的眼眶、牙齿和下颌骨。
眼睛四周是浓浓的烟熏妆,嘴上涂着黑唇膏。
指甲是墨绿色的,看着跟中了剧毒似的。
脖子上挂着一串塑料骷髅头,手指头上也套着小骷髅戒指。
大牛也是下了血本,把恐怖电影里的元素基本都搬到了李勇身上。
高洋心里直犯嘀咕,昨天他和黄贝去约会,仅仅一天时间,军子、郝大宝和李勇就遭此大难。
要是再给大牛些许日子玩弄他们,这几个货什么鼻钉、唇钉、纹身,不得全给整上?
此刻,琴行那扇积满手印的玻璃门再次被推开,一个顶着高高莫西干头的男孩,像颗流星般砸进来。
如果没看见“性大炮”这几位爷的今日扮相,高洋指定会过去抽这新来的“死变态”俩嘴巴。
但此时,他内心早已被锤炼得无比强大,就算这男孩上半身穿着件蕾丝边的紧身衣,他也没显得有多慌乱。
“这是我表弟,王河西,你们乐队的鼓手。”大牛像个港片里的瘪三,满脸堆笑,几步就蹿到男孩身边,向高洋介绍道。
高洋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了王河西的蕾丝紧身衣上,那布料薄得能直接透视到里面黑灰色的乳晕。
他强忍着内心的呕吐感,脸上挤出一个无比虚与委蛇的假笑,友好的向王河西伸出右手。
王河西倒是“爽快”,酷酷地抡起拳头,错过高洋伸来手的右臂,在他肩膀上狠狠地怼了一下。
“我,王河西,鼓手!握手这事儿,很不摇滚,免了吧。”
“砰”的一声闷响,差点把高洋的魂给怼出来。
高洋揉着生疼的肩膀,心里默念叨:这娘炮劲儿还挺大,他到是挺摇滚。
他看着王河西扭动着蕾丝背影走开,百感交集:现在乐队五个人,已经出现两个变态,一个鬼,就大宝还算个正常人,仅仅是戴个女士墨镜而已。照这么发展下去,也不知道谁会第一个被掰弯。
高洋摸了摸兜里那准备给大牛的四千块钱,突然觉得今天自己这钱花得比嫖娼都冤。
“大牛哥,这是四千元,设备就按之前列的单子准备,还差你两千块,下月底之前我都给你结清。”高洋对着大牛说道。
“不着急不着急。”大牛嘴上谦让着,手却快得像点钞机,“下个月再给也来得及……乐器三天后凑齐,还缺几个小玩意儿。”话音未落,钱已经消失在他裤兜里。
随后,他又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今天下午带你们去参加个地下滚圈盛会,顺带着接触下本市一些着名的地下乐队。提高下‘性大炮’的知名度。”
“管饭吗?”高洋犀利地抛出一个全屋盲流子们都关心的问题。
大牛挠了挠头,手里摆弄着那个插满银针的橡胶娃娃,尴尬地说:“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蹭上一口。”
高洋叹了口气,转头扫视一圈屋内。
军子正对着裂纹镜子,全神贯注地挤着鼻子上的黑头;郝大宝在屋角抱着吉他,闭眼疯狂甩头;李勇则蹲在地上,拿着块破布,使劲擦着骷髅戒指上不知大牛哪年残留下的油泥;蕾丝鼓手王河西在角落里,趁人不注意,偷偷用鼓槌捅了下自己的屁眼儿。
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高洋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乐队迟早得散伙,最后不被当成流氓团伙一锅端了,都是因为几位“变态”祖上积德了。
“高洋,你得打扮打扮。”大牛放下手中的玩偶,一脸诚恳地建议道。
这话一出口,其余四人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高洋,眼神里闪烁着诡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