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飞剑从剑身上跳下,宽大的剑身在他身后悬浮着,剑身滴落的血珠顺着剑脊缓缓滑落,滴在地上,渐渐凝固成暗红色的小点。他穿着一身深蓝色中山装,布料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脸上的刀疤从左眼下方延伸到下颌,在月光下格外显眼,却丝毫不显狰狞,反而透着一股久经江湖的沉稳与威严。只见他双手抱拳,对着周围的江湖人微微躬身,语气严肃却不失礼数:“岳阳飞剑见过各位江湖群豪。”
楚猛站在一旁,看着岳阳飞剑这副模样,不由得心里暗暗发笑 —— 这位仁兄修为明明已经到了御剑飞行的顶尖水准,放眼整个江湖都没几个对手,却偏偏喜欢这般大张旗鼓地宣扬自己的名号,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 “岳阳飞剑” 这四个字似的。他想起上次两人在相阳一别,当时岳阳飞剑的真气还带着几分躁意,不过短短数月,其周身的真气竟已凝练得如同实质,在皮肤表面形成一层淡淡的光晕,显然修为又有了突破。
王瞳看到岳阳飞剑,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之前强撑的倔强像被风吹散般消失不见,只剩下少年人独有的亲近与依赖。他快步走上前,脚步因为激动而有些踉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和惊喜:“老王,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 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岳阳飞剑收起脸上的严肃,对着王瞳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却难掩心疼:“江湖上的追杀令都发出快半年了,我岳阳飞剑的耳朵又不聋,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伸手拍了拍王瞳的肩膀,能明显感觉到肌肉的紧绷,目光扫过少年手臂上渗血的绷带,眼神里的心疼更甚:“本来还以为你这小子早就栽在那些个江湖宵小手里了,没想到倒是比我想象的能撑,不仅活了下来,还学会了用剑。”
王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耳尖微微泛红,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见龙云辇和梁景明、阿弯从灌木丛后走了出来,看到岳阳飞剑身后悬浮的长剑,眼睛瞬间亮了,像看到了稀世珍宝,脚步都快了几分,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显然是对这御剑之术格外感兴趣。
岳阳飞剑看到突然出现的三人,眼神瞬间变得警惕,周身的真气微微运转,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层无形的气盾,悬浮的长剑也微微倾斜,剑尖隐隐指向龙云辇三人,剑身上的寒光让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楚猛见状,连忙上前一步,笑着解释:“王大哥,别紧张,这几位是我请来的帮手。这位是龙云辇,茅山派高人,之前帮我破过不少邪术;这位是梁景明,我朋友,心思缜密,出发前特意准备了急救包和食物;这位是阿弯,也是我的朋友,为人仗义,一路上帮了我们不少忙。”
岳阳飞剑听道 “茅山派传人” 几个字,眼神里的警惕才稍稍放松,对着三人微微点头,语气诚恳:“多谢各位出手相助,王瞳这孩子性子倔,若不是你们帮忙,恐怕他还得遭不少罪,岳阳飞剑感激不尽。”
梁景明和阿弯也连忙回礼,梁景明从帆布背包里掏出急救包和几包压缩饼干,拉链拉开时发出 “哗啦” 的声响,他对着王瞳温和地说:“小兄弟,你手臂上的伤口渗血了,绷带也松了,我再给你重新清洗包扎一下,顺便吃点东西补充体力,看你脸色这么差,肯定很久没好好吃饭了。” 阿弯也跟着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到王瞳面前:“先喝点水吧,看你嘴唇都干裂了,肯定快渴坏了。”
王瞳接过矿泉水,对着两人说了声 “谢谢”,声音因为感动而有些沙哑。他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坐下,任由梁景明给他处理伤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布料。阿弯则打开牛肉干的包装,递了一块过去,看着少年狼吞虎咽的样子,眼神里满是心疼 —— 这孩子,恐怕这半年来,每天都在躲躲藏藏中度过,连一顿安稳饭都没吃过。
就在这时,楚猛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身影悄悄朝着山坳入口挪动,正是李天仇。他刚才看到岳阳飞剑御剑而来,又看到楚猛轻松斩杀铁剑门三人,就知道情况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心里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只剩下恐惧,只想趁乱溜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他弓着身子,脚步放得极轻,尽量避开地上的尸体和血迹,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引来注意。
“站住!” 楚猛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一股慑人的杀意,像惊雷般在山坳里炸开,“李天仇,我准你走了吗?这里所有在场的人,没有我的允许,谁要是敢偷偷溜走,先问过我手中的刀同不同意!”
所有李天仇邀请的帮手都面色变了,脸上都露出愤怒的表情,但却没有一个敢动!
李天仇的身体猛地一僵,像被施了定身术般,双脚仿佛灌了铅,再也不敢往前挪一步。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嘴角因为紧张而微微抽搐,语气里满是讨好:“这都是误会,一场天大的误会!我也是被蒙在鼓里,不知道我父亲做的那些事。”
“误会?” 楚猛冷笑一声,往前走了两步,每一步都像踩在李天仇的心尖上,他指了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几分愤怒:“你弄下如此大的响动,在江湖上发追杀令,让这么多人为了赏金来追杀一个孩子,现在死了这么多人,你一句‘误会’就想轻飘飘地揭过去?”
他眼神锐利地盯着李天仇,像刀子般刮过对方的脸,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你父亲的仇,你之前不是一直挂在嘴边吗?逢人就说王瞳杀父碎魂,誓要报仇雪恨,现在仇人就站在你面前,难道不想报仇了?”
李天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他看着楚猛,又看了看岳阳飞剑和王瞳,喉咙滚动了几下,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算了,冤家宜解不宜结,事情都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我父亲的事…… 我也不想再追究了,毕竟他也有错。” 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别说报仇,就算王瞳现在要他跪下道歉,他也愿意。
“不行!” 楚猛断然拒绝,语气不容置疑,“今天你必须得报仇!这不是你想算了就能算了的,死去的那些人,还有王瞳受的苦,都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转头看向王瞳,眼神里带着几分怂恿,声音也放低了些:“王瞳,你有没有信心宰了这个狗日的?是他颠倒黑白,发追杀令让你受了这么多苦,杀了他,不仅能报仇,也能让你少个后患。”
王瞳握着饼干的手微微一顿,饼干渣从指缝间掉落。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向李天仇,有恨,有怨,也有几分犹豫。他想起自己被笑面蛊娘欺骗,以为找到了生路,却没想到是踏入了另一个陷阱;想起被李老爷子用铁链捆在祠堂的柱子上,被符咒压制的绝望;想起这半年来,自己像丧家之犬般躲在山里、风餐露宿,每天都要面对别人的追杀。这些苦难,都是拜李天仇所赐。
李天仇被王瞳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脚后跟撞到了地上的尸体,对着王瞳连连摆手:“小兄弟,这都是误会,真的是误会!我父亲的事,确实是他不对,我给你道歉,我给你赔偿,你想要钱,我给你钱,你想要李家的产业,我也可以给你!”
周围的江湖人也都屏住呼吸,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王瞳身上,有人脸上带着期待,有人带着同情,想看看这个经历了无数苦难的少年,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岳阳飞剑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显然也在观察王瞳的反应,想看看这半年的磨难,是否改变了少年的本心。
楚猛看着李天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王瞳,等着他的决定。山坳里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连风都仿佛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瞳身上,一场新的风波,似乎即将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