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没回头,“已经好了,吴妈妈放心,不会耽误的。”说完塞给清儿一个馒头,“先吃点儿,你喝药只能吃清淡点儿。”
吴妈妈也给云清寒手里塞了块糖,“要是喝了药嘴里苦就吃这个,我先出去,你吃完了记得去太太那里。”
云清寒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怎么今天见的人看她都是一脸的同情?
压下心事,云清寒吃她的早午饭,一眼瞥见九娘欲言又止,实在是吃不下了。
“九娘,有事就说嘛。”云清寒把馒头拿在手里不吃,“虽然咱们没什么亲戚关系,但是多少有些情分在的。”
赵九娘眼里的同情越发多了两分,她往外看了看,没人,这才拉了个凳子坐她旁边,“清儿啊,你这次立了功,打算向太太要点儿什么?”
打听这个?这个不是自己想要什么就能说了算的吧?
“九娘,主子愿意赏什么是要看主子心情的。”云清寒双手一摊,“咱们这身份,可不敢谈要什么。”
赵九娘:“你就一点儿想要的东西都没有吗?”她的脸上有一丝急切,又有一丝羡慕。
云清寒心下一动,“九娘,我岁数小,你教教我,你觉得我应该要点儿什么。”
“你就没想过出去吗?”赵九娘问她,“这样大的恩惠,你不求个自由的恩典吗?”
若说别的也许对云清寒没有诱惑,但若是说自由,那可就比什么都来得诱惑了。
只是,云清寒很快冷静下来,望向赵九娘,问道:“九娘觉得我能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若是别的人,也许钱到了就能赎身出去。可是云清寒这个太特殊了,不会有机会出去的,赵九娘也一样的出不去。
果然,赵九娘也只有苦笑摇头,她也不知道。
“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立了这样大的功劳,总是比我机会大一些的。”赵九娘把药倒出来凉着,“你快吃吧,等下还得吃药。”
苦苦的味道顺着空气往鼻腔里钻,熏得她头一偏,一下就觉得那个馒头都不好吃了。
“吃吧。”赵九娘劝她,“还得喝药呢,别嫌它苦,良药苦口。”
云清寒听劝,把馒头吃了,端着那药等着凉。
“九娘,那件事情,你怕不怕?”云清寒这是第一次问这个,“我怕得要死。”
她俩是有过同一件事的牵扯的,但是她们从来没有交流过这件事,今天是第一次。
“怕啊,怎么能不怕。”赵九娘苦笑,“我那几天天天做噩梦呢,也不敢和家里说,害怕传出去。”
云清寒至今想起来还是一阵后怕,“九娘你怎么打算的,那位短时间不会回来,但是若是回来,只怕你我二人难逃,必然要被盘问的。”
那位是指重洋之外的三少爷,而盘问是一定的,而且一定也能问出来最后见的是她们。
“我家里在想法子赎我出去,只是有些难。”赵九娘说,“应该说,只怕是根本不可能。”
云清寒一愣:“你有这样的计划不该告诉我的,你不怕我泄密吗?还是你已经做到了?”
“我只怕老爷太太不会放我出去,和你说也是有事相求。”赵九娘深吸一口气,“你的恩典,如果不想用,能不能给我。”
云清寒惊讶的张大了嘴,这是何意?恩典不好送人吧,难道她是想让自己去求老爷太太放她出去?
这也太高看她了。
“你不要误会,我并非是想让你白给我帮忙。”赵九娘的声音变小,“老爷给的赏钱,有二十两,我们家里能凑出来二十两,另外我们借了十两,凑足五十两。”
这五十两,就是掏空她们家的所有家底,以后她们家就只剩下人了。
云清寒打断她道:“现在不是钱的事,我的恩典就算我愿意送人,也不能用在这件事情上的。”
能进入主院来做事的都不是蠢人,赵九娘也不例外,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赵九娘眼尖,远远的看见门外有人路过,收声不再说,把药递给她,“你快些吃了药去太太那边回话吧,我们的事情,另找机会再说。”
过来的是巧姑,她在外面站定,“清儿,吃完了就过去和太太说话吧。”又道,“九娘,说是大少奶奶的鸡汤好了?好了我就送过了。”
赵九娘:“就好了,你等一等,我装好了就给你。”
眼看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云清寒起身往外走:“九娘,我先过去回太太的话,你那些想法不要和别人说了。不管怎么样,事以秘成。”
别了九娘,来了主屋,到时沈太太正在看一本册子,见她进去,笑问:“听说你一早就去干活儿了,其实不必这么着急。”又说,“药还要继续喝,不要在这上面给我省钱。”
云清寒连忙福了福:“谢谢太太关心,奴婢已经躺得受不了了。原该昨天一醒就立刻过来谢谢太太的,只是怕病体冲撞了太太,就拖了一日。”
沈太太见她脸色苍白,心疼了两分,让她走近些,又叫吴妈给她搬个矮凳子来。
“你坐下说话吧。”沈太太指了指桌子上的点心,“先吃一块压一压,你那药太苦了些。”
桌上摆着一碟子玫瑰糕,一碟子切好的香梨,还有一个长宽约在三十乘二十厘米的拜匣。
云清寒拿着一块玫瑰糕小口小口的吃着,越发觉得好像每个人看她都像是在同情她一样。
“太太,奴婢吃好了。”云清寒咽下去最后一口,“奴婢谢太太的赏。”
沈太大打量着她,“你以后要离水远一些知道吗。”见她点头,又说,“等你不吃药了,让你回家去看看你娘,让大青陪你回去,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这可是平日里求不来的恩典,多少下人想出去都得给管事的说好话。
云清寒知道她是好意,只是她并不想回去,所以拒绝了,“太太是好意,但是奴婢不想回去,奴婢每个月的月钱带回去就好了。”
想到这丫头的身世,沈太太也不劝,只是叹气。
这不是个什么好话题,云清寒平日里从来不和人说她家里人。
“太太,你不是给清儿准备了东西么。”吴妈妈见状出来打圆场,“清儿来了这几个月,个头倒是高了些,衣服也短了一点,回头得给她再做两套衣服才行。”
云清寒刚来的时候像个豆芽菜一样,现在虽然也瘦,但总是比之前好了许多了。
这一长,就显得原来的衣服小了些,再加上庄子上又烧掉了一套,她现在就只剩下一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