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林溪故土，暗影随行
长途汽车带着顶棚狰狞的裂口，如同受伤的野兽，喘息着驶入了林溪镇简陋的汽车站。惊魂未定的乘客们仓惶下车，对着车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司机则脸色惨白地忙着打电话汇报和报警。
林夜混在人群中，悄无声息地下了车。他手臂上的酸麻感已经消退，只是破损的衣袖显得有些狼狈。他迅速从背包里拿出一件外套穿上，遮住了破损处，同时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须，最大范围地蔓延开来，仔细感知着车站及其周围的每一寸空间、每一个人。
没有异常。那道阴冷的气息似乎确实远遁了，并未跟随至车站。
但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影刹”或其手下既然能精准地伏击在途中，必然掌握了他的行程信息。老家，或许也不再是绝对安全的避风港。
林溪镇只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小镇，规模不大，建筑大多低矮陈旧，街道狭窄，充满了慢节奏的生活气息。年关将近，镇上比平时热闹一些，随处可见置办年货的乡民和返乡的年轻人，空气中弥漫着炒货、腊肉和鞭炮的火药味。
林夜深吸了一口熟悉的、带着泥土和烟火气的空气，压下心中的警惕，朝着记忆中的家的方向走去。
他的家位于镇子边缘，是一栋带小院的二层自建小楼，白墙黑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收拾得干净整洁。院墙边种着几株腊梅，正凌寒绽放，暗香浮动。
刚走到院门口，院门就“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推开。一个系着围裙、面容慈和、眼角已有细密皱纹的中年妇女探出身来，正是林夜的母亲，周慧芳。
“小夜！你可算到了！刚才听镇上回来的人说，你们那班车在路上出事了？车顶都破了？吓死妈了！你没事吧？”周慧芳一把拉过林夜，上下打量，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后怕。
“妈，我没事。”林夜心中一暖，露出轻松的笑容，任由母亲检查，“就是遇到点意外，可能是被山上的落石砸到了吧，我没受伤，你看，好好的。”他刻意活动了一下手臂，表示无碍。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快进屋，外面冷！你爸去镇上买鱼了，说是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酸菜鱼。”周慧芳松了口气，拉着林夜进屋，絮絮叨叨地说着，“你说你这孩子，放假了不早点回来，非要在学校多待几天，忙什么呢…”
屋里烧着煤炉，暖烘烘的。熟悉的家具摆设，墙上贴着的旧奖状，空气中弥漫着炖肉的香气，这一切都让林夜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陪着母亲说了会儿话，大致编了个在学校准备竞赛的借口敷衍过去，然后借口坐车累了，想回房间休息一下。
他的房间在二楼，依旧保持着原样，干净整洁。关上房门，隔绝了楼下的声音，林夜的脸色重新变得凝重起来。
他脱下外套，仔细检查之前格挡的手臂。皮肤表面没有任何伤痕，甚至连红印都已消退，3型功法带来的强大恢复力和生机滋养效果显着。但他能感觉到，有一丝极其隐晦的阴冷气息，如同附骨之疽，盘踞在手臂经脉的极深处，极难察觉，甚至连【源初练气法】的生机内力都难以在短时间内彻底化解。
“好诡异的侵蚀力…”林夜尝试调动更多内力冲击那丝阴冷气息，却发现它如同滑腻的泥鳅，总能避开主要冲击，顽固地残留着。“看来必须借助净灵露了。”
意识沉入小世界。小世界内又过去了数日（现实半天多），一切如常。青灵凝结出了新的净灵露。林夜取出一滴，用意念引导，将其能量透过手臂皮肤，精准地渗入那丝阴冷气息所在。
“滋滋…” 仿佛冷水滴入热油，那丝阴冷气息遇到净灵露的净化能量，立刻剧烈反应，迅速消融瓦解，最终彻底消失不见。手臂经脉传来一阵轻松舒畅的感觉。
解决了这个隐患，林夜并未放松。他走到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仔细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小镇似乎平静依旧，邻居家的炊烟，远处街上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但他22点的精神力却捕捉到了一些不和谐的细微之处。
街角那个蹲着抽烟、看似在等人的汉子，眼神偶尔会不经意地扫过他家院门，已经保持了将近半个小时的同一个姿势。 对面屋顶上晒太阳的花猫，似乎对某个阴影角落保持了过久的警惕姿态。 更远处，镇子入口方向，有一股极其微弱、但与他之前击伤的偷袭者同源的能量波动一闪而逝，虽然极力掩饰，却难逃他如今敏锐的感知。
“果然跟来了…而且不止一个。”林夜眼神冰冷。对方没有立刻动手，显然是在侦察摸底，或者是在等待更好的时机。投鼠忌器，担心在镇子上闹出太大动静？还是说，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他？
父亲林建国很快也提着鱼回来了，看到儿子安然无恙，憨厚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没有多问车上的事，只是忙着下厨张罗饭菜。
晚饭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热气腾腾的酸菜鱼，听着父母唠叨着镇上的家长里短，谁家娶媳妇了，谁家老人走了，哪家果园收成好…林夜安静地听着，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时光，内心却丝毫不敢放松，精神力始终维持着低强度的警戒范围。
他注意到，父亲林建国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乡镇中年人，母亲周慧芳也毫无异常。这让他稍稍安心，父母应该并未被卷入超凡世界。
饭后，林夜以散步消食为由，走出了家门。他需要更主动地摸清这些窥视者的底细。
冬夜的小镇安静得早，街上行人稀少，只有昏黄的路灯拉长着光影。林夜看似随意地走着，精神力却如同精细的雷达，扫描着周围的一切。
他故意走向镇子边缘更偏僻的地方。果然，那道微弱的能量波动如同闻到腥味的鲨鱼，开始悄无声息地尾随而来。
走到一处废弃的打谷场，周围是堆放的草垛和废弃的农具，远离民居。林夜停下了脚步。
“跟了这么久，不累吗？”他转过身，对着空无一人的夜幕淡淡开口。
寂静无声。只有寒风吹过草垛的沙沙响。
“怎么？在车顶上偷袭的胆子，现在没了？”林夜继续用言语刺激，精神力牢牢锁定着右后方一处浓重的阴影。
那片阴影蠕动了一下，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惊疑响起：“你果然能发现我们…小子，感知力不错。看来影刹大人说得对，你比我们想的更麻烦。”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不同的阴影角落中浮现而出，呈品字形将林夜包围在中间。
他们全都穿着深色的夜行衣，脸上戴着遮住下半张脸的面具，只露出一双闪烁着幽光的眼睛。身上散发出的能量波动阴冷而晦涩，比汽车上那个偷袭者稍弱，但三人气机相连，显然擅长合击之术。其中一人的左肩动作略显僵硬，正是被林夜硬币所伤的那个。
“三个暗劲初期…好大的手笔。”林夜迅速判断出对方的实力，面色平静。若是之前，他同时面对三个配合默契的同阶好手，必然会陷入苦战。但现在…
“把你从苏家得到的东西，还有你身上那件能净化幽能的宝物交出来，或许可以给你一个痛快。”为首的黑衣人冷声道，声音如同金属摩擦。
果然是为了星辰砂和净灵露（他们可能误以为是一件宝物）而来。
“有本事，自己来拿。”林夜勾了勾手指。
“找死！”三名黑衣人同时发动！他们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速度快得只剩下淡淡的黑线，从三个不同的角度扑向林夜，手中同时弹出泛着幽蓝光泽的短刺，直取林夜要害！攻击默契无比，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空间！
然而，在林夜高达22点的精神力感知下，他们的动作虽快，却仿佛被放慢了半拍，轨迹清晰可辨！
林夜不退反进！【源初练气法·3型】瞬间运转到极致，淡青色内力透体而出，带着勃勃生机与净化特性！他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微微一扭，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左侧和正面的短刺，同时右手并指如剑，后发先至，点向右侧敌人手腕穴道，指尖吞吐的劲风凌厉无比！
那黑衣人大惊，没想到林夜反应如此之快，变招更是刁钻，急忙缩手后撤！ 但林夜仿佛早已预料，点出的手指中途变向，化指为掌，一股柔韧的推力拍在另一名攻来的黑衣人手臂上，将其带得一偏，三人的合击之势瞬间出现一丝紊乱！
“好滑溜的小子！”为首黑衣人冷哼一声，三人身形交错，步伐变幻，再次组成阵势，短刺挥舞间，带起道道阴冷的黑色劲风，如同毒蛇吐信，从更刁钻的角度缠向林夜！
林夜眼神一凝，将精神感知运用到极致，在三人密集的攻势中穿梭闪避，时而用精妙的手法格挡卸力。他的内力质量远胜对方，且带有净化特性，每次碰撞都能让对方短刺上的幽蓝光泽暗淡一分，阴冷劲力也被迅速化解。
但对方三人配合实在默契，进退有度，一时间竟也奈何不了林夜，双方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久守必失！林夜心念电转，必须破局！
他故意卖了个破绽，身形微微一滞，似乎内力运转不济。 右侧那名受伤的黑衣人果然上当，眼中凶光一闪，短刺疾刺林夜肋下空门！ “就是现在！”林夜精神力猛地集中，再次沟通『虚空幼苗』，这一次不是防御，而是极其微弱地扭曲了那名黑衣人脚下的地面空间感！
那黑衣人只觉得脚下一滑，仿佛踩空了半步，动作瞬间变形！ 与此同时，林夜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他持刺的手腕，强大的力量和内力猛地一吐！ 咔嚓！ 腕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啊！”黑衣人惨叫一声，短刺脱手落地！
林夜毫不停留，夺过短刺的同时，右腿如同钢鞭般横扫而出，重重踢在他的胸口！ “噗！”那黑衣人鲜血狂喷，胸骨塌陷，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撞在草垛上，生死不知！
合击阵势瞬间告破！ 剩下两名黑衣人大惊失色，他们根本没看清同伴是怎么中招的！
“老二！”为首黑衣人惊怒交加，攻势更加疯狂！ 但失去一人，阵势已破，他们的威胁大减。 林夜手持夺来的幽蓝短刺，将内力灌注其中，短刺上竟然亮起淡淡的银青色光华，暂时压制了其中的阴冷属性。他施展出从演武碑上领悟的基础刺杀技巧，虽然简单，却快、准、狠！
嗤！ 短刺划过，另一名黑衣人的大腿被切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溅，身形踉跄。 林夜抓住机会，一记蕴含内力的掌刀切在他的颈侧，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转眼之间，只剩下为首的黑衣人！ 他眼中终于露出了骇然和恐惧之色，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少年绝非他们能敌！他猛地向后跃去，同时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刻满诡异符文的哨子，就要放入口中吹响！
想报信？林夜岂会让他得逞！ 精神力高度集中，再次强行催动『虚空幼苗』！ 这一次，目标不是空间，而是那哨子周围的空气！ 嗡！ 哨子前方的空气瞬间变得极度粘稠凝实，仿佛一堵无形的墙！ 黑衣人奋力一吹，哨子却只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沉闷的“噗”声，根本无法传出多远！
就在他惊愕的瞬间，林夜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夺来的短刺精准地抵在了他的咽喉上，冰冷的触感和那丝净化能量让他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影刹在哪？你们来了多少人？还有什么计划？”林夜的声音冰冷如刀，眼神锐利如鹰，强大的精神力压迫而去。
那黑衣人眼中闪过挣扎和恐惧，似乎体内的禁制即将发动。
林夜立刻调动一丝净灵露的能量，混合着内力透过短刺注入他体内，暂时护住了他的心脉和主要意识，低喝道：“说！否则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死亡威胁和净灵露奇特能量的暂时庇护下，黑衣人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
（第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