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噗嗤！噗嗤嗤——！”
第一轮弩箭如同死亡的暴雨，精准而凶狠地泼入了正在盘旋耀武的匈奴骑兵群中！秦弩的威力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密集的阵型，根本无需刻意瞄准！
刹那间，人仰马翻！
冲在最前面的匈奴骑兵如同被无形的巨镰扫过，惨叫着纷纷坠马！强劲的弩矢轻易地穿透了他们简陋的皮甲，带出一蓬蓬血雨！战马的悲鸣、人类的惨嚎、弩矢钉入肉体的闷响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嚎叫与狂笑！
那名嚣张的匈奴头领反应极快，猛地伏低身体，几支弩箭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将他身后的亲卫射倒了两人！他惊出一身冷汗，脸上写满了惊怒和难以置信！他完全没料到这些被困的秦军不仅不投降，还敢率先发动如此凶猛的反击！
“散开！散开！弓箭还击！冲垮他们的破车！”头领用匈奴语疯狂嘶吼，挥舞着弯刀。
匈奴骑兵毕竟久经沙场，最初的慌乱后，立刻试图散开阵型，同时摘下骑弓，向着秦军车阵抛射箭矢。
“咄咄咄咄！”
如同飞蝗般的箭矢叮叮当当地落在车阵上，钉在盾牌上，偶尔有倒霉的秦军士卒被流矢射中，发出闷哼，但很快就被同伴拖到后方。
“弩手！自由散射！压制骑弓！长矛手！堵住缺口！刀盾手准备近战！”黑羽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一道道命令清晰下达。他本人更是站在一辆粮车上，手持一张巨大的蹶张弩，每一次击发，必有一名匈奴骑兵应声落马！
车阵如同一个浑身尖刺的钢铁刺猬，让匈奴骑兵一时难以啃下。秦军弩箭的射程和威力远超匈奴骑弓，往往匈奴人还没进入有效射程，就被秦弩点名射杀。
然而，匈奴人实在太多了！数千骑兵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来，不断试探着车阵的薄弱环节。他们发现强攻损失太大后，开始改变策略，分出部分兵力下马，手持皮盾和弯刀，试图靠近车阵，砍断车辆连接处，或者直接攀爬！
真正的血腥近战开始了！
“杀！！”一名匈奴悍卒嚎叫着，用弯刀劈开一面盾牌，刚要钻入车阵，就被三四根长矛同时捅穿，惨叫着倒下。
另一处，几名匈奴兵合力推翻了一辆装载稍轻的货车，试图打开缺口，立刻有秦军悍卒狂吼着顶上去，用身体和长矛死死封住缺口，双方在狭小的空间内疯狂厮杀，刀刀见血！
林昊被几名亲卫死死护在相对安全的内圈，但他能清晰地听到四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兵刃碰撞声、垂死哀嚎声！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混合在一起，呛得人呼吸困难！他的脸色苍白，握着的手弩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但他强迫自己看着，记住这残酷的一切。
这就是真实的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看到了黑羽如同战神般，在车阵上纵横跳跃，弩箭射完便拔剑劈砍，每一次挥剑都带起一溜血光！
他看到了一名年轻的秦军弩手，被匈奴箭矢射穿了肩膀，却咬着牙用一只手继续给弩机上弦！
他看到了一名老博士，吓得瘫软在地，却依然颤抖着用手里的笔记录着什么…
他也看到了凶悍的匈奴兵冲入内圈，被亲卫们拼死挡住，用生命护在他身前…
【来自匈奴骑兵的震惊值+50+30+20…！（因秦军顽强抵抗和诡异天象）】
【来自秦军士卒的震惊值+80+60+40…！（因林昊的“天谴”之言和英勇表现）】
【来自黑羽的震惊值+100！（因林昊流利匈奴语和临阵决断）】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零星响起，但林昊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些了。
战斗从午后一直持续到日落。匈奴人发起了不下十次冲锋，车阵多处破损，摇摇欲坠。秦军虽然凭借强弩和血性顶住了攻势，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伤亡近百人，几乎人人带伤，箭矢消耗巨大，体力也接近极限。
夕阳如血，将整个战场染得一片猩红。尸横遍野，伤者的呻吟声令人心碎。
匈奴人暂时退了下去，在远处重新集结，显然在酝酿下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总攻。他们损失了数百人，但主力尚存，依旧占据绝对优势。
车阵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伤员被简单包扎，还能战斗的人抓紧时间喝水啃干粮，修复破损的车阵。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
“校尉…箭矢不多了…”
“水…水也快没了…”
“伤亡太大…下次…下次恐怕守不住了…”
黑羽浑身浴血，甲胄上多了几道深深的刀痕，他清点着剩余的人员和物资，脸色阴沉如水。他走到林昊面前，声音沙哑：“大人…必须突围了。守下去，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
林昊看着周围那些疲惫却依旧坚持的士卒，看着那些满脸恐惧却无人投降的文官，重重地点了点头：“如何突围？”
“匈奴主力集中在东面和北面，试图阻止我们退回秦境。”黑羽指着西边，“西面兵力相对薄弱，我们可以尝试向西突围！进入更深的戈壁！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向西？那是更加未知、更加危险的区域！但此刻，已别无选择。
“好！”林昊咬牙，“就这么办！需要我做什么？”
黑羽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突围需要有人断后，吸引匈奴主力…末将请命，率一百死士，向东佯攻，为大人和主力突围创造机会！”
“不可！”林昊断然拒绝，“你是指挥官，不能…”
“大人！”黑羽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此乃唯一生机！末将深受皇恩，今日便是报效之时！大人身负陛下重托，关乎仙缘国运，绝不能有失！请大人成全！”
他看着林昊，眼神清澈而坚定，这一刻，他不再是赵高的眼线，而是一名纯粹的、准备为国赴死的秦军将领。
林昊喉咙仿佛被堵住，他看着黑羽，又看看周围那些闻言默默站起身、准备赴死的士卒，一股巨大的酸楚和敬意涌上心头。
“…好。”他终于艰难地吐出一个字，“需要我如何配合？”
黑羽凑近，低声快速交代了几句。
很快，突围计划迅速传达下去。没有人抱怨，没有人退缩，剩余的士卒默默地开始准备，将最后宝贵的清水和干粮集中起来，分配给突围的队伍。那些重伤员则默默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眼中一片死寂，他们已经知道自己被留下了。
日落时分，匈奴人再次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庞大的骑兵集群开始缓缓移动，如同移动的山峦，压向摇摇欲坠的车阵。
就在这时——
车阵东面突然打开一个缺口！黑羽一马当先，身后跟着一百名视死如归的死士，如同疯虎般，主动向着匈奴主力最密集的方向发起了决死的反冲锋！
“大秦！万胜！！”
“杀！！！”
这一百人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撞入了庞大的匈奴军阵之中！
匈奴人完全没料到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秦军还敢主动出击，而且是向着他们主力方向！东面的阵型瞬间出现了一丝混乱！
“就是现在！向西！突围！”林昊翻身上马，举起节杖，发出了嘶哑的吼声！
剩余的一百多名还能行动的秦军，护卫着核心的文官和部分物资，如同离弦之箭，从车阵西面猛然冲出，向着那片兵力相对薄弱的区域亡命奔去！
“追！别让他们跑了！”匈奴头领立刻发现了秦军的意图，气急败坏地分兵追击。
然而，黑羽和他那一百死士的决死冲锋，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如同钉子般，死死楔入了匈奴主力之中，不顾伤亡，疯狂砍杀，极大地迟滞和吸引了匈奴人的注意力！
林昊回头望去，只见东面战场已经陷入一片混战，黑羽的身影在匈奴骑兵中左冲右突，不断有死士倒下，但他们的冲锋势头却迟迟没有被完全遏制…
他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快走！”他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带着队伍疯狂向西奔驰。
身后，是震天的喊杀声和越来越远的、黑羽和死士们最后的战吼…
突围的队伍在夜色和地形的掩护下，一路狂奔，直到彻底听不到身后的厮杀声，才敢稍稍放缓速度。
清点人数，突围出来的，不足一百五十人，而且几乎个个带伤，物资丢失大半，骆驼马匹也散失众多。
劫后余生的众人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只有无尽的悲痛和茫然。
林昊站在一块岩石上，望着来路那一片漆黑死寂的远方，心中充满了沉重和负罪感。
黑羽他们…恐怕…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断后的斥候踉跄着追了上来，带来了一个如同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大人！不好了！李平…李平大人和几名文吏…还有那幅…那幅古地图…不见了！可能在突围混乱中…走散了…或者…被匈奴掳走了！”
什么？！
林昊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从岩石上栽下去！
李平失踪了？！那幅标注着昆仑墟位置的古地图…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