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散发出任何强大的气息,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无法撼动的、如同天地中心的错觉。
“绅士”的猩红竖眼,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戴着猴子面具的男人。
他再一次催动了【窥秘之眼】。
这一次,他终于“看”到了一些东西。
他看到的不再是空白,而是一片混沌。他看到这个男人的未来,被无尽的黑夜与炽烈的光明所包裹,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体内交织,形成了一个无法被任何定数所推演的、混乱的漩涡。他看到了一座精神病院,看到了无数疯狂而强大的神明虚影……
最终,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了这个男人那张平静的、属于林七夜的脸上。
“绅士”笑了。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混杂着狂喜与释然的笑容。他不再挣扎,甚至连附身的赵昆的身体都放松了下来,他只是看着林七夜,猩红的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找到了最终目标的炽热。
“原来是你……”
“等了十二年,终于找到你了……林七夜。”
……
木质囚笼的中央,气氛死寂。
被“绅士”附身的赵昆,那张属于守夜人队员的脸上,挂着一种诡异而狂热的笑容。他猩红的竖瞳死死锁定着眼前的孙悟空面具,仿佛要将那张面具后的脸庞烙印进灵魂深处。
“原来是你……”他的声音通过赵昆的声带发出,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颤抖,“我遵循‘那位伟大存在’的指引,像个幽魂一样在这片钢筋水泥的森林里流浪了十二年……原来,我的夙愿……就是你。”
他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自己的宿命,声音里的狂喜几乎要溢出来:“今天,终于……”
话音未落。
林七夜动了。
没有回应,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回应“绅士”的,是撕裂空气的爆音!
他脚下的地面轰然炸开,整个人化作一道离弦的黑箭,笔直地冲向赤目的赵昆。杀意凛冽,不加掩饰。
这家伙,绝不能活着离开这个笼子。
电光石火之间,整个计划的脉络在林七夜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是一个专门为【窥秘之眼】设计的陷阱。从一开始,安卿鱼就推断出“绅士”必然会前往北区,于是他让林七夜提前选定了两处地形复杂的施工场地作为备选猎场。
如何将一个能预知未来的猎物,从他自己的主场,引到猎人的主场?
答案是,派一个他无法“看”到的幽灵。
江洱。她的灵魂本质让她在行动时不会对任何“无生命物体”产生影响,自然也就不会在“绅士”的【窥秘之眼】中留下任何未来的轨迹。由她潜入赵昆的身体,制造一场短暂的混乱,再由百里胖胖这个变数,用最不讲道理的方式将人掳走,整个过程,“绅士”的预知能力都将是一片空白。
最终,将他扔进这个由百里胖胖催生的、完全由“生命体”构成的木质囚笼。
在这里,“绅士”引以为傲的【窥秘之眼】彻底报废。
林七夜之所以选择孤身一人进入囚笼,并且不携带任何兵器,原因同样简单。任何刀剑,任何枪械,都是无生命之物,只要被他看到,他就能预知其攻击轨迹。任何队友的加入,都有可能被他那诡异的精神入侵能力所控制,重蹈007小队的覆辙。
所以,这注定是一场一对一的、最原始的搏杀。
更棘手的是,他必须在不毁掉赵昆身体的前提下,精准地抹杀掉他体内的那个“绅士”!
这一切的思考,都发生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
当林七夜的身形出现在“绅士”面前时,他脚下的水泥地已经被一片疯长的青草所覆盖。绿色的生机以他为中心,向着整个囚笼的内壁蔓延,将这片空间彻底化作一片生机盎然的领域。
“绅士”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诧。他能感觉到,这些花草的未来,他读不到。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中的黑色手杖,朝着林七夜的胸口狠狠刺去!
这根手杖同样是无生命物体,但林七夜的速度太快,他来不及预知,只能凭借战斗本能格挡。
林七夜的身形鬼魅般一侧,轻松避开杖尖,五指成爪,抓向“绅士”的咽喉。
赤目的赵昆反应极快,左手凭空一握,周围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凝聚,化作一柄高速旋转的透明水刀,带着刺耳的尖啸声,斩向林七夜的手臂。
他眉心那只猩红的竖眼,清晰地倒映出水刀划破空气、切断林七夜手臂的“未来”。
林七夜的攻势戛然而止。
他没有硬接,而是脚尖一点,身形急速后退,与“绅士”拉开了十米的距离。那柄水刀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飞过,最终“噗”的一声,深深嵌入了后方的木质笼壁之中。
“绅士”一击不中,正欲追击,却看到林七夜站在原地,缓缓抬起头。
孙悟空面具之下,传出低沉而清晰的吟诵声,仿佛带着某种古老的律令。
“道生一,一生二……火曰炎上。”
这句出自唐轩老师所着《五行基础理论与道法实践》开篇的句子,在此刻拥有了言出法随的力量。
呼——!
熊熊烈焰,凭空而生!
赤红色的火焰如同咆哮的巨龙,瞬间席卷了整个木笼的内部空间。空气中的温度陡然升高,发出“滋滋”的灼烧声。那柄刚刚嵌入墙壁的水刀,连一秒钟都没能撑住,就被瞬间蒸发成了虚无的白汽。
整个囚笼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烘炉,所有的湿气都被一扫而空,空气变得干燥而滚烫,剥夺了“绅士”凝聚水汽的可能。
赤目的赵昆瞳孔一缩,身上的作战服都被高温点燃,他不得不调动体内为数不多的力量覆盖体表,狼狈地扑灭火焰。
就是现在!
林七夜的身影再度消失在原地。
当他再次出现时,已经近在咫尺。他没有使用任何物理攻击,只是抬起头,孙悟空面具下的那双眼眸,绽放出刺目的万丈金芒!
那是米迦勒的炽天使神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