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袍是阴狠毒辣的蛇,而眼前这个,则像是高悬于天际,没有丝毫感情的太阳。
“【净土】三号神谕使。”白袍男人走到了林七-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颗滑稽的猫头,“你的伪装很有趣,但毫无意义。”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林七夜的声音透过变声器,显得有些失真,“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打工人。”
“打工人?”三号神谕使似乎觉得这个词很有趣,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弧度。他抬起手,一面光幕凭空出现在两人之间。
光幕上,清晰地播放着几段影像。
第一段,是海边的悬崖上,一个简陋的魔法阵瞬间亮起又熄灭。
第二段,是林七夜手持【斩白】,站在海边的画面,虽然只是一个背影。
第三段,则是他刚刚在街角,摘下头套喝水的侧脸特写。
“系统记录了你每一次违规使用‘力量’的波动,也捕捉到了你的面部特征。”神谕使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从你踏入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在‘神’的注视之下。你,不属于这里。”
林七夜的瞳孔收缩。
果然,那个悬在天上的【净土】,就是一个覆盖了整个世界的超级监控!
“跪下。”三号神谕使的声音变得冰冷,“在这个世界,面对神的使者,任何站立的生灵,都是对神明的大不敬。”
跪下?
林七夜沉默了。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唐轩写在《斩神》第一卷扉页上的那句话。
那本被守夜人高层列为禁书,却在私下里流传甚广的“反动小说”里,主角面对着自称创世神的神明,说:
“吾等生于天地,跪父母,跪师长,跪的是生养与传承之恩。绝不跪一个视苍生为刍狗,视人命如草芥的伪神!”
林七夜缓缓地,抬起了手。
在三号神谕使以为他要屈服的时候,他一把摘下了那颗粉色的猫咪头套,露出了那张清秀而坚毅的脸。
“我拒绝。”他平静地说道。
三号神谕使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波动,那是一种混杂着诧异与漠然的冰冷。
“你很有勇气。”他淡淡地评价道,“上一个敢这么对我说话的‘入侵者’,现在正在‘鬼牢’里,享受着‘蚀骨锁’的日夜滋养。我很好奇,你们这些‘病毒’,究竟是哪来的底气?”
其他入侵者?曹渊!
林七夜的心沉了下去,但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从对方的话里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神谕使,神明旨意的传达者,人间管理者。
他们见过曹渊,甚至……不止曹渊一个。
“看来,你们见过我的同伴。”
“同伴?”三号神谕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不,在‘净土’的定义里,你们只是来源相同的‘污染源样本’。一号样本,也就是你的同伴,骨头很硬,两年来,我们什么都没问出来。不过没关系,抓到你,或许会有新的突破。”
话音刚落,一股极致的杀意瞬间锁定了林七夜!
“既然你选择亵渎神威,那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三号神谕使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眼神一凛。
嗤——!
一道无形的利刃凭空出现,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径直斩向林七-夜的脖颈!
太快了!
林七夜的战斗本能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他想也不想,猛地向后仰倒,整个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铁板桥姿势,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那道无形刀刃擦着他的鼻尖飞过,将他身后女仆咖啡厅的招牌,连同墙壁,无声无息地切开了一道平滑的口子。
躲开了?
三号神谕使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但他没有给林七夜任何喘息的机会,第二道、第三道无形之刃接踵而至,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林七夜在地上狼狈地翻滚,躲避着这看不见的攻击,身上的粉色猫咪服被划得破破烂烂,棉花乱飞。
他知道,纯粹的躲闪只是在等死!
“【斩白】!”
他心中默念,右手向空中一抓!
嗡!
伴随着一声清越的刀鸣,那柄通体雪白、刻着繁复纹路的长刀瞬间出现在他手中!
刀在手,天下我有!
前一刻还在狼狈躲闪的林七夜,整个人的气势在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再后退,脚下猛地一踏,身体如离弦之箭,主动迎着那无形的刀刃风暴,冲向了三号神谕使!
他的身影在密集的攻击中穿梭,手中的【斩白】化作一道道银色的匹练,精准地格挡、弹开那些看不见的斩击。
叮!叮!当!当!
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在死寂的街道上不断响起!
三号神谕使的脸上,那万年不变的淡漠终于被一丝凝重所取代。
他没想到,一个被这个世界法则压制,无法动用任何禁墟与神力的入侵者,光凭肉体与技巧,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有点意思。”
他低语一句,不再释放无形之刃,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林七夜如一道白色闪电般冲到自己面前。
就是现在!
林七夜眼中寒芒一闪,全身的力量汇于右臂,手中的【斩白】划出一道极致绚烂的弧线,以开山断海之势,狠狠斩向三号神谕使的脖颈!
这一刀,是他目前所能发挥出的,最纯粹,最巅峰的一刀!
然而——
锵——!!!
一声刺耳到极致,仿佛金刚石互刮的巨响炸开!
【斩白】的刀锋,结结实实地砍在了三号神谕使的脖子上。
但是,没有鲜血飞溅,没有头颅落地。
林七夜只感觉自己像是砍在了一座用神金浇筑的山脉上,一股恐怖的反震之力顺着刀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整条手臂都为之一颤。
他定睛看去,瞳孔骤然收缩。
三号神谕使的脖颈上,只有一道浅浅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白痕。
连皮,都没破。
“这就是你的全力?”
三号神谕使缓缓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那道白痕,脸上露出了一抹冰冷而残忍的笑容。
“作为一只虫子,你……合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