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四个‘精英怪’，加上他们的同伙，如果一起围攻你，你有胜算吗？”安卿arreyo突然问道。
“精英怪？”柚梨泷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哦，你说那几个神谕使啊。”
他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种顶级玩家对付费道具玩家的不屑。
“打不过的。”他断言道，“他们联手也打不过我。”
“为什么？”
“面板不一样。”柚梨泷白理所当然地回答，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给安卿鱼科普起来，“他们虽然等级高，攻击力强，但本质上还是‘玩家’或者‘精英怪’的模板。而我，”他挺了挺小胸膛，脸上带着一丝骄傲，“我是世界boSS。”
“我的血条是按照百分比计算的，他们所有的攻击，就算打出‘暴击’，对我来说也只是强制扣除0.01%的hp。而我的每一次普通攻击，都附带‘真实伤害’和‘规则判定’，他们扛不住的。”他总结道，“数据层级不同，没法打。”
安卿鱼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世界boSS……原来如此。神谕使们自以为在创造一个容器，却没想到，他们遵循的“造神”代码，直接创造了一个版本终局的怪物。
“既然他们奈何不了你，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这是安卿鱼最核心的疑问。
听到这个问题，柚梨泷白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刚接触游戏，问出“为什么通关了还要玩”的萌新。
“为什么要离开？”他反问，语气里充满了真诚的不解，“这里……有玩不完的游戏啊！”
说着，他献宝似的从身下摸索片刻，抱出了一个破旧的纸箱。
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的，不是什么高科技产物，而是一张张塑料外壳的、早已被时代淘汰的游戏卡带。
《超级马里奥》、《魂斗罗》、《口袋妖怪·金》……
每一张卡带的标签都已泛黄，边角磨损得厉害，但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看得出主人对它们的珍爱。
柚梨泷白拿起一张《热血足球》的卡带，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你看，这个超好玩的！可以用‘旋风腿’把对手全部踢飞！我昨天刚用这个通关！”
安卿鱼看着那些仿佛从上个世纪博物馆里刨出来的古董，再看看柚梨泷白那副满足的表情，他终于明白了神谕使们犯下的第二个，也是最致命的错误。
他们用信息差，构建了一个虚假的“天堂”。
唐教uan曾在《欺诈师的自我修养》里写过，最高明的欺骗，不是构建谎言，而是只呈现一部分真相。
神谕使们给了柚梨泷白最强的力量，最安全的环境，却只给了他最贫瘠的娱乐。他们让他以为，眼前这一箱过时的电子垃圾，就是全世界最好玩的东西。
“你很喜欢玩游戏？”安卿鱼问。
“嗯！”柚梨泷白重重点头，“游戏就是我的一切。”
“那你想不想玩一款……能让你自己创造规则，自己设定人物，甚至能把整个城市当成地图，在里面自由冒险的游戏？”
柚梨泷白的眼睛瞬间亮了：“有这种游戏吗？！”
“当然。”安卿鱼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魔力，“你手上的这些，我们称之为‘古董’。在外面的世界，游戏早就更新换代了。”
他开始向这个被囚禁了十三年的“玩家”，描述一个他闻所未闻的新世界。
“我们有叫‘虚拟现实’的技术，戴上头盔，你就能真正‘走’进游戏里，你看到的，听到的，甚至感觉到的，都和真的一样。有无数个世界等你去冒险。”
“我们有叫‘开放世界’的游戏，地图比你这个【净土】大几万倍，里面有几百万个像你我这样的‘玩家’，你可以和他们组队，也可以和他们pK。”
“我们还有电竞比赛，最强的玩家会被几亿人崇拜，成为真正的‘大神’。”
安卿鱼每说一句，柚梨泷白眼中的光就亮一分。他手里的《热血足球》卡带，不知不觉间滑落在地。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世界观受到了剧烈的冲击，“神谕使们说，【净土】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科技，外面的世界是落后而愚昧的……”
“他们是在骗你。”安卿鱼一针见血，“他们只是害怕，害怕你这个‘世界boSS’，跑到他们的服务器外面去。”
他看到柚梨泷白脸上浮现出挣扎与怀疑，于是抛出了最后的诱饵。
“有一个地方，叫‘秋叶原’。那里是所有玩家的圣地，有全世界最新、最全的游戏。你是不是在被骗，亲自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可是……我走了，他们会发现的。”柚梨泷白还是有些犹豫，他习惯了这里的一切。
“他们回不来了。”安卿鱼的语气冰冷得像【净土】的金属墙壁，“我已经把他们从‘服务器’里删除了。”
他看着柚梨泷白，给出了一个让对方无法拒绝的提议。
“你可以把这些游戏卡带留在我这里。就当是你的‘存档’。”安卿鱼指了指那个纸箱，“你出去，去秋叶原看看。如果你觉得外面的游戏不好玩，随时可以回来，读取你的存档，继续玩你的《热血足球》。”
“我，就是你的‘仓库管理员Npc’。”
存档……仓库管理员Npc……
这些词汇精准地击中了柚梨泷白的思维模式。
去一个全新的、有着无数神级游戏的世界冒险，如果觉得不好玩，还能读档回来。这对于一个顶级玩家来说，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好！”柚梨泷白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站起身，将那个珍贵的纸箱推到安卿鱼面前，“你帮我保管好！一张都不能少！”
“成交。”
安卿鱼看着这个即将走出牢笼的“人造神”，在他迈出实验室大门的前一刻，突然开口。
“对了，还有一件事。”
“嗯？”柚梨泷白回头。
“在外面，你可能会遇到一个boSS级的红点，他的数据模板很奇怪，一直在东京附近徘徊。”安卿鱼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支线任务，“他找了你十三年。”
“他是你的父亲。”
柚梨泷白脸上的兴奋表情凝固了。
他茫然地看着安卿鱼，那双能看透世界数据构成的眼睛里，充满了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困惑。
“父亲？”
他低头想了想，然后抬起头，认真地问道：
“那……是隐藏任务吗？完成的话，有什么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