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拿着沉甸甸的文件袋，林知夏转身走出了何老的办公室。
门外，“苍狼”依旧沉默地等在那里，见她出来，只是微微颔首。
办公室的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何继先，这位在情报战线奋战了近四十年的老将，缓缓坐回宽大的扶手椅中，身体仿佛被抽走了部分力气，深深陷了进去。
他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紧蹙的眉心，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却无法驱散心头的沉重与复杂。
他的目光落在对面那张空荡荡的椅子上，仿佛还能看到林知夏刚才坐在这里时，那挺得笔直的脊梁和清澈坚定的眼神。
那么年轻，甚至带着几分属于她这个年龄段的清丽，可那双眼睛深处蕴藏的东西，却远超同龄人的沉稳与锐利。
“唉……”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在寂静的办公室里逸散开。
何继先的心头五味杂陈，像打翻了调料铺，咸涩苦辣交织在一起。
这么重的担子，关乎一位国宝级专家的生死存亡，关乎一个家庭的完整，甚至可能影响到尖端国防项目的进程。
如今却要压在这个看似瘦弱的年轻姑娘肩膀上，这让他于心何忍？
他不是不明白这背后的暗流涌动。
上面有人，或者说某些派系，对如日中天的秦家颇有微词，甚至可说是忌惮。
秦老爷子虽然退了下来，但余威犹在，门生故旧遍布军中。
秦铮的父亲正值壮年，手握实权；秦铮本人也是年轻一代中佼佼者，前途无量。
这样一个家族，自然少不了明枪暗箭。
这次任务的提议，最初就是从某个与秦家不太对付的派系流传出来的。
其用意不言自明——将秦家的长孙媳推向最危险的前线。
成功了，是分内之事，失败了，不仅个人牺牲，更能借此打击秦家的声望，甚至可能牵连秦铮的前程。
上次秦铮出事的背后黑手虽然没有查出来，但也只是没有实质证据罢了、
这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将矛头又对准了他的媳妇儿。
这一手，不可谓不狠辣。
何继先当时在会议上听到这个提议时，心头就窜起一股无名火。
他知道这是倾轧，是拿国家任务当儿戏，当斗争工具！
国家大义面前，这些人却只顾着自己心里的那些小九九。
他几乎要拍案而起，厉声驳斥。
但话到嘴边，他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因为，他悲哀地发现，抛开那些龌龊的算计。
这个提议，从任务本身的角度考量，竟可能是当前情况下“最优”的选择——如果它真的能成功的话。
“夜鹰”被捕，线索中断，内部可能存在尚未查清的隐患。
元教授被扣，对方布下天罗地网，常规营救途径几乎被封死。
家属处境危险，随时可能成为人质。
这种情况下，大规模派遣行动人员，不仅容易打草惊蛇，造成更大伤亡。
更可能授人以柄，引发严重的外交纠纷，这是国家绝不愿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