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的骷髅头图标。冰冷的倒计时。猩红的“清理目标”字样。
手机屏幕散发出的不祥光芒，映照着林凡毫无血色的脸。
【01:59:01】
【01:59:00】
……
每一个跳动的数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他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上。
清理协议…执行人…抵达…
冰冷的文字如同判决书，宣告着他最后的死期。
右掌心的暗红色能量点灼热刺痛，与符文的冰凉流转形成诡异的对抗，不断提醒着他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冲突和…闯下的大祸。
坐标被发出去了。追杀令被激活了。
两个小时的倒计时，不是给他准备的时间，而是给他宣读死亡预告的残忍仪式。
怎么办？
跑？能跑到哪里去？对方既然能精准锁定他的坐标，跑到天涯海角又有何用？
躲？躲进人群？对方是拥有未知高科技甚至超自然力量的“清理者”，普通人的世界能提供庇护吗？
反抗？拿什么反抗？用那个时灵时不灵、还会吸引来“信息炸弹”的符文？还是用他那副被脑震荡和剧痛折磨的破败身体？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巨手，死死攥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背靠着肮脏的墙壁，目光空洞地看着那不断减少的数字，大脑一片空白。
【01:52:17】
【01:52:16】
……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死亡在一步步逼近。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沉重的压力彻底压垮，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
右掌心那不断传来刺痛和灼热感的暗红色能量点，突然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尖锐的危机预感，并非来自手机屏幕，而是直接通过这个能量点，如同冰锥般刺入他的脑海！
几乎同时，巷口远处，传来了一个极其沉重、规律、仿佛金属靴踩踏地面的脚步声！
咚…咚…咚…
脚步声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碾碎一切的冰冷力量感，正清晰地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而来！
来了！
这么快？！
林凡浑身一个激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巷口的垃圾桶后面，死死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
只见昏暗的路灯下，一个高大得异乎寻常的身影，正一步步走进巷子。
那人身高绝对超过两米，穿着一身臃肿破旧的深蓝色工装服，头上扣着一顶脏兮兮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他手里推着一辆看起来同样老旧、发出吱呀声响的手推板车，车上堆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纸箱和废品，像是个最常见的收废品的。
但林凡的瞳孔却骤然收缩！
那沉重的、金属般的脚步声，正是来自这个男人！
而且，在他推着的板车边缘，林凡清晰地看到了一抹尚未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以及…几根被随意丢弃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断裂电缆？那绝不属于任何普通废品！
更让林凡汗毛倒竖的是，他右掌心的暗红能量点，随着这个男人的靠近，灼热和刺痛感骤然加剧！仿佛在疯狂预警！
就是他！“清理者”！编号734！
他伪装成了收废品的！正在一步步靠近自己的藏身之处！
林凡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肌肉绷紧，连呼吸都彻底停止，冷汗如同溪流般从额头滑落。
怎么办？冲出去拼命？那是找死！
躲在这里？迟早会被发现！
男人的脚步在距离林凡藏身的垃圾桶不到十米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
他抬起一只手，那手上戴着一副沾染油污的白色粗线手套，手腕上却隐约露出一个造型古怪、闪烁着微弱红光的金属腕表。
他似乎在查看腕表上的指示。
帽檐下，似乎有两道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目光，扫过林凡藏身的区域。
林凡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冻结了！
被发现了？！
就在他几乎要忍不住跳起来逃跑的瞬间，那男人却突然转动板车方向，朝着斜对面另一栋破旧的居民楼走去。
他…没发现？
林凡刚松了半口气，心立刻又提了起来！
那栋楼…正是他租住的出租屋所在的那栋楼！
这个清理者，是直接冲着他的老巢去的！他精准地知道他的住处！
只见那高大的清理者走到楼栋口，毫不费力地单手抬起那沉重的板车，如同拎着一片羽毛般，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楼道里的声控灯，在他经过时，极其诡异地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仿佛被某种力量干扰。
死一般的寂静再次笼罩下来。
林凡躲在垃圾桶后，心脏狂跳，大脑疯狂运转。
他进去了！他去家里找我了！
我不能待在这里！必须立刻离开！
可是…往哪跑？
对！秦守仁！找他！
林凡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颤抖着手掏出手机，也顾不上会不会暴露，直接找到秦守仁的号码拨了过去！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冰冷的提示音传来。
林凡的心沉到了谷底。
连秦守仁也联系不上了？！
就在他彻底陷入绝望之际——
轰！！！
一声沉闷的、仿佛什么东西被巨力强行撕裂破碎的巨响，猛地从他租住的那栋楼里传来！
紧接着，是几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以及…某种高频能量武器发射时的嗡鸣和物体汽化的嘶嘶声！
楼上的灯光疯狂闪烁，然后成片熄灭！惊恐的尖叫声和哭喊声隐约传来！
清理者…在里面动手了！他在无差别清理？！还是遇到了抵抗？
林凡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上其他，转身就想往巷子另一端狂奔！
然而，他刚跑出两步——
砰！！！
一个沉重的物体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地面上，碎石飞溅！
林凡定睛一看，浑身的血液瞬间冰凉！
那竟然是…半截穿着保安制服的尸体！断口处一片焦黑，仿佛被高温瞬间熔断！
他猛地抬头。
只见他租住的那间屋子窗户早已粉碎，一个高大冰冷的身影正站在窗口，帽檐下，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野兽般锁定了他！
他被发现了！
根本无处可逃！
那窗口的清理者，单手一撑窗沿，那超过两米的高大身躯，竟然如同没有重量般，轻飘飘地一跃而下！
咚！
沉重的落地声砸在林凡的心头。
清理者站起身，拍了拍工装服上的灰尘，然后一步步朝着林凡走来。那沉重的、金属般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林凡的心脏上。
帽檐下，那两点猩红的光芒越来越近，冰冷、死寂，不带丝毫人类的情感。
右掌心的暗红能量点灼热得如同烧红的炭火，疯狂预警！
林凡双腿发软，连连后退，直到后背狠狠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
“我…我不是…”他徒劳地想要解释，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清理者在他面前三米处停下，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林凡完全笼罩。
他缓缓抬起那只戴着脏手套的右手，手腕上那个古怪的金属腕表红光闪烁，对准了林凡。
林凡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然而，预想中的能量冲击并未到来。
反而是一阵极其细微的、仿佛电流和齿轮混合的噪音，从清理者身上传出。
林凡惊恐地睁开眼。
只见那清理者抬起另一只手，竟然…摘下了自己的鸭舌帽？
帽檐下，并非想象中狰狞的外星面孔或机械头颅，而是一张极其普通、甚至有些憨厚的中年男人的脸。
只是，这张脸毫无表情，眼神空洞得如同玻璃珠，嘴角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僵硬的弧度向上咧开，形成一个堪称恐怖的“笑容”。
一个冰冷、沙哑、仿佛金属摩擦的合成音，从他喉部某个发声装置里传了出来：
“目…标…确…认…” “林…凡…” “执…行…清…理…前…最…后…确…认…” “是…否…授…权…‘系…统7…3…4’…接…管…您…的…‘采…集…终…端’…及……附…属…资…产？” “授…权…完…成…后…清…理…过…程…将…更…加…高…效…无…痛…”
林凡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边说着要清理他、一边却像推销员一样询问是否授权的诡异清理者！
接管系统？附属资产？
他猛地意识到——这个清理者，似乎并没有检测到他体内的系统已经沉眠！甚至可能…把他当成了某个需要进行“资产回收”的同僚？！或者是因为那个“信息炸弹”和符文的影响，导致了误判？
右掌心的暗红能量点依旧在疯狂灼热预警，提醒他对方极度危险。
但林凡的大脑却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
机会！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绝处逢生的机会！
赌一把！就赌这个清理者的程序逻辑出现了bUG！赌他无法准确识别自己的状态！
林凡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恐惧，努力挺直腰板（虽然腿还在抖），脸上挤出一种混合着不耐烦和倨傲的表情，模仿着系统之前那种冰冷的语气，厉声道：
“确认什么？！谁给你的权限直接清理？！你的检索协议出问题了吗？！没看到我的终端正在执行更高优先级的潜伏任务？！”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但那股刻意营造的、居高临下的质问语气，却让眼前清理者的动作猛地一滞。
那空洞玻璃珠般的眼睛闪烁了几下，喉部的发声装置发出滋滋的电流杂音：
“警…告…检…测…到…目…标…终…端…信…号…异…常…微…弱…” “存…在…欺…瞒…可…能…” “请…出…示…‘观察者’…核…心…识…别…码…以…验…证…身…份…”
核心识别码？那是什么鬼东西？！系统从来没提过！
林凡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但脸上却不敢有丝毫显露，反而变得更加“愤怒”：
“核心识别码是你能直接调阅的吗？！你的权限等级够吗？！立刻上报你的编号和本次行动指令来源！我要向‘枢纽’投诉你的违规操作！”
他只能继续虚张声势，把从各种科幻片里听来的词汇胡乱堆砌上去，试图唬住对方。
清理者再次停滞，脑袋微微歪斜，似乎在处理这复杂的指令冲突。腕表上的红光闪烁得更加急促。
“编号…7…3…4…指令来源…‘清理协议’子程序…7…c…” “检测到…目标提及…‘枢纽’…权限验证中…” “验证…失…败…连接…‘枢纽’…超时…” “逻辑…冲…突…” “启动…备用…方案…” “物理…接…口…直…连…验…证…”
话音未落，清理者那只一直对准林凡的右手，手套突然裂开，露出下面根本不是人类手掌，而是一个闪烁着寒光的、布满了精密探针和接口的金属机械爪！
机械爪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猛地抓向林凡的额头！
那架势，分明是要强行进行物理连接，读取他的信息！
林凡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抬起剧痛的右臂格挡！
就在那布满探针的机械爪即将触碰到他手臂的瞬间——
他右掌心中，那个一直灼热刺痛、被符文勉强封印的暗红色能量点，仿佛受到了同源力量的强烈刺激，猛地爆发了！
一道极其细微、却凝练无比的暗红色能量射线，如同绝望的毒蛇，猛地从符文封印中迸射而出，精准地打在了清理者机械爪的某个核心接口上！
滋啦啦——！！！
一阵刺眼的电火花爆闪！
清理者整个手臂猛地一颤，机械爪上的探针疯狂乱颤，冒起一股青烟！他腕表上的红光瞬间变成混乱的警报黄色，发出刺耳的尖鸣！
“警…报！遭…遇…未…知…能…级…污…染…攻…击！” “防…御…模…块…受…损！” “判…定…目…标…危…险…等…级…提…升！” “清…理…协…议…更…新…” “授…权…解…除…限…制…” “执…行…物…理…拆…解！”
清理者那原本还有些僵硬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杀戮意图！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猩红的光芒大盛！
他猛地抬起另一只手，那手臂上的工装服撕裂，露出下面同样狰狞的、装载着旋转链锯和能量发射口的重型武器臂！链锯开始疯狂旋转，发出撕裂耳膜的咆哮！
林凡看着那足以将他瞬间撕成碎片的恐怖武器，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完了！弄巧成拙！彻底激怒他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
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破空之声从高处传来！
紧接着，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闪烁着幽蓝色电弧的金属飞镖，以惊人的速度精准地钉入了清理者后颈处一个极其隐蔽的接口缝隙中！
滋——！！！
剧烈的蓝色电弧瞬间爆发，席卷清理者全身！
清理者高大的身躯猛地一僵，所有的动作瞬间停滞，武器臂的链锯停止了旋转，眼中的红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喉部的发声装置发出一种极度混乱的、仿佛系统崩溃般的杂音！
“系…统…遭…遇…强…电…磁…脉…冲…” “肢…体…控…制…失…效…” “核心…运…算…逻…辑…紊…乱…” “威胁…重…新…评…估…” “优先…级…更…改…” “检索…最…近…可…用…能…源…接…口…” “目标…更…改…”
他那疯狂闪烁的猩红目光，猛地从林凡身上移开，僵硬地转动脖颈，看向了…巷子口那根老旧的、写着“高压危险”的变电箱！
下一刻，这个失控的清理者，如同一个被设置了新指令的机器人，完全无视了近在咫尺的林凡，迈着僵硬而沉重的步伐，咚咚咚地朝着变电箱冲去！
然后，在林凡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伸出那只冒着电火花的机械爪，粗暴地撕开了变电箱的外壳，将探针狠狠插入其中！
轰！！！
巨大的电火花如同烟花般爆开！
整个街区的灯光猛地一暗，随即彻底熄灭！
巨大的短路噪音和焦糊味弥漫开来！
而那清理者，在疯狂汲取了一阵高压电后，浑身冒着青烟，眼中的红光彻底熄灭，如同一尊真正的铁疙瘩，僵立在变电箱前，一动不动了。
仿佛…死了机？
林凡瘫软在地，看着这如同闹剧般急转直下的场面，大脑彻底宕机。
就在这时，一个灵巧的身影如同黑猫般，从旁边楼顶悄无声息地落下，精准地落在他身边。
是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戴着兜帽和口罩、看不清面容的娇小身影。
那人看了一眼冒着青烟的清理者和一片狼藉的变电箱，又看了一眼瘫在地上、如同傻了的林凡，兜帽下传来一个清脆却冰冷的女声：
“愣着干什么？等着它重启吗？！”
“秦先生让我来的！不想死就赶紧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