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收徒后,李玄初并未立刻传授高深道法,而是先为轩辕梳理身体,以温和法力滋养其经脉,夯实根基。同时,他开始传授他最基础的吐纳之法与强身健体的武艺。
轩辕天赋异禀,学什么都极快,尤其是对战斗技巧和排兵布阵,有着近乎本能的领悟力。
这一日,李玄初将轩辕唤至身边,取出一枚散发着奇异波动的玉简。
“轩辕,你命格主征伐,未来当整合人族,难免兵戈之事。兵者,凶器也,然圣人不得已而用之。用之有道,则可止戈为武,护佑苍生;用之无道,则徒增杀孽,祸乱天下。”
他将玉简递给轩辕:“此乃《三十六计》,非是神通法术,而是凝聚了无数智者对战争规律、谋略诡道的总结。其要义在于‘谋’与‘变’,在于‘以正合,以奇胜’。你需仔细研读,领悟其中精髓,而非死记硬背。”
轩辕双手接过玉简,神念沉入其中,立刻被其中精妙绝伦的谋略所吸引——“瞒天过海”、“围魏救赵”、“借刀杀人”、“以逸待劳”……每一个计策都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他如饥似渴地阅读着,小脸上满是兴奋与思索。
李玄初在一旁缓缓讲解,结合洪荒中可能存在的情况,将那些计策深入浅出地剖析给他听。他教导轩辕,兵法不仅是战胜敌人的工具,更是保护己方、减少伤亡、最终达成和平与统一的手段。
“师尊,这‘釜底抽薪’之计,是否可用于断那时常侵扰我部的赤水部落之后援?”
“师尊,这‘声东击西’,若辅以小队精锐突袭,是否效果更佳?”
轩辕举一反三,提出各种设想,李玄初则耐心引导,修正其偏差,拓展其思路。敖甲与精卫在一旁听得亦是暗暗称奇,小师弟在这方面的悟性,确实惊人。
在传授兵法与道法的间隙,李玄初也开始为轩辕树立榜样,奠定他作为人皇的道心根基。
这一日,讲到为人王者当心怀天下,有奉献精神时,李玄初的目光望向了远方,声音带着一种悠远的追忆与难以言喻的伤感。
“轩辕,你可知,在你之前,人族已有两位皇者,一位文祖。”
他缓缓道:“你天皇师伯,伏羲氏。他观天察地,创八卦,定人伦,为人族奠定文明秩序之基。然功德圆满之时,天道欲使其避世火云洞,他却心系族人,不愿独善其身,最终……选择融入人道气运,其志永镇人族,守护文明传承。”
李玄初的声音很平静,但一旁的精卫,却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用力咬住了嘴唇。敖甲默默握紧了拳,将脸侧向一边。
轩辕敏锐地感觉到气氛的变化,他看到师尊那总是淡然的眼中,似乎蒙上了一层极淡的水光,虽然转瞬即逝,却深深印在了他心底。他看到了大师兄紧绷的下颌,看到了师姐微微发红的眼眶。
“还有你文祖师兄,仓颉。”李玄初继续道,声音微微沙哑,“他观万物形迹,创文字,开民智,使人族智慧得以传承,文明得以不朽。字成之日,功德无量,他却……甘愿舍弃长生道果,燃烧己身,化作文道本源,融入人道!他说……文字的意义在于传承,愿以此身,永照人道!”
说到此处,李玄初停顿了良久。山谷中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精卫的肩头微微耸动,终于忍不住,一滴泪珠滑落,她飞快地用手背擦去。敖甲深吸一口气,龙目中水汽氤氲,仰头望天,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
轩辕怔怔地看着师尊,看着师兄师姐的反应,虽然他年纪还小,无法完全理解那种牺牲的沉重与伟大,但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是一种何等震撼人心的力量!那两位未曾谋面的师伯师兄,为了人族,竟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最后,李玄初的目光落在了精卫身上,带着无尽的怜惜与复杂,声音轻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还有你……地皇师兄,神农氏。”他顿了顿,仿佛需要凝聚很大的力气才能说下去,“他为你师姐精卫之父。为解人族病痛饥馑,孤身行走洪荒,亲尝百草,辨其药性,编纂《本草经》……他中了无数的毒,承受了无尽的痛苦……最终,功德圆满,却亦效仿文祖……化作了医道启明之星,融入人道,愿为后世所有行医济世者,指引方向……”
“阿父……”精卫再也忍不住,带着哭腔低唤了一声,将脸埋在了敖甲的衣袖里,小小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敖甲轻轻揽住她,自己的眼眶也已通红。
李玄初闭上了眼睛,袖中的手微微蜷紧。那一滴曾为神农落下的泪,仿佛再次灼烧着他的心。
轩辕看着悲恸的师侄,看着强忍悲伤的师兄,看着闭目不言、周身弥漫着浓重哀思的师尊,小小的心脏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充斥着,酸涩、震撼、崇敬……交织在一起。
他明白了,师尊告诉他这些,不是在讲述遥远的故事,而是在告诉他,什么是责任,什么是奉献,什么是人皇之道!
他走到李玄初面前,再次跪下,仰着小脸,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坚定,一字一句地说道:
“师尊!弟子明白了!伏羲师伯定秩序,仓颉师兄传智慧,神农师兄解疾苦!他们都是为了人族,甘愿牺牲!弟子轩辕,既为人皇,未来定当以三位先贤为榜样,整合人族,止息干戈,开创太平!弟子……绝不负师尊教诲,绝不负先贤牺牲!”
看着轩辕那虽然稚嫩,却已然立下宏愿的模样,李玄初缓缓睁开眼,眼中那深藏的悲伤,终于被一丝欣慰所取代。
他伸出手,轻轻放在轩辕的头顶。
“记住你今日之言。路,在你脚下。为师,与你师兄师侄,会看着你,陪着你。”
薪火相传,道心初立。属于轩辕黄帝的传奇,在这弥漫着淡淡伤感和无比坚定信念的山谷中,正式拉开了序幕。而那抹红衣,将继续作为最坚定的灯塔,照亮这位未来人皇,前行的道路。